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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
北境,寒风凛冽,白雪皑皑,整个大地被覆盖在一层厚厚的银装之下。
在这片苦寒之地的中心,有一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冰冷的风雪中,显得格外苍翠与雄伟。
这是北境百年大家,楼家。
楼家的建筑像一座古老而庄重的小城堡,灰色石墙与青瓦屋顶在冬日阳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泽,而屋檐上则挂满了冰凌,如同长长的尖刀随时准备撕裂空气。
在这宏大的建筑内,一袭红色冬袍的小公子站在长长的回廊中,这小公子一袭华贵的红色锦缎长袍,包裹着俊秀挺拔的身躯,宽肩窄腰,如松竹翠柏。腰间佩戴着一条白玉带,正中镶嵌着一颗墨色的宝石。白色中一点黑,不但不显得突兀怪异,反而很完美和谐。
他低垂眉眼,看着族内的小孩儿在雪里嬉戏,这正是楼家家主的小孙子,独苗,楼明翰。
几个小孩儿捏着圆滚滚的雪球,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有个眼尖的看到这小公子,笑的更开心了,小脸红扑扑地,挥手叫道。
“少主!来玩儿雪球呀!”
楼明翰手痒痒,也想加入进去。
一旁的大管家拦住了他,面色不虞。
“诶?少主,您可是要去参加影阁一年一度竞选的人,怎能还如此孩子心性?!”
平日里管楼明翰最严厉的除了他亲爹,就是这大管家了。
楼明翰神色黯淡,兴致缺缺地说道,“影阁,影阁,成天就是影阁,什么破地儿还要我亲自去一趟。”
大管家眉毛一拧,声音重了些。
“少主,请慎言!”
楼明翰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又看着那群无忧无虑的小辈。
祖父整日都是楼家楼家,父亲整日念叨影阁影阁,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
他抬头望着飘雪的天际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不过,没谁会特别关心这位锦衣玉食小公子的心事。
楼父站于高楼窗口,看了眼回廊里的红衣小公子,轻叹一声说道。
“时间已经这么紧了吗,父亲?”
身后的胖老者沉声道。
“该做准备了,曾学海都已经回建安了。”
“快安排明翰也一同去吧。”
楼父收回窗口的目光,转身回道。
“那便今日出发吧。”
……
东部荒漠
阳光炽热地照射着金色的沙丘,偶尔会掀起一阵微风,卷起细沙飞舞。
一只身躯庞大的蜥蜴全身覆盖着泛着金色光泽的鳞片,仿佛与沙漠融为一体。
一袭蓝彩衣裙的小姑娘挥舞手中的鞭子,在沙中如常奔跑,裙摆随着她奔跑的步伐轻轻摇曳。
庞大的蜥蜴如同宝石般闪烁的大眼睛中透出聪慧与温柔,充满着于这个小女孩儿无尽的爱护和信任。
手中的鞭子在小姑娘眼中成了灵巧的玩具,时而甩出几道优雅的弧线,在空中划出美丽的轨迹;时而用力一挥,让鞭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亮声响。
突然,远处升起缕缕黑烟。
姑娘眼睛一亮,收回鞭子,拍打蜥蜴金色的背部,这蜥蜴顿时乖巧地低下身子,女孩儿一个飞越坐了上去。
“走,沙沙——”
这女孩儿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仔细一听,竟不是汉话。
蜥蜴轻松地跨越几米高的沙丘,每一步都带起一阵细微的砂石声响。
女孩儿坐在沙沙的背上,就像骑在了一座移动的小山丘上,一边欣赏远处波涛起伏、金碧辉煌的砂海,一边感受风吹拂过脸颊时带来的清凉。
到一处碎石边,蜥蜴缓慢停下。
女孩儿跳下,不舍抚摸蜥蜴的大头,嘴里说道。
“我的乖乖沙沙,明天见。”
蜥蜴眼里也有几分恋恋不舍,却还是扭头往远处去了。
这块石头之后的地方,不是它能够涉足的,是禁地。
女孩儿抬起手掌,手心竟有一个奇怪的蓝色纹路,如同一只苍鹰。
她用这有纹路的手触摸石头。
咚——
沉重的声音响起。
沙丘的沙哗啦啦涌动,突然沉下去,整个沙丘沉下之后,原地露出一个黑色的大口。
女孩儿就这样跳了下去。
内外天差地别。
是一条长长的灰黑甬道。
