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三日,承恩伯府倒是太平。
孟绾绾被关着,几次闹着想要出来,可岳氏在夜锦枭的威压下,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她正在气头上,管着莫景鸿,哪会轻易饶过孟绾绾?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岳氏也信手拈来,甚至比孟绾绾用得还好。
莫景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根本无能为力。
岳氏倒是有心到守倾苑来,想见见明书,从明书的手里把东西都抠出来。
一连几次,顾倾歌都直接让人给挡回去了。
顾倾歌安排了如水、周嬷嬷偶尔去照顾照顾明书,与明书谈谈心,顺带着也打探一下关于孟绾绾和莫景鸿的事。
只是,她们得到的消息并不算多。
顾倾歌倒也不觉得失望。
毕竟,若是明书知道太多细节,那就意味着危险,若是那样,不论是莫景鸿,还是孟绾绾,也不会轻易把她带在身边。
顾倾歌本也没抱太大的指望,她筹谋着自己动手试探。
而且,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人手也安排齐了。
就等岳氏递机会了。
……
古宝斋。
京中最大的珍奇古玩店,据说,其背后的东家,是个背景深厚的神秘人物,富可敌国,手中宝物无数。这古宝斋里的东西,也都是稀有之物,随便拿出一样都是孤品,价值不凡。
古宝斋还会每日选品,在诸多的珍品中选定一件,做特殊记号,名曰寻缘珍品。
而凡是选到了寻缘珍品的人,都可以直接把东西拿走,不出一文。
过了晌午,岳氏就带着人来了古宝斋。
她想碰碰运气。
十日之后,忠勇侯府的老太君做寿,七十大寿甚是难得,故而遍请京中权贵,承恩伯府也接到了帖子,自然是要去赴宴的。
去,就少不得要送寿礼。
而且那种场面,权贵云集,拿出来的礼也不能寒酸,否则必然要被人看轻了去。
可是,自从顾倾歌断了府里开销之后,承恩伯府日子紧巴,捉襟见肘,因为孟绾绾和明书闹腾,岳氏又损失了一大笔,她几乎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搭进去了。过年的节礼,还是顾倾歌一早就安排好的,要不然又是一个大窟窿,岳氏哪应付得来?
这种时候,别说往出拿像样的寿礼了,就是当日的头面首饰,她也得再琢磨琢磨。
岳氏心里怎么可能不着急?
她寻思着,若是能在古宝斋寻到件寻缘珍品,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岳氏才一进古宝斋,就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让人捧着东西从里面出来,两方撞了个面对面。
瞧见岳氏,那人微微愣了愣,随即冷哼。
“呦,原来是承恩伯夫人啊,今儿这么得闲,没在外嚼舌根,有时间来逛古宝斋呢?”
讥讽的话脱口而出,毫不遮掩。
岳氏脸色青黑,她抿着唇克制着,福身行礼,“见过昌荣郡主。”
“受不起。”
冷眼扫过岳氏,夜相思阴阳怪气地念叨。
“伯夫人身份尊贵,本郡主不过是区区一个郡主,又没给你们承恩伯府当牛做马,没给你们锦衣玉食,哪受得起伯夫人如此大礼?”
“郡主是不是对臣妇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
夜相思看着岳氏冷笑,那眼神,跟淬了冰似的。
“伯夫人嘴皮子凌厉,心更凌厉,家里那孝顺、恨不能把你们当祖宗供着的儿媳,还不是被伯夫人嚼了舌根子,这又是不孝,又是善妒的,说的那般不堪,怕是都要成京中女子之耻了。伯夫人这般厉害,本郡主如何能不畏惧?要不然,明儿被伯夫人说蛮横、欺人、眼高于顶、不知礼数,那本郡主不得冤死?”
夜相思一点没收着声,一时间,古宝斋内不少人都看过来。
一个个的神色古怪。
岳氏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她心里都恨死夜相思了。
昌荣郡主夜相思,是柴亲王夜广渊之女,吏部尚书府嫡长子阮钦云的夫人。
她更是顾倾歌的闺中好友。
早些年的时候,夜相思也是京中的小霸王,她手上没有多少功夫,却一心想当侠女,仗着家世显赫,一手鞭子横行京城,没少闹事。顾倾歌从边境回京,没多久就和她对上了,两个人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架,起初的两年,这种打斗几乎就没断过。
可两个人的关系,倒也越打越亲密。
尤其是夜相思被顾倾歌打服帖了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好了。
在夜相思没出嫁之前,几乎每个月,她都要去镇国将军府住两日,陪着顾倾歌。一直到她出嫁,两个人虽见的少了,关系却也没断。
夜相思这是替顾倾歌出气呢。
岳氏也恨顾倾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倾歌爱惹事,她的闺中密友也爱给她添堵,说到底都是顾倾歌惹的祸,她们两人一路货色。
真是晦气。
岳氏忍着怨气尴尬赔笑,“郡主说笑了。”
“本郡主从不轻易跟人说笑,跟伯夫人这样的,更没有说笑的交情。更何况,莫景鸿的职务没了,想来伯夫人现在,也没有与人说笑的心情吧?本郡主又怎么会不识趣,与伯夫人说笑,往伯夫人心上撒盐?伯夫人逛逛古宝斋,买点好东西,换换心情也好。当然,伯夫人一定要记得,要花自己的银子,一边骂人不孝,一边要人供养,那这吃相……可真的就太丑了。”
话音落下,夜相思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近来,承恩伯府的事,她听到了一些,岳氏在顾倾歌各个铺子里闹,说顾倾歌的不是,她也听到了风声。
要不是看在顾倾歌的面子上,要不是如今嫁了人,她性子收敛了不少,就岳氏这样的……
她非得用鞭子,狠狠地抽她一顿。
给脸不要脸。
白眼狼。
夜相思在心中怒骂,恨不能问候岳氏、莫景鸿祖宗八代。
可岳氏的心思,却还在夜相思的说的那句“莫景鸿的职务没了”上。岳氏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她心慌。再也顾不上什么古宝斋,什么寻缘珍品了,她火急火燎地回了承恩伯府。
岳氏直接去了碎月楼。
彼时,莫景鸿正坐在窗前发呆,他愁眉不展,整个人的状态都很颓废,这样子,哪像当初意气风发的探花郎?
岳氏瞧着莫景鸿,想着夜相思的话,心头不好的预感又涌了上来。
“景鸿。”
岳氏轻声开口。
听到动静,莫景鸿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向岳氏。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莫景鸿缓缓起身,“娘,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呢?”
莫景鸿神色一滞。
“哪有?”
“我听说了,你在户部的职务没了,是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职务怎么会没了?难怪你之前说,你要回重回户部做事,之后却一直没动,你说要拿俸禄改善生活,也没个动静。是出了事对吗?是朝中有人针对你,对吗?是跟孟绾绾和顾倾歌有关,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