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小男子汉，你怎么睡在地上呀？”
温柔的声音从傅天煜耳边响起，傅天煜转过头，就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托起了脸颊。
眼前长相端庄甜美的女人穿着一席白裙，温柔无比的望着他。
“妈妈...”
傅天煜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眼前的女人却笑着拥抱住了他，亲吻了他的额头。
“天煜，怎么这么看着妈妈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