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太子心里一片慌乱,虽然自从开始屯养私兵,他就做好了有朝一日夺权的准备。可如今,被逼到不得不夺权的份上,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好在,自己已经授意要将楚云帆给斩杀在晋南。
“舅舅,您是不是联合一下朝中重臣,给父皇施加一些压力。我这边让兵马悄悄潜回京都,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内外夹击,请父皇让位!”
太子慌乱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毕竟,现在皇帝只是将母后软禁,并不知道他手里有兵马。
林若海点点头,沉声道:“皇后乃当朝国母,岂能因一时喜恶就将她软禁。明日,我会联合百官,请陛下收回旨意。
不过,此举只是试探。看陛下对我李氏一族,到底还有多少依仗和忌惮。倘若,陛下已有心要打压我李氏,皇后被禁,怕只是一个开端。你速将兵马悄悄调至京都附近,伺机而动。”
林若海与太子商量好对策,便急匆匆回了宰相府。
他令人广发请帖,邀请众人前来参加儿子林玹望的婚宴。
虽然林玹望已经死了很多天,但是尸首一直被秘密存在宰相府内,并未发丧。
而且,田心儿已经到达宰相府,只是因为她的肚子大得已经实在不宜走动,便没有大张旗鼓地举办婚宴。
这好,趁着这个机会,以办婚宴为借口,遍请百官,也可看清楚,此时哪些人是可以拉拢,哪些人已经是叛了他宰相阵营的。
锣鼓声,鞭炮声很快就响起来,宰相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侍卫、家丁,全部忙起来。
很快,府里就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绸布和灯笼。
绿柳喜笑颜开地跑来向田心儿报喜,“小姐,恭喜您,贺喜您!”
田心儿抚着大肚子,诧异地问,“府上有什么喜事?”
“宰相大人今日要给您和公子办婚宴呢?”
绿柳以为田心儿听了以后必定欢喜,没想到,田心儿直接甩了一个巴掌在她的脸上。
“蠢货,我来到京都也不是第一天了。他们要办喜事,可跟我提过一句?今日突然要办,可有人来送喜服?可有人来通禀?”
田心儿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这宰相府实在是欺人太甚,当初,随便派了一个人将她从青州接来也就算了。
她以为一到京都就会有盛大的婚礼等着她,谁知道,只是悄悄地将她从侧门抬了进去。
向来娶妻走正门,纳妾走侧门。
她明明是要嫁给林玹望做正妻的!
可她独身一人在京都,只能等着见到林玹望的时候要个说法。谁知道,林玹望居然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
此时,说要成亲,可她的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半点喜气也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死人娶阴婚呢。
田心儿越想越气,便想偷偷去找林玹望要个说法,对绿柳道:“走,我们悄悄地去找一下望哥哥。”
绿柳哪里敢说不,只得扶着她,往林玹望的院子走去。
来了这么多天,绿柳早就摸清楚去林玹望院子的路。
众人都在前院忙活,没人注意到她们主仆二人,很快,她们就摸到了林玹望的院子外。
正常情况下,此时他的院子应该是最热闹的,可奇怪的是,门口一个人也没有,院门也紧闭着。
田心儿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轻轻地将门闩打开,推门进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挂着白色的灯笼。
绿柳感觉到不对,心里害怕,哆嗦着说:“小姐,这院子怎么像死了人一样,林公子肯定不是住这里。要不,我们走吧。”
田心儿见到院子里的白色,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心里虽然也怕,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真相,“不,我们进去看看。”
绿柳只好紧紧扶住田心儿的手臂,一步一步靠近正屋门口。
恰好一阵冷风吹过,正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二人吓得抱作一团。
稍微回了一下神,田心儿往屋里看去,只见屋里一个黑漆漆的棺材停放在两个条凳上。
棺材前,一个黑色的牌位,上写着:吾儿林玹望之位。
田心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哼了一声,瘫软到地上。
肚子里传来剧烈的绞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两腿间流出了。
“啊~”
田心儿双手扶着肚子,惨叫着。
绿柳更怕了,胡乱喊着:“来人呐,快来人呐!救命呀!”
奈何,所有人都在前院忙活,后院除了他们二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田心儿疼得想要晕过去,却又随着一阵一阵的剧痛而清醒。
绿柳吓坏了,她沾了两手的鲜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不然,我就让你给我的孩子陪葬。”田心儿用尽力气,说出一句威胁的话。
绿柳原本还想要想法子帮她接生,可当田心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怔在原地。
往日里,田心儿对她的打骂一一浮上心头,她看了看屋里的棺材,又看了看滚在血污里的田心儿。
“哼,有本事,你先活下来再说吧。”绿柳终于下定了决心,丢下田心儿,大步走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卖身契被田心儿锁在了哪里,也知道田心儿所有值钱的东西放哪里,此时,所有人都在忙。正是她离开田心儿重得自由的时候。
田心儿在她身后恶毒地咒骂着,她就当没听见一般,头都不回地出了院子,并将院门重重地关上。
田心儿躺在血污里,骂了一阵。
突然想到安凌儿,心里更难受,更恨,凭什么,她就能获得父母的独宠,又能如愿嫁给如同谪仙一般的靖王。
凭什么,她千辛万苦,终于要嫁给宰相公子,还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却是个死人了?凭什么,这一府的人,都瞒着她,骗着她?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恨。越恨肚子就越痛,突然,她感觉一股汹涌的热流开始流出。
她的生命在不甘心中,一点一点地褪去。
田心儿在林玹望的棺材前,血崩而亡,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