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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午后攀升的气温总是让人恍惚回到盛夏。
不同的是初秋的阳光并不那么明媚刺眼。
金色的光线从咖啡店的玻璃窗透过,空气中漂浮的飞尘携着跳跃的星芒，蒙蒙地染上层撩动心弦的滤镜。
“学长？”
苏昼被这声微微唤得回神，收敛起视线垂眸半掩,纤密的睫毛在冷薄的眼睑处投下暗淡的阴影,无限拉长延伸至挺直的鼻骨,清致玉举。
周尚锦像是被烫到般飞快地移开视线，将面前的文件往苏昼那里推了推,“学长,你的前男友你了解多少？”
苏昼轻呷了口苦咖啡,“你什么意思？”
周尚锦压着声线，嗓音俱是激愤,“他用你的照片网骗。”
甚至，周尚锦打开某个社交平台,其中关注的一个博主账号，里面都是苏昼的照片,“三个小时前,他还在发这些东西。”
苏昼淡淡扫了眼,认出是林资早上怼着他脸拍的照片。
苏昼默默记下博主的名字，将手里的咖啡杯轻放落盏。
“是我发的。”
周尚锦神色明显滞了下，“怎么可能？”
周尚锦笑容勉强，“学长，你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被苏家找回来又不缺钱。”
根本没必要发这些东西。
“学长，你不用为他遮掩,你肯定也是被他骗了”，周尚锦蹙紧眉心，握拳锤了下桌面,气愤道：“他就是个骗子，我也被他骗了。”
苏昼面不改色，“被骗了？”
“你被骗什么了？”
周尚锦被苏昼轻飘飘的问句咂得蓦地抬起头，脸色涨得通红。
他总不能说被骗心了吧。
他总不能说栽到一个骗子身上了吧。
周尚锦悲哀地发现，固然他看着苏昼这张脸还是会控制不住慌乱，但是他还是喜欢那个骗子发来的各种语音。
尾音翘翘的，说话好像含着水，甜甜软软得让你昏头。
周尚锦模糊带过，“他就是只谈钱不谈感情的骗子。”
“手段很高明”，周尚锦补充道：“前期根本看不出来。”
高兴的时候缠着你，生气的时候像是在撒娇，在周尚锦看来跟谈恋爱没两样。
然后他就喜提当朋友，问原因也不说，直接拉黑。
断崖式分手，周尚锦差点没熬过去。
等他发现这个社交账号，翻着里面形形色色的各种昂贵礼物，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没度过暧昧期就被打入冷宫。
周尚锦又恼怒又无力，他恨不得冲过去直接质问，想要什么不可以直接跟他说，他又不是买不起，至于连名分都不给他就拉黑。
莫名地周尚锦又想，他是不是只是为了骗钱，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周尚锦认出苏昼是照片里的人，不死心地横追竖堵，就是为了要个说法，甚至连说法他都可以不要，只要愿意跟他复合就好。
然而苏昼不是“每天喝粥粥”，“每天喝粥粥”的名字照片都是假的，这就意味着他真的只是为了钱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跟你聊天的人一直都是我”，苏昼开口。
周尚锦愣了下，随即皱眉，“你之前明明不承认，为什么……”
周尚锦的话戛然而止。
对面的苏昼转了下身子，薄润的红唇弯起浅浅的笑，屈起的秀长的指骨敲了敲后面的隔断台，无奈喊道：“资资出来。”
林资兀地被叫，冰淇淋滑入喉咙，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林资仰起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头顶的苏昼，乌眸瞪得又大又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苏昼站起身掠过林资面前四碗颜色各异的冰淇淋，每碗都有被吃过的痕迹。
“资资”，苏昼不赞同地摇头，眉眼温和，“天气这么凉吃四碗冰淇淋，是不是太贪心了？”
林资咬着勺子不说话。
苏昼眼眸含笑，见林资神色鲜亮起来，不由得更加柔和。
“资资……”
“风意！”
林资越过苏昼朝走来的风意招手，“这儿。”
苏昼眼底的情绪散净，偏了偏头。
飒利的机车服将风意身高腿长的优势勾勒得淋漓尽致，设计独特的墨镜挡住风意大半张脸，长长的臂展下卡着红色的头盔，每一步都像是T台走秀。
苏昼笑容未变，轻声道：“资资，今天是约风少爷出来玩的吗？”
风意满脸不耐，将头盔里的传单粗暴地在空气甩了甩，“商场不让发传单。”
林资嫌弃地看了眼连传单都发不出去的风意。
风意那么笨，谁会找他玩儿。
“不是”，林资正色道：“我出来工作的。”
林资把风意推了出去，“是他想找你，所以帮我发传单，冰淇淋也是他给我买的。”
老底都抖搂干净的风意不敢置信，“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林资撇嘴，难道还要什么铺垫吗？
不就是风意看到苏昼跟周尚锦约会吃醋，又胆小不敢找过来，非要拉上他。
虽然风意没帮他发完传单，但是他还是好心帮风意了。
“风少爷”，苏昼拉回风意的注意力，“下次不要给资资吃这么多冰淇淋。”
“他还小，身体都没长开，吃多了会难受的。”
风意被教育一通，有苦难言。
要不是林资非要吃，他会买这种没营养的鬼东西？
风意黑着脸扫过林资脸上细糯的软肉，发传单时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摸上去滑腻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陷进去。
