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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严肃,郑氏不由正了面色:“何事?”
裴钰清轻声道:“晚辈想婚仪一切从急,在三月内成婚。”
……室内再次陷入安静。
这次是一片死寂。
郑氏噤了音,谢书也没有念叨女儿肤浅只认皮相。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能瞧见对方眸底的惊遑。
郑氏看了眼厅内的奴仆,皆是心腹才缓了口气,目光落到女儿面上,柔声道:“婚期如此仓促,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周遭气氛大变,谢晚凝察觉到了,她小心的点点头。
裴钰清不忍小姑娘被父母逼问,主动开口解释:“是晚辈年纪不小,家中双亲急切,才想加快婚期,……并无其他原因。”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艰涩赧然。
闻言,谢书、郑氏神情均缓了缓,提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也是,不怪长公主同沛国公急,若换了是他们家儿子也二十有七,才松口愿意娶妻,他们恐怕连三个月都等不了。
但郑氏没有轻易松口答应婚期加快至三个月,只道等上门提亲那日再议成亲的日子。
成婚就是再急,也不急着一时半会儿,合八字,定良辰吉日都需要时间。
匆匆忙忙将女儿嫁出去算怎么回事。
裴钰清从容微笑,也不再追问。
谢晚凝这个提出要三月内成亲的罪魁祸首更是没有说一句话。
她也不傻,怎么敢在父母面前表现的恨嫁。
再说,这种事,当然还是交给同为当家夫人的端阳长公主啦。
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嫡亲胞姐,姐弟感情深厚,整个朝堂,就连阁老都要给这位长公主几分面子,想快点把儿媳妇娶进门,她总得想想法子吧。
聊到这个当口,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正值饭点,已经松口许亲,谢书也不好往外赶人,裴钰清便留下来一同用膳。
餐桌是长方形的,谢书、郑氏坐在上首,谢晚凝同裴钰清则面对面坐着。
世家大族讲究食不言,一顿午膳悄无声息的用完。
天气炎热,谢衍誉没有回来用膳,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妹妹婚约又被口头许了出去。
今日并非休沐,谢书用完膳,也要去上值。
奴仆们正收拾桌子,郑氏起身领着女儿入了内室。
“我有些乏,就不留你们说话了。”她看向女儿,道:“晚晚记得送裴世子出府。”
谢晚凝乖巧的点头,又道:“阿娘,我打算下午回去农庄。”
郑氏一愣:“不是要议亲了,还回……”
似想到什么,她蹙眉道:“你同娘说实话,裴世子是不是也在农庄?”
郑氏是个开明的母亲,谢晚凝同她亲近的很,闻言就道:“隔壁那栋温泉山庄就是沛国公府的。”
“……”郑氏沉默几息,拉过女儿的手,严肃道:“你们尚未成婚,不可行逾礼之事”
“哎呀娘,你想哪里去了,我知道的,”谢晚凝挽着母亲的胳膊,轻声哼道:“你看他那样子,我多看他一眼都羞赧的不行,是个连姑娘家手都没碰过的君子,哪里会对我做什么逾礼的事。”
“你当为娘在担心他?”郑氏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为娘担心的是你。”
知女莫若母,她早摸透了女儿的性子。
胆子那叫一个大的很。
只要她家姑娘真看上了,就算对着陆子宴那种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杀神,尚且能热情洋溢。
裴钰清那温润羞赧,予取予求的好脾气,只会叫她更不知收敛为何物,顺着心意狠狠欺负。
被亲娘点破自己的本性,谢晚凝面色有些涨红,满不高兴道:“阿娘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对他做逾礼的事。”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些心虚的别开脸。
郑氏对女儿想来是百依百顺,无有不依,这会儿还能说什么,自然不再多言。
“想去农庄玩,那就去玩一段时间吧,”她轻点女儿的额头,嘱咐道:“自己注意分寸,不可随意妄为。”
反正婚事由他们这些长辈操办就行。
女儿的婚事准备了好几年,却在婚期前一个月退了亲,现在嫁妆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若不是嫌晦气,连嫁衣都有现成的。
谢晚凝乖巧点头,又殷勤的服侍母亲躺下后,才走出锦绣堂。
抬眼就瞧见不远处的连廊之上,裴钰清背对着这边静静而立,身姿修长,脊背挺直如翠竹,广袖长袍有种飘逸若仙之感。
谢晚凝眨眨眼,暗自道了声确实勾人,这才走到他身后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
裴钰清微微一怔,回身垂眸看她:“去哪儿?”
“回农庄啊。”
谢晚凝本想去拉他的手,考虑到这儿是自个儿家,很容易叫仆人看见禀告给爹娘,还有兄长知道,这才作罢,只抬头看着他道:“昨夜不是说好了吗,上午回京,下午就回去的。”
现在倒是才午后,就算睡个午觉再动身也不迟,可她怕再不走,叫她阿兄得了消息,跑回家逮人怎么办。
谢衍誉要是回来,她还能不能走得脱就不好说了。
裴钰清可不知道她怕自家兄长怕成这样,闻言有些诧异,微微一笑,道:“……你母亲同意你跟我再回农庄?”
“为何不同意?”谢晚凝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把他的袖子:“走啊,这么热,有什么话去马车上说。”
就两句话的功夫,她额上已经冒了薄薄一层汗,裴钰清瞧见后,也不再多说。
前院里大门很近,没有乘软轿,没一会儿就到了。
等上了马车,里头的凉气叫谢晚凝舒服的喘口气,才刚刚坐下,身边就多了个人。
正要说话,下巴就被抬起,额间渗出的汗被棉帕一点一点拭净。
谢晚凝先是一怔,看着面前给她专注拭汗的人,动了动唇:“你……”
裴钰清停下手上的动作,垂眸望向她的眼睛:“怎么?”
“没怎么。”谢晚凝闭上嘴,屏气凝神。
一直等到额间的软帕离开,他收回手,才深深吸口气。
这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叫裴钰清看的笑了,他无奈道:“在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