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沿昏昏沉沉睡到下午黄昏才醒，倒不是因为受伤才睡这么久，而是自从林哲离开后他就一直失眠。
严重的时候一整晚都睡不着，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程沿迫切地想从记忆里找出异常的地方，加德满都一行之后，程沿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反常是因为有人对他的药物对他动了手脚。
原本他以为那些都是药物的副作用，现在想想应该也不全是吧？
程沿回过神后定睛看着眼前的木质房梁，侧头巡视着一圈，屋内的陈设很简单，这里看着似乎不常住人。
这是哪儿？
精灵族？
他隐约记得自己晕倒了。
程沿掀开身上盖着的毯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身上穿着一套月白色如绸缎一般衣袍，看着像睡衣。
精灵族的服饰风格偏古典。
衣袍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蝴蝶兰信息素，这是林哲的衣服，他在林哲的屋子里？
衣服很宽松，他穿着也合适。程沿看到自己的衣服搭在床边的藤蔓架子上，立马拿下自己的衣服换上，换衣服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
应该是他们给自己治疗过了。
程沿换好衣服推开门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因为周围全是木屋建筑，有一层的、两层的、三层，各式各样的。
而且建筑风格都很温馨，几乎每一个小房子上都会有花藤装饰，像是一座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的小镇。
这里不像外面那么冷，温度大概在22°左右。难怪那些精灵都穿的很单薄。
程沿没敢乱走动，林哲不欢迎他，林哲的族人也不欢迎他。程沿在门口的秋千藤椅上坐了一会儿，等林哲回来就让他送自己出去吧。
自己身体的异状、zombies病毒的事儿、加德满都的事儿，这其中还牵着撒旦联盟，桩桩件件都让程沿头疼不已，夜不能寐。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林哲不要他了，程沿也不想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折磨他，没想到自己执念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痛苦和烦恼。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程沿坐在藤椅上发呆，想着想着脸颊就湿润了，程沿用手遮住脸颊手肘撑在大腿上，无可奈何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放手，可林哲的态度那么决绝，他就是不要自己了。
他所有的真心全都砸在林哲身上了，从懵懂到深爱再到至死不渝，他再也不会经历这样的感情了。他付出了能付出的全部，也没能留住林哲。
一阵缓慢的脚步逐渐靠近，打乱了程沿的思绪，程沿眼眶含泪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程沿看得并不真切。
是林哲。
程沿一看见他眼泪就失控了，他真的舍不得。程沿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又特别伤心，他只是身体出问题了，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一次……
他给林哲戴的抑制器也不会伤害他的腺体，当年林哲拔掉抑制器的画面他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让林哲再度陷入险境。
程沿移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抬手抹掉眼泪，却又控制不住泪水，声音低哑开口道：“…我想离开，送我走吧。”
他不想给林哲带来任何负担。
林哲看着他隐忍哽咽颤抖的模样，握紧拳头，喉间酸涩，半晌才道：“…好。”
林哲转过身眼泪夺眶而出，将近快7年的朝夕相处，程沿付出了真心，他也付出了真心。程沿放不下的，他也放不下。
但从程沿给他戴上抑制器的那一刻，这段感情就再也回不去了，哪怕是那枚抑制器是改造过的，没有危险，但程沿的行为本质上和那些买卖占有他的人也没有区别。
他不能原谅自己爱的人，用他过往的最痛苦的经历囚禁他。
他们刚在一起的前两年，林哲真的过得很开心。那时候的程沿会永远对着他笑，围着他转，任何不开心的事儿只要看到程沿就全消散了。
程沿跟在林哲身后走得很慢，两人一路无话。林哲今天依旧穿着月白色的衣袍，精灵族的服饰很精致、也很漂亮。
林哲左右两只手臂上带着华丽的金色臂环，走起路来流苏摇曳，臂环衬得林哲的手臂很纤细、很柔和。
手腕上也戴着漂亮的宝石珠串，他真是一如既往的爱漂亮，永远把自己收拾的这么精致。
程沿看着他的背影轻笑，笑着笑着就红了眼，估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这原本是属于他的人。
他今天还戴了精致的金丝宝石额饰，戴了漂亮的金丝耳挂，可他只顾着哭了，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程沿轻轻吸了吸鼻子，林哲走在前面发现程沿一直在哭，这个小人类为什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两人一路无言，寂静地只能听到风打树叶和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林哲一路把程沿送到直升机停放的位置。
林哲看了直升机又看了一眼程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程沿却抓住林哲的手臂，红着眼眶看着他，轻笑道：“让我再看看你，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你，真的…很漂亮。”
程沿注视着他眸中满是不舍，两人都看着彼此红了眼，但谁也没说挽留的话。
程沿对他最大的爱就是成全，给林哲一切他想要的，哪怕是他想离开自己。
程沿看着林哲那双如同赛里木湖般温润的眼眸，俯身凑近林哲的唇，林哲明白他的意图却并没有躲避。
可程沿的唇始终没落下，在两人双唇即将碰触到的那一刻，鼻息短暂的交融，林哲决然转身离开了。
程沿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林哲展开蝶翼，渐渐消失在他面前。他们明明爱的那么热烈，却分得这么平静。
……
程沿在外面守了两日，他们要留在这里观察药效，确认没问题了才可以离开。饿了啃些军用罐头、军粮之类的，吃腻了打两只野兔烤了。
只是这两天，程沿怎么都睡不着，就把过往发生过的事儿都捋了一遍，发现了太多不同寻常细思极恐的地方，他身边就好像一直有一双无形的手。
那双手如今甚至要抹掉他对林哲的记忆，“它”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定要把这双手揪出来！
程沿怀疑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可能就藏在CAO，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掉他记忆的人，一定是平时能接触到他的人，平日里最好在自己身上做手脚的就是汤教授和医疗科的人。
他使用的药剂基本都是汤教授调配的，但程沿不相信汤教授会这么做，汤教授平日里对他的关怀像父亲一样，程沿很信任他。
程沿坐在直升机的舱门口思绪万千，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儿，每一件都让他措手不及，挫败感满满。
堂堂CAO行动总指挥，核心首脑一般的存在，现在像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程沿手腕上的电子通讯器突然发出“滴滴滴”的震动警报，程沿将通知内容点开投放出来后，跳下直升机直奔森林深处。
“TMD要玩死老子啊！”
这批药剂被人动了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