周围全是火把,将这甬道照地亮堂堂。
女孩儿轻车熟路往甬道深处走去,到了深处,又往下走去,先是陡峭的台阶,而后露出这座庞大的地下建筑,宛如一个遗失的王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广而高耸的大厅。大厅顶部是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大穹顶,上面镶嵌着璀璨如星辰般闪烁的小石子,将整个空间照亮得如同白昼。
几个扎着辫子的人站在大厅下。
更震惊的是,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的水清澈见底,从天井引入自然地下水源。
沙丘中稀缺的水源,在这里就像源源不断般。
女孩儿穿过水池。
嘴里叫着:“阿爸,母仪——”【母仪:母亲。】
仍然是晦涩难懂的语言。
大厅扎着辫子的人中,一男一女转头。
两人笑着看着这蓝色衣裙的小姑娘,面带笑意。
“我的小花蕾回来了。”【小花蕾:对女儿的称呼。】
姑娘点头,问道。
“阿爸,母仪,你们叫我回来干什么,沙沙还在外面等我呢。”
其他几个老迈的族人看着天真的小姑娘,善意笑笑,七嘴八舌说道,“阿加莎,你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男女相视,叹了口气,拿出一封鎏金书信,嘴里说道。
“我们的小花蕾,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告诉你了。”
“很多年前,我们整个家族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整个沙漠以外,有一天,可怕的妖魔毁灭了我们的家园,大晋的皇帝拯救了我们,并且让人带我们来到了他们的土地,在这里安居。”
“整个族都很感激,每一代都有人要去他们的王城帮助他们,而你,我们的小花蕾,你是这一代的选择。”
姑娘愣了一下,皱眉说道,“阿爸,我不要去!”
为什么要让她离阿爸和母仪这么远,她一点都不想去。
父母俩又叹了口气,又拿出一本汉话书,语气带了些强硬,喊着女孩儿的全名。
“木伊拉阿加莎,听话,这是他们的汉话,你一定要好好揣着,还有这封信,也带着。”
女孩儿还是愣在原地,几个族人看她这呆愣的模样,眼里带了些许无可奈何。
可是没办法,这是他们木伊拉整个家族的承诺。
妇人眼里带了些决然,嘴里说道。
“走,现在就去,木伊拉阿加莎,去完成整个木伊拉家族的使命!”
阿加莎大叫一声,“都要我走是吧?我讨厌你们!”
说完,揣着鎏金书信和那汉化本子跑出大厅,沿着甬道跑到地面。
一边跑一边哭。
刚刚到地面,抽泣的女孩儿止住哭声,再抬头,哪有半点泪痕。
她勾起嘴唇,大叫:“呜呼!大晋,汉人,我来了!!!”
等待许久的大蜥蜴也飞速跑来,像是条见到屎的狗。
阿加莎拍拍大蜥蜴的尾巴,开心地说道。
“沙沙,走,双沙出征!目标,大晋!”
蜥蜴高兴地驮着女孩儿向远去而去,消失在细小的风沙里。
……
淮河从西部开始蜿蜒,沿着大地,绕过建安王城,贯穿整个大晋,直到南部,再入海。
冬日气候虽冷,却没下雪,自然格外偏袒这片温润的地方。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河面上,水波轻轻荡漾,带来阵阵涟漪。
沿岸的房屋错落有致,一些妇女在河边洗衣服,她们一边拍打衣物,一边嬉笑交谈,孩子们则在不远处追逐打闹,有时停下来拿起小石头向水中投掷,看着涟漪荡漾开来。
江河旁的小船静静停泊,一些渔民正在整理渔网,为接下来的捕鱼做准备。
一艘简易的小船里,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正在织补渔网,一旁的父亲抽着旱烟,眼神古井无波。
“黑崽,阿爹今天想一个人出海。”
少年动作一顿,疑惑问道。
“阿爹一个人不方便,黑崽要跟着一起去。”
老父亲磕动烟杆,皲裂的手探到小船角落,拿出一封散发鱼腥味的鎏金书信,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
“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半身赤裸的少年迎着黑沉的海,拿过这书信,嘟囔一句。
“啥么东西,我要和你一样打完鱼拿着钱去看花魁的嘛?”
