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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必他日,今日,我就有件事想请王大人帮忙。”
顾倾歌声音很轻,可这话,每一个字,却都重重地落在了王焕的心上,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太液池的事被撞破了,王逸冲和整个王家的命,都捏在顾倾歌的手上。
只要顾倾歌有所需,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王焕不怕顾倾歌狮子大开口,也不怕在顾倾歌面前低头,他只怕顾倾歌不开口。
那才让人绝望。
心里稍稍有了底,王焕快速看向顾倾歌。
“有什么事,顾小姐只管吩咐就是了,但凡是我,是王家能做的,我一定竭尽所能,绝不推辞。”
“王大人为官多年,官声鼎盛,王大人说了我就信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顾小姐明示。”
闻言,顾倾歌手轻轻地摩挲着茶盏,她也不兜圈子。
“昨夜宫宴上的事,王大人也瞧见了吧?”
“是。”
“如今京中的流言还真多,一会儿说睚眦现世,是不祥之兆,一会儿说红龙嗜杀,其位来得不正,这一出又一出的,还真不知道那条流言是真的,要信谁才好?
王大人是钦天监监正,博古通今,占往察来,无所不能,大人是这方面的能者,论这手本事,放眼京都,无人可出大人其右。
想来这些流言,在王大人心中,孰真孰假,大人是有明断的。
王大人,你说呢?”
听着顾倾歌的话,王焕眸子不禁微微眯了眯,他脑子飞速地转。
红龙嗜杀,其位不正,这是说的昨夜的烟花之事,说的是皇上,但凡这中间有什么事是他能办的,那用不着顾倾歌出面,皇上也自会用他,让他尽其所能。
哪怕他说的全是假的,只要皇上准,他就能说。
这不需要顾倾歌来安排。
可现在顾倾歌提了,那就只能说明,顾倾歌在意的不是这一点,而是那句睚眦现世,是不祥之兆。
顾倾歌是为了夜锦枭来的!
她要用王逸冲和欣美人的事,用那一场暗杀,换流言于夜锦枭有利!
王焕并不清楚顾倾歌和夜锦枭之间的牵绊,他也不知道,顾倾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甘愿为夜锦枭冒险,他心里波澜四起。
而他更怕的,是皇上。
皇上那性子,他心里有数,皇上对夜锦枭的态度,他心里更有数。
天降红云,睚眦现世,这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
闵承泽自在忠勇侯府,被顾倾歌抓到了小辫子,送入宫中之后,就再没见过踪影,之后便在北辰城出现了睚眦现世之说,这其中有多少牵扯,并不难猜。
而闵承泽的背后,必定是皇上。
他帮着顾倾歌、夜锦枭破局,那也是在皇上的底线上试探。
一个弄不好就是死。
可是,命都在顾倾歌手上捏着,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所有的想法思绪,快速在心头转了一圈,王焕凝眉,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倾歌,“顾小姐,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知道睿王爷的情况,万一……”
知道王焕要说什么,也知道王焕要试探什么,还不等他说完,顾倾歌就将他的话打断了。
“王大人出手,我相信这事不会有万一。”
“可……”
“王大人,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一个词,是什么吗?”
王焕没有开口的机会,听问,他迷茫地看向顾倾歌,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他轻轻摇头。
顾倾歌拎着茶壶,给自己续茶。
一时间,花厅里安静的,只剩了茶水入盏的声音。
一滴一滴!
也像是落进了王焕的心里!
顾倾歌轻轻叹息,她慢悠悠地继续,“我最不喜欢的一个词,叫人生浮沉。
浮和沉一字之差,却在两个极端上,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相差甚远。
人这一辈子,要么就在泥沼里苟活,永远没见过天,没见过光,浑浑噩噩一辈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无所谓伤感。要么就永远活在云端上,光鲜耀眼,纯粹洁净,万事无忧。要么就先沉后浮,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一朝势起,做人上人。
不论哪种,总归心里都好受些。
比浮而再沉,一落千丈,从云端跌入尘泥,万劫不复要强。”
端着茶盏,饶有兴致的看着王焕,顾倾歌邪气地笑笑,她慢悠悠地继续。
“王大人可算国运,可算他人运势,又是否曾为自己和王家算过,王大人和王家在这宦海浮沉中,走向到底如何?王大人又是否想过,而今王家鼎盛,若是真的走到了沉的那一步……大人心中甘……还是不甘?”
顾倾歌的话,让王焕忽而就笑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顾倾歌不但拿捏住了他和整个王家的把柄性命,更拿捏住了他的心思。
若甘心王家被王逸冲拖累,堕入尘泥,他又何至于一大早跑到顾倾歌这来?
在朝堂上,他怎么说也是钦天监监正,只看天不看人,他说的皇上就信,他不敢说自己掌控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可他却影响着皇上的生杀予夺,谁敢对他不恭?
他又何曾低过头?
可在顾倾歌这,那些傲气荣光,终究抵不上性命二字。
他没得选。
认得清局势,王焕快速回应。
“顾小姐所说的事,我明白了,我保证最迟十日之内,一定破解掉睚眦现世之说。至于红龙嗜杀之言,我不会动其分毫。”
“王大人果然爽快。”
“我说到做到,还望顾小姐也不要食言,对那些事能守口如瓶,永世不再提。”
“这是自然。”
举杯,冲着王焕笑笑,顾倾歌一副把酒言欢的模样,她低喃。
“我虽是女流,但生在将门之家,自小我就知道义气二字的重要性。既然携手办了同一件事,做了一条船上的人,那我自然不会看着王大人和王家受难。相反,我还有薄礼相赠,虽说只是些小消息,但想来于王大人能有助益。”
王焕疑惑不解,“什么?”
顾倾歌也没兜圈子,“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是,这世上也有许多巧合,并非天意使然。人,可比天有意思的多,会安排得多。”
“顾小姐的意思是……”
“天寒地冻的时候,太液池可没有碧波荡漾给人瞧,偌大的皇宫,好端端的,王大人以为,我因何会去太液池,那么巧就碰上了不该碰见的?
我是有心人眼中待宰的羔羊。
而王公子和王家,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眼下,外面流言四起,我用自己做靶子,帮王大人和王家堵住了窟窿,可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
想要永绝后患,让始作俑者闭嘴,那才是关键。
王大人,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