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坤猛地转头瞪着巫医:“大人小孩一起保,任何人都不许放弃夫人,违令者,本族长不介意灭你们全族。”
“族长?”巫医脸色煞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跟着老族长出生入死,又看着小族长长大成人,他竟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薄情?
巫医看向床上痛苦得恨不能立即死去的袁氏,眸中杀意一闪而逝。
这个女人自从来到部族,让族长改变得太多了。
如此下去,早晚有一日,整个部族都会因为这个外来的女人,让部族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先祖的预示,她作为巫医能够窥探一二,却什么都不能说。
她曾经不止一次劝过塔坤,却让这个从小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孩子,与自己越来越远了。
塔坤小心翼翼地再次帮袁氏擦干额头的汗水,红着眼睛转头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帮忙呀!如果夫人有什么闪失,上天入地,我陪她去。”
“不……”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塔坤,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巫医被塔坤这一吼,心——瞬间凉透了!
自己还想再挽救一下塔坤,挽救一下部族,而塔坤的态度让巫医彻底死了心。
她疲惫地抬步走到袁氏身边,还是舍不得她从小带大的塔坤,取出了家族珍藏的,唯一一粒救命药丸,给袁氏喂了下去。
这粒药丸,是她留给自己救命用的,如今给了袁氏。
相当于,巫医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旦她自己发生危险,或重病缠身,就只能认命地去见阎王了。
其实,巫医最想将这粒药丸留给塔坤,她算中了塔坤命中有一劫,却不知道是什么?
“唉……”
“啊……”
伴随着巫医的叹息和袁氏的一声惨叫,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袁氏的贴身大丫鬟抱起孩子,高兴地报喜道:“夫人,是女孩,族长是女孩!”
塔坤哈哈大笑:“好好好,全都有赏,哈哈哈……我塔坤终于有女儿了。
我们部族多少年没有生过女儿了?夫人,你真是我塔坤的福星呀,哈哈哈……”
袁氏别过头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想为段大郎以外的任何男人生孩子。
然而,形势所迫,她只能祈祷,不要给塔坤这样的男人生男孩。
至少,她不想部族将来的继承人是她生下来的。
袁氏压根就没想照顾这个孩子,哪怕她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如是想着,袁氏没有看那父女两,终于支撑不了疲惫睡了过去。
塔坤轻手轻脚地将袁氏抱起,命人将床铺清理干净,一点都不嫌弃袁氏身上的脏污。
不得不说,塔坤也算是难得的好男人了。
巫医看不下去,默默退出了产房,一个人故意避开了所有人,从小路颤颤巍巍地回家,还时不时抬头担忧地看一眼天上的星辰。
突然,一抹流星划过天际,巫医身体一颤,两道血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扔掉拐杖猛地跪地祈求道:
“神啊,求求你放过我们部族吧,族长为人大度谦和,不该有此一劫呀!呜呜呜……”
第二日一早。
当部族的族人们寻不到巫医,搜索到这条小路时才发现,巫医早已经气绝身亡。
她不过六十有二,身体还算硬朗,谁也不相信,巫医就这样离开了……
允洲桃源村。
柯悠然回来的第二天,段雷霆紧随其后到了家。
高中举人的柯正东也带着全家人回来恭迎喜报。
一时间,段柯两家热闹非凡。
不仅如此,桃源村的冬小麦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大丰收,村民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传染了邻村的村民,大家都因柯悠然提议推广种植冬小麦而大获丰收。
允洲的百姓从未想过,经历了一场大雪,来年的春天居然能收割粮食,真是太神奇了!
伴随着粮食的丰收,翼王府发布了一条政令:
任何人不得将冬小麦种植之事传出允洲,违令者斩!
官府不得欺压百姓,不得以各种名目,征收标准税收以外的税务,违令者斩!
不得随意买卖人口,必须通过正规的牙行登记方可交易,违令者斩!
百姓不得随意变卖妻子儿女,违令者斩!
任何人不得向外来人口,透露允洲任何信息,违令者斩!
……
一连宣布了百余条政令,囊括了允洲目前暂时面临的所有问题。
这一次,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乃至于将士们,对政令都没有任何异议。
无疑,这些政令都是柯悠然和段雷霆,经过深思熟虑,做了无数次修改而提出的。
柯正东已经第无数次看着政令,连连称奇:“珍儿,咱们的女儿若是个男儿身,绝对是国之栋梁,不能入朝为官,真是太可惜了!”
童氏微笑道:“咱们的女儿自然是最厉害的,无事的时候,你该向悠然好好请教一番。
她与三郎去过的地方多,又有两个神仙师父,自然懂得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柯正东点头:“那是自然,我能考上小三元,大部分功劳都在悠然。”
袁氏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婴孩,连连点头。
其实,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柯悠然如此大的变化,作为父母的柯正东和童氏,又如何看不出来?
不过,无论什么猜测,柯悠然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毋庸置疑。
第二日一早,京城朝堂上。
童丞相又一次走神了。
随着他年龄的增加,对孙女的思念越来越深,走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今日早朝,是童丞相第无数次递上折子,请求告老还乡。
之前的无数次,老皇帝都没有批复,他需要像童丞相这样德高望重,只忠诚于齐楚皇朝的中流砥柱震慑朝廷。
但是今日,老皇帝看向头发花白,全身佝偻的老人,竟说不出挽留的话语。
终于,在童丞相在今日早朝第N次走神时,他终于提笔在童丞相的奏折上写下了一个“准”字。
当童丞相怀里揣着奏折,走在出宫的路上时,还觉得好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