“……”老汉儿抽烟的动作顿了顿,额头渗出几滴汗。家里媳妇儿这么凶,要是知道他悄悄去不三不四的地方,那不得拿着菜刀让他体验哈鸡飞蛋打的感觉。
老父亲软了语气。
“只要你黑崽去建安,老子以后再也不管你任何事!”
少年眼睛迸发亮光,“真的哟!”
“真嘞!”
少年猛地一头扎入海里,灵活地游往岸边。
老父亲额头直突突,大叫。
“曲黑,你给老子听到,活到回来!!!”
“要得,老汉儿!”
少年太过激动,上衣没穿,拿着那书信放在裤裆就跑远了。
老父亲接替儿子织补渔网的动作,突然挠挠头,似乎忘了什么。
整张渔网补好后,他猛地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瓜怂,钱都没带!”
已经跑了大半个镇的少年背后一凉,看着周围大姑娘小媳妇儿垂涎的眼神,护着两颗红豆跑得更快了。
西边的青龙寺,禅室内
一个眉毛花白的老和尚穿着缝缝补补的五彩袍子,愉快地喝了口清茶。
“那孽徒,终于走了。”
想到自己被雷劈没的四十件灰袍,老和尚浑浊的眼里涌着复杂的眼泪。
叩叩——
“师叔,寺外来了好多人。”
青龙寺历史悠久,香客多也是正常。
老和尚眯着眼,享受茶的余韵,慢慢说道。
“无妨,告诉他们香火的价格便可。”
门外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师叔,他们都说一个古怪的小光头对他们鞠了两躬,一共有三十二户人家被雷劈,还有二十亩地的庄稼,所有人都找上门来了,算了下,共计金额六百两。”
老和尚眉毛一跳,半晌都没动静。
“……师侄啊,就说师叔已圆寂了罢……”
“……师叔,他们闯进来了。师侄先走一步。”
……
四方的风,吹散风沙,又缓缓吹到建安。
秦长风端正坐在书房,缓缓翻动面前的一张张名单,每个名单都用细致的小字记录着名字、岁辰和相关信息。
老人的手指轻柔地滑过纸面,每当看到熟悉的名字时,不禁露出微笑,而当看到一些久违的人名时,又陷入沉思。
“都是好孩子啊……”
苍老的声音悠悠落在虚空。
“邱施主,等等小僧。”
陈小白穿梭在错落有致、长满青苔和荆棘灌木的小树的山路。
身后,小光头屁颠屁颠跟着就来了。
陈小白没好气问道。
“你这小屁孩儿烦不烦,再跟着我你就没有牛牛!”
无尘整张脸像苦瓜一样皱巴巴地,他好像懂邱施主说的牛牛是何意了。
“邱施主,小僧是出家人,有没有牛都无妨的。”
陈小白瞪了小光头一眼,又说了一句。
“那就诅咒你没皮燕子。”
无尘小和尚终于慌了,红着脸说道。
“阿弥陀佛,佛曰:‘慈悲为怀,口出善言’,请施主不要恶语伤和尚心。”
不担心自己的牛牛,只担心自己小小的皮燕子,这小和尚,真是……
陈小白笑笑,又说了句。
“小光头,你帮我找人,找到了,我就不说你了。”
无尘眨着眼,询问,“真的吗,邱施主?”
陈小白和善点头。
“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比乌鸦还黑,和月亮肩并肩,女的嘛,普普通通,蓝色的衣服。”
无尘又眨眨眼,“施主,小和尚这就帮你找。”
小小的脸上斗志满满。
脚程比陈小白还快,像野狗一样刨开那些野生的带刺小树。
陈小白高兴地笑出了声。
“傻孩子。”陈小白指着一条路,像是问二傻子一样问道,“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无尘沉默,慢慢起身,甩动自己的蹄子,尴尬地笑了笑。
“是,邱施主,小僧愚钝。”
一高一矮两人顺着山间幽深小路往山顶走去。
身影在林间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