风意垂在裤边的指尖微蜷，他本来没想给林资买，是林资拉着他的手去挨林资湿红的脸颊，撒着娇说他再不吃冰淇淋就要热死了。
买一个还不够，恶声恶气地质问他，是不是没有钱，然后每个口味都挑了一遍。
抱着冰淇淋开心得不得了，乌眸亮晶晶的像是漫天星光都流淌出来，让人忍不住跟着他高兴，满足他所有的小要求。
风意想到了“小昼”，“小昼”也说过想要吃冰淇淋，每种口味都要有，最好组成彩虹色，漂亮又好吃。
风意当时给“小昼”转了钱，足够“小昼”吃很久的冰淇淋，可他还是可惜没有亲眼看到“小昼”被满足的快乐神态。
本以为“小昼”回来，他就能和“小昼”好好相处，结果面都见不到，又是亲密不得了的朋友又是锲而不舍的追求者，烦得风意头疼。
想到“小昼”，风意态度急转直下。
“都是肉”，风意恶劣道：“什么没长开，他就是胖。”
林资捧住自己脸，软腮被挤压着，丰润嫣红的唇瓣嘟起。
林资揉揉自己肉乎乎的脸，大声反驳，“我一点都不胖！我就是脸大！”
风意眼神瞬间复杂起来，逼着自己从林资挤得软腻的脸颊上移开。
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安静，持续几秒才被轻笑打破。
“不大也不胖”，苏昼噙着浅浅的笑，将林资蹂躏自己脸蛋的手拉开，细细看过林资洇红的脸，“资资还要多吃点，抽条的时候，就会正正好。”
“不然脸上肉不够，长开后就凹进去不好看了。”
林资稍微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就疯狂摇头，诚恳地建议道：“我们吃饭吧。”
苏昼弯唇，“资资在家没跟哥吃午饭吗？”
吃了，但是，“我可以再吃一顿！”
林资边说边肯定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吃下去。
苏昼摸了摸林资不太鼓的小肚子，热热软软的，确实都是肉，琥珀色眸子染上更深的笑意，“那资资待会儿少吃点。”
林资忙不迭应下，一溜烟挤进最里面那个座位，等着三小时内的第二顿午饭。
苏昼坐在林资旁边，咖啡店没什么别的食物，苏昼给林资点了份华夫饼和小食拼盘。
林资小口吃着松软香甜的华夫饼，头都不抬。
周尚锦心情繁杂的盯着林资，终于还是开口问，“你到底多大？”
苏昼说他小，能有多小。
总不能……
“20。”
还行，不算太小。
周尚锦刚要松口气，苏昼拿起热牛奶喂了林资几口，“为什么不说实话？”
林资眨眨眼。
因为习惯了，老板们招工都不要未成年，二十是林资“固定年龄”。
骤然得知林资刚成年的周尚锦眼前一黑。
林资确实年纪小，别说心智就连身体都没完全发育成熟。
怪不得苏昼问他，林资骗了他什么。
这么小的年纪，能骗他什么，不过是仗着年纪小喜欢撒撒娇收收小礼物，这个哥哥要不到就去找下个哥哥。
每个哥哥在他这里还没有玩具新鲜的时间长。
感情？根本没有这
回事。
只有他们这些所谓的哥哥们兀自沦陷，白白把心交出去任他玩弄，说不准林资还以为他们只是玩得好朋友呢。
周尚锦将桌上文件拿下去，坐在林资对面静静散发着冷气。
“你刚成年就跟苏昼谈恋爱？”
一石惊起千层浪，周尚锦顶着林资的视线，硬着脸开口，“不觉得太早了点吗？”
要是深究，周尚锦下结论，“你这就是早恋。”
林资咽下嘴里的华夫饼，舔舔唇上白色的糖霜，丰醴的唇染上欲滴的娇色。
“我凭什么不能谈恋爱？”林资不乐意被管，“我成年了，想谈就谈！”
是呢，可不是想谈就谈。
社交账号下面全是留言的，热切得不得了。
林资随便选选就一大把。
周尚锦心脏酸得咕嘟咕嘟冒水儿。
“刚谈就分手”，周尚锦忍不住道：“下饺子都没这么快，按照你的速度，再过两天你谈的男朋友还不都组建足球队了。”
林资不高兴撇嘴，“我想分就分，我愿意谈几个就谈几个。”
周尚锦话赶话，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跟我谈！”
苏昼泛起寒气的眸光随至，仅仅出现一瞬就被极快地敛去。
苏昼被林资拽了下，眸色融成浅浅和韵，“资资？”
林资毫不客气甩锅，“是苏昼跟你谈的。”
周尚锦被噎得结结实实，苏昼应下来了，林资咬死不认，他能怎么办？豁出去脸要求林资对他负责么？
苏昼好脾气应道：“是我。”
他答应林资认下就会履行，但是周尚锦相不相信就不在他了。
旁听全程的风意糊里糊涂，只弄明白一件事。
“你根本不是小昼朋友，你是他前男友？”风意恍恍惚惚，合着他还没够上成为林资情敌的资格。
风意看苏昼的眼神也变了。
他是喜欢苏昼没错。
但是苏昼谈个这么小的，多少显得有些畜…生…
苏昼光风霁月的滤镜在风意心里遽然破碎。
林资被这么一个个质问也莫名自我怀疑上了，悄悄凑近苏昼，小声问道：“我不可以跟你谈恋爱吗？”
苏昼抬手抹去林资红润唇角没有舔干净的糖霜，黏腻地沾在指腹，“为什么不可以？”
“我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林资底子没打好身体弱，发育得比正常同龄人慢，骨骼都是稚嫩的。
他还要等着他的小乖长开呢。
苏昼说得隐晦，可是除了林资，桌上的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听不明白的。
风意、周尚锦目光齐齐猝然难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