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饭桶。”
“寡人当初年轻,有你这般大时,儿子都生了五个了。”
“……”
谁敢顶嘴?
楚聿辞抿了抿嘴。
武德皇突然看他:“你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不好生养?”
楚聿辞呼吸一呛。
叶锦潇没憋住想笑。
“你笑什么?”那犀利威严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也是,瞧寡人上年纪了,健忘了,只顾着教训他,忘记收拾你了。”
“……”
这老东西吃枪子了?
不过,瞧他这说话时的中气模样,虽然身体干瘦如柴,背部佝偻,但身体底子不差,病况应该还没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楚聿辞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训。
哐哐哐、叭叭叭的声音,传到外室,令外室守着的众人眼中畅意。
即便聿王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孙子又如何?
还不是挨骂了!
武德皇训斥了好几分钟,楚聿辞琢磨着应该骂的差不多了,道:“皇爷爷好好休息,孙儿先出去了。”
同时,另一道声音:
“臣妾斗胆,想为太上皇请脉。”
他眼皮一跳,即刻狠狠的剜了叶锦潇一眼。
闭嘴!
进来之前,他是怎么告诫她的?
武德皇略感惊讶:“哦?你医术很厉害?”
叶锦潇拱手:“不敢当,愿尽孝心,聿王府愿倾全府之力,为太上皇尽孝。”
楚聿辞的眼皮再次狠狠一跳。
她在胡说什么!
她个人行为,却将整个聿王府带了进去,万一出什么差池,岂不是要整个聿王府为她垫背?
“寡人怎么瞧着聿王不太高兴的样子?”
楚聿辞呲着嘴笑:“只要皇爷爷身体安康,孙儿不惜一切。”
武德皇:“笑得很丑,闭嘴。”
“……”
“请脉吧。”他随意的伸出干瘦的手,像枯了的老树,手背上满是褶皱与老年斑。
楚聿辞沉了沉眸:“皇爷爷,叶锦潇的医术难登大堂之雅,还是请御医……”
“聒噪。”
“来人。”
德公公挥了下拂尘,快步上前:“聿王殿下,请。”
皇爷爷这是要把他赶出去,留下叶锦潇一人?
这女人最近变了性格,连他都捉摸不透,不知有什么目的,他怎么放心让她跟皇爷爷独处?
楚聿辞站起身来,警告的目光冷冷地剜向叶锦潇。
如果她敢胡来,他必捏死她!
后者眉梢一挑:你奈我何?
他:!!
攥紧双拳,目露厉色,充满警告与威厉,眼中似剑般迸发狠狠地凶光,眼神似乎会杀人。
叶锦潇!
敢无视本王!
“你眼睛一抽一抽的作甚?长针眼了?”武德皇突然看过来。
“……”
啪!
雕花推拉木门一开一关,楚聿辞被赶了出去。
众人瞧见他脸色阴翳的模样,忙上前宽慰:“老五,皇爷爷最近心情不好,连父皇都总挨骂。”
“莫往心里去。”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嘴上安慰,心底窃笑快哉。
等等。
聿王妃怎么没出来?
内室。
叶锦潇斗胆,跪着为武德皇诊脉,指尖搭上去,便略感惊诧。
内里亏空,心脏衰竭。
他方才中气十足、雷霆之威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实际上他的身体亏损严重,一方面是上了年纪,身体器官自然衰竭,一方面是年轻时伤势过多,隐疾过重。
“怎么露出这副表情,莫不是寡人真要死了?”
武德皇脸上平静,没有什么表情。
“您能否敞开上衣?臣妾想为您检查心脏,您近段时间应该呼吸不顺,稍微有些动弹、或情绪波动,便难以喘息,吃了药也无用。”
德公公诧异。
聿王妃仅诊了一下脉,就如此精准的说出了症状。
确实是的。
武德皇最近越来越烦躁,晚上也睡不好,东西也吃不下,一发怒便胸口压迫沉闷,喘不上气,人也越来越暴躁。
不管谁来侍疾,全都被他非打即骂。
“你还有这本领。”武德皇淡淡的语气听不出褒贬,但德公公明白主子的意思,大步上前,为他宽解上衣。
叶锦潇认真的为他检查。
“寡人连琉璃杯都买好了,死了就装里头。”
“?”
这才注意到床榻旁的檀木桌上,摆放着一只精致的琉璃杯,正是她前段时间在疫区时,让人大批量制作的那个。
叶锦潇心底微骇。
这老东西看似上了年纪,病的奄奄一息,实际上心思深沉,万事尽在掌控。
疫区发生的事,他全知道。
“太上皇说笑了,这就是普通的杯子,用来喝水饮酒,作不了它用。”
“哦?那制作出它的人岂不是欺上瞒下?”
叶锦潇惊讶反问:“那有什么后果?”
武德皇沉吟:“如此胆大,至少得重打五十大板,再不吃不喝的关个五天五夜。”
叶锦潇有点害怕:“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不这样罚,怎么能体现出皇室威严?”
“也是……”
她怯怯的低着脑袋,“那就得辛苦聿王了。”
“?”
“他写的折子,往上呈报,没弄清此物真正用处,就这么沉不住气,浮躁的很,确实该好好罚一罚。”
最好是打死他。
她很满意:“太上皇英明。”
武德皇:“……”
德公公差点吓得眼珠子都蹦出来了。
哎哟喂!
聿王妃,您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武德皇仿佛被噎住了,从来只有他骂人的份,难得少见的发噎,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诊得如何?”
“中期心脏衰竭。”
还有点肝火郁结。
有点奇怪。
上了年纪的老人患心脏衰竭是正常的,但瞧太上皇的身体状况,服药滋养,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他茶饭不思,暴躁易怒,所呈现出来的病况比诊治的病况要严重一倍。
叶锦潇略微沉思:“臣妾斗胆一问,太上皇是否有心事?”
武德皇忽然抬头看向她。
她立即跪下:“是臣妾斗胆了。”
武德皇目光深不可测。
多少御医为他诊治后,有说他肝火郁结的、说他内力亏损的、说他易怒上火的,却从无人看出他有心事。
“猜的?”
叶锦潇低着头:“诊的。”
“您心脏的问题药石可养,但听外面的太监说您不愿吃药,暴躁易怒,恐怕真正所忧虑的不是身体状况。”
尊封‘武德’之人,岂会怕死?
他必有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