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吗?”
平阳笑了:
“这话倒是稀奇,毕竟从他亲人去世后,他便是那样的性格了。”
她自言自语道,接着挥了挥袖子让人带苏妙卿去更衣。
在离开内厅,上马车时,苏妙卿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面首被平阳公主屏退,厅内只有平阳公主一人。
她风情万种的坐在高位之上,桌上的酒杯空了许多盏。
明明艳丽如画,却只显寂寥。
苏妙卿皱皱眉,她想起前世,平阳公主虽聪明,唯一笨拙的一点,就是拿当今皇上做了亲兄长。
自己不是正经皇室血统,是皇上一生的心结。
所以,不管平阳怎么深居简出,不管平阳怎么示好,她这条命,也终究由不得她的。
而前世,也正是平阳公主十分相信当今皇上,被皇上设局查询墨室一暗,以身入局,死在了阴暗的地牢中。
照理说,她只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公主。
可是皇上却说:
“朕能信的,只有你。”
多么残忍。
“公主。”
大抵受不了这大厅弥漫的孤独,苏妙卿开口:
“民女,想送您一句话。”
“要想善其身,必先护独身。”
“其他人,皆不可信。”
平阳公主的脸色变了一分。
但是随即,她便恢复正常,继续看着自己手上通红的丹寇。
“还有。”
苏妙卿没见到谢湛的人,心中说不清是遗憾还是什么:
“希望公主好好对谢湛。”
“他刚中了毒,还需好好修养,还请公主,不要让他过早服侍。”
平阳公主愣住了。
碎月也愣住了。
“你觉得!阿湛是本公主的面首?!”
她突然提高了音调,表情古怪。
苏妙卿皱皱眉:
“不是吗?”
平阳公主就这么打量她良久,半晌以后突然大笑出声:
“你说的没错。”
“本公主会让他好生休息,你放心就是。”
苏妙卿转身上了马车。
碎月一言难尽的看着平阳:
“公主,您又这样。”
“怕什么,阿湛都还没说什么呢?”
她冲里间喊了一句:
“你说是吗,阿湛!”
谢湛从里面缓缓走出,手里把玩着一精致玉摆件:
“姑姑聪明。”
他的面容看不清喜怒:
“阿湛即将出征,还请姑姑在京中,替我多注意这女子。”
昨天马匹的事情,他没有对苏妙卿问出口。
那马匹是大楚的马匹,那探子,会是苏妙卿吗?
谢湛拿不准。
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母妃的诗曲,还曾经前来试探。
临走之前,他又交待一句:
“是监视,还是护佑,全看姑姑开心。”
“碎月,现在队伍到哪了?”
“禀告少爷,目前已经出了幽州,无人发现“您”的异常。”
谢湛点头,驾马离去。
他望了一眼苏妙卿离开的街道,不可觉察的勾了勾嘴角。
“切。”
平阳公主撇了撇嘴,突然想起方才苏妙卿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微微愣,将手里的酒盏拿起,刚想浅啜,却最终罢休,放下了那杯烈酒。
……
公主府的马车不怎么出府。
如今行驶在皇城街道上,那马车顶上大大的金标让周围人闪的极远。
人群中有人议论:
“这公主府的马车,方向好像是江府……”
“就今天刚出征的江将军府邸?”
有人诧异道:
“那府里近三天可死了两个人呢,公主也不嫌晦气!”
“方姨娘也就算了,那新妇着实惨烈,听说为保护江将军啊,掉下山崖,不死也肯定被那些山匪糟蹋了,啧啧啧……”
“真是可怜,这种大户人家啊,也留不得这种被脏了身子的女人啊……”
前世,苏妙卿已经见识过李氏那张嘴的厉害,她也并不怎么意外。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小蝶。
虽说自己有嫁妆做傍身,但是难保为了问出嫁妆的下落,李氏会对小蝶做出什么。
想到这里,苏妙卿不由焦急起来:
“麻烦您快点……”
公主府的马车来江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苏妙卿下车时,周围百姓已经围了不少在江府附近。
那女官声音不紧不慢,对门房道:
“昨日苏姑娘落崖被公主所救,因身上有伤,公主便允了她在府中休整。”
“我们公主常年不喜出门,特地说了,苏姑娘十分对她心意,还请江家人,不要过多为难。”
她是说给门房听,也是说给众人听。
见苏妙卿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身后公主府的马车威严堂皇,门房战战兢兢:
“小的……小的这就去禀报!”
没一会,江家里面起了骚乱,李氏和江赢北纷纷小跑出来对着女官行礼,江善在最后,却是浑身发抖。
那女官大抵是第一次见这么没规矩的人家,她皱皱眉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氏立马拉住苏妙卿的手:
“卿卿能回来,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我们怎么舍得为难她。”
“能让公主高兴,卿卿也不枉落这一遭山崖。”
这话说的女官眉头狠狠一皱。
“江夫人,慎言。”
“我们公主救治苏姑娘本是好意,被你这么一说,倒成了丧门星了。”
李氏脸色唰一下惨白,不断呼打着自己的嘴:
“民妇失言,民妇失言……”
而人群之中,却没有小蝶。
苏妙卿打量一阵,对发抖的江善问道:
“江善,小蝶呢?”
江善猛然哭了出来,迎着江赢北威胁的目光,她大声道:
“小蝶……小蝶死活不肯说出嫂嫂嫁妆在哪里,被母亲送到城西窑子里了……说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苏妙卿心里一个咯噔。
她回头怒瞪李氏和江赢北一眼,在看到两人心虚的神色后,将江善推到女官身旁:
“麻烦您照顾一下她!”
接着也顾不得许多上了马车:
“麻烦您!去城西!”
女官对车夫点头,车夫立马甩动了马鞭。
城西窑子是最低等的窑子,那些女人被男人们扒光了放在桌子上肆意欺凌。
说是窑子,其实就是单方面无休止的凌虐。
四周惨叫声不断。
这让苏妙卿想起自己的前世。
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疼,她提着剑,大步走到那老鸨身边,一柄长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说!今天被江府卖进来的丫鬟在哪!”
大抵她红着眼睛的模样太骇人,老鸨手里的铜板散落一地,抖成糠筛:
“这位姑娘,您说的是……哪位……”
“说!”
剑没入几分,一道血痕在老鸨脖子上显现,她大声惨叫:
“那丫鬟刚被卖进来就被人买走了,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看她痛哭流涕的模样,苏妙卿心沉了沉。
“被谁买走了?”
看老鸨只知道哭,苏妙卿再次举了剑。
“被……被被被被被昌平候府二公子买走了!姑娘饶命!”
苏妙卿愣住了。
昌平候府,二公子。
谢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