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停止进攻!”
楚云帆身材高大,而冯向奎身材十分矮小。
冯向奎被楚云帆抓着,双脚离开地面,像是一只被拎起来的小鸡仔,看起来十分滑稽。
冯向奎的帽子早就跑掉了,头发散乱,官袍也被扯得零散,扯着嗓子拼命喊,声音倒是不小。
太子私兵逐渐停止了进攻,全都懵圈地看着站在高处的冯向奎。
“这位是靖王!此后,一切听靖王号令!”
冯向奎的声音在峡谷回荡。
这些士兵更疑惑了,明明说要剿匪,怎么会变成了在进攻靖王?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换了主帅,希望靖王不要记恨他们这些士兵才好。
“今日,冯太守接到误报,以为山中有匪患,这才发动攻击。实际上,那是本王奉旨在发放赈灾粮。士兵无罪,不必慌张。”
楚云帆平静地宣布这场战争的起因和结论,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用内力催动,传遍了整个战场。
这些私兵,虽然是太子养起来的,但毕竟都是从全国各处选来的精锐,倘若被他们知道,自己属于叛军,事后必死,大概会不顾一切地冲杀逃窜,那对晋南来说,无疑是另外一场浩劫。
楚云帆用这样的结论来定性这场战争,除了冯向奎,其他人都可以从轻处罚。
稳定了军心,晋南才能平稳。
安凌儿站在血泊中,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她只想呕吐。
她心里清楚,这场战争已经结束,比之前任何一种推演都顺利。
虽然战场上已经死伤了不少人,但倘若没有将这些太子私兵的士气打下去,他们也不一定那么乖顺地归降。
可这样,楚云帆等于放弃了以太子私兵造反的名义打压太子的最好理由和证据。
上一世,楚云帆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任何人而放弃自己目标的人,这一世,他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安凌儿不由自由地发出来会心的笑容。
楚云帆下令,清理战场,众人就披星戴月地忙碌起来。
清风将冯向奎捆了个结实,看管起来。
楚云帆从高处,一步一步地走向安凌儿。
安凌儿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污,迎着他小跑过去。
安凌儿紧紧地抱住楚云帆精瘦的腰,将小脸埋进他的胸口。
楚云帆轻笑,“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为你骄傲!”
安凌儿眉眼弯弯,由衷地夸赞道。
楚云帆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他伸手将面具掀开,低头在安凌儿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这没什么,原本,我也不爱杀戮!”
楚云帆知道她的意思,不自觉地卖乖道。
说罢,他牵着她的手,渐渐走出战场。
血腥味让她已经不舒服了很久,走出战场之后,安凌儿深深地吸着新鲜的空气。
“就这样放过太子?”安凌儿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虽然她已经从楚云帆处得知皇后那边应该已经出了状况,现在被皇帝软禁。可毕竟皇后母族强大,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
只要太子即位,她就依然还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
楚云帆感受到她心中的气愤,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轻轻道:“我没有说要放过他。”
安凌儿一听,敢情这位爷还有后手?
可还有什么能比太子养私兵谋反更让皇帝忌惮的呢?
“到底是什么?”
“还有两日。”
楚云帆笑而不答,故意卖关子。
安凌儿急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起来。
“好,好,好,我告诉你。看你的小嘴都快能栓驴了。”楚云帆打趣道。
安凌儿“噗嗤”笑了出来。
他这哄人的技术,还不如不哄呢。算了,能让这位傲娇又别扭的爷放下架子来哄她,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我父皇这个人,向来不相信任何人。倘若我们去他面前禀明太子养私兵的事情,多半,他只会将太子罚一顿,关上一年半载。然后替太子找个借口,将这只私兵给过了明路。”
“相反,我们不去告,你以为这里就不会有人传出去吗?到时候,我父皇从别的途径知道太子私兵的事情,非但不会替他遮掩,反而会另外搜集证据,将太子给废了。”
“无论如何,废太子,都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宰相在朝里树大根深,想必我父皇在将皇后软禁的时候,已经在搜集宰相结党的证据了。”
楚云帆的凤眸里幽深似海,这一切,满满都是算计。
安凌儿随着他的眼神,望向遥远的方向,内心忍不住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呢?
这对父子,彼此算计,彼此防备。到底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幸,楚云帆并不像他父皇那样冷血和多疑。
安凌儿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忍不住用手搓了搓手臂。
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外袍搭在了安凌儿的身上。
楚云帆为她紧了紧领口,将她揽入怀中。
而此时,在京都皇宫内,脱了面具的皓月,正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面前是一叠如同小山一般的信函和奏折。
这里全部是太子养私兵,贪污赈灾粮,草菅人命,杀害手足,结党营私的证据。
皇帝的脸铁青,人皇的威压,让整个御书房的人心惊胆战。
“这些,靖王可知晓?”
皇帝哑着嗓子问。
皓月一边是楚云帆的心腹,是他的替身,另一边却是皇帝安插在楚云帆身边的眼线和棋子。
“靖王对这些事,心知肚明。”
皓月如实禀告。
皇帝盛怒,将手中的奏折丢到桌子上,骂道:“楚云帆竟然如此胆大,对太子此般行径,竟然隐瞒不报。”
皓月将头低得更多,道:“他不是不想报,而是不敢报。”
皇帝闻言,沉默了起来。
这个儿子,自小心思深沉,也最懂他的心思,否则,他也不会将暗夜阁交给他掌管。
众人皆知道暗夜阁是一个杀手组织,实际上,却是他大周皇帝在暗中扶持起来的特务机构。
他不信任任何人,对楚云帆也不可能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