灰虫子在你手里,你不必担心,若当真不想娶,卫镇国岂敢压着你?”
“只是今晚人多,不宜闹僵,倒叫皇上下不来台。”
叶锦潇低声劝阻,分析利弊。
有灰虫子,他有何好畏惧?
楚聿辞:“潇儿,我不想委屈了你。”
“皇上想收回兵权,卫镇国心中不甘,为了大局着想,总有人要受委屈,委屈我一人,稳了大局,之后的事待宴会结束再议。”
楚聿辞眸色复杂的看着她。
一字一句,都在为了他考虑。
不惜委屈自己。
“潇儿。”
他缓缓握紧她的手,像下了某种决心,“此生,我定不负你。”
卫家千金,他绝不会娶。
叶锦潇轻拍着他的手背,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此事便也这般敲定了。
南渊皇下令,让司天监挑一个良辰吉日,给聿王、卫小姐订亲,流程交由礼部置办,再挑一个好日子成亲。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敲定后,宴会继续。
乐声依旧,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只是,有不少目光时不时望向叶锦潇,那些千金在私声窃笑:
“看来,她也不怎么得聿王宠爱。”
“等卫小姐当了平妻,聿王府岂有她说话的份?”
“我还没见过谁家千金上战场……”
“她真真是粗鲁,莽极了,女子该有的温婉贤良,她是半点都不沾……”
叶锦潇从容不迫的坐在那里,神态自若,言饮如常,像是没听见那些闲言碎语。
心中安定,便不会被闲言搅扰。
众口难调,唯有自己舒心,最为重要。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宫宴结束。
众人跪安,恭送皇上离席,这才陆续结伴离去。
出了祝阳殿,楚聿辞牵着叶锦潇的手,站在烛光摇曳的假山侧,心中的愧疚与疼惜再也无法掩藏:
“潇儿,委屈你了。”
叶锦潇笑:“说的这是哪里话?”
委屈谈不上。
“昨日我与卫镇国谈判,他交兵权,我还人,却不想他竟在宫宴上摆了我一道,待明日他来要人,我必不会叫他好过。”
这门亲事,倒贴给他、他都不要。
“没事,你看着安排就行。”
潇儿如此善解人意,他不禁眼角疼惜,想要拥她入怀,一个小太监却突然过来:
“聿王殿下,皇上叫您去一趟御书房。”
他双手刚扬起,便顿住。
侧头看去:“何事?”
“奴才不知,太子与翊王也去了,还请王爷立即移步,莫让皇上久等了。”
楚聿辞不得不放下手,“潇儿,我先过去看看,你在马车上等我,我马上回来,可好?”
“去吧。”
“嗯。”
楚聿辞去了御书房,叶锦潇准备出宫,却不想刚走到鹅卵石铺着的小道上,便被一抹娇软的身子撞入怀。
嘭!
“呀!”
娇脆脆的嗓音。
“五皇婶,对不起,南南不是故意的。”
叶锦潇捧着肚子,这丫头,头上扎着的小发辫里戴着七八粒精致的小蝴蝶,那蝴蝶是珠翠做的,有些尖锐,撞在肚子上,戳得生疼。
楚南南见闯祸了,急忙跳了起来,抱住她的脸,赶紧‘啵’了一下。
“……”
这娇软可爱的丫头,哪里还叫她狠得下心责怪?
叶锦潇失笑:
“宫宴结束了,你不跟你父王母妃回东宫,怎么会在这里?”
楚南南软声回答:
“父王被皇爷爷叫走了,我在宫外时,买了漂亮的陶响球,准备去和令嫔娘娘的女儿一起玩。”
她摇着手里的小球,咚咚的清脆响。
叶锦潇对后宫妃嫔公主等事不了解,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叮嘱:
“跑慢点,去吧。”
“知道了,五皇婶!”
楚南南极有礼貌的挥手告别,便拎着粉色的裙摆,开心的朝着后宫的方向跑去。
灵动活泼的样子,像只乱蹦的兔子。
叶锦潇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转身便准备出宫。
只是,刚出去七八步,便听到那边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不好了,小公主落水了!”
“快来人啊!”
她心头一紧,忙朝着呼声的位置奔去,只见假山池塘后,两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跳进水里,打捞那抹挣扎的小身影。
假山暗处,一名女子隐晦的勾起唇角,悄然无声离去。
岸上,几个宫女太监急的直跺脚:
“小公主!”
“天爷啊,可千万别出事啊!”
惊呼声刚起半分钟,便是数道凌乱的脚步声赶来:
“南南!”
皇后、太子妃、婉妃等十几个人奔了过来,个个惊慌,太子妃看见被捞起来的女儿,吓得险些晕过去:
“我儿!”
天啊!
她舍命生下来的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
皇后怒了:“你们这群饭桶,是怎么看着小公主的!”
宫女太监惶恐的跪了一地:
“皇后娘娘息怒!”
“宴会结束,小公主说要去令嫔娘娘宫中玩,便跑着去了,她跑得快,我们追不上,况且,她方才还与聿王妃在一起,怎么就……就突然落水了……”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叶锦潇。
质问的,揣测的……
角落里,翊王妃从假山那侧走了过来,突然惊道:
“你们看!”
“聿王妃裙摆上勾着的蝴蝶夹子,不正是小公主头上的首饰吗?”
叶锦潇下意识低头。
裙子上,竟真勾住了一只小蝴蝶夹子!
许是方才小公主撞上来时勾住的。
婉妃目光一转,二话不说,倏地冲上去,冷不丁的就是一个耳光甩在叶锦潇脸上。
啪!
“你这歹毒之人,方才宴会上,太子妃不过是赞成聿王迎娶卫小姐罢了,想不到你竟怀恨在心,为了报复太子妃,下手谋害小公主!”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空气。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惊住了。
就连太子妃也怔住了。
皇后变了脸色:“婉妃,你这是做什么!”
小公主因何落水,还未查清,她怎能直接动手,掌掴聿王妃?
这岂不是在羞辱聿王妃?
且不说南城之战刚结束,聿王妃是立功之人,就凭聿王对其重视,也万万不可动她一根毫毛。
婉妃打完了一巴掌,这才眼角一红,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息怒,妾身方才急火攻心,担心小公主,这才失了分寸。”
“小公主是太子殿下独女,又是您唯一的亲孙女,妾身这样做,都是为了您着想,若有失态,妾身甘愿领罚。”
哭着低下了头,眼中滑过一丝狠狠地爽快。
她乃翊王生母,卫镇国女儿。
经过南城一事,父亲交出兵权,翊王失去依仗,其中必免不了聿王妃的‘功劳’。
赏她一耳光,也算是解了心中的一丝不忿。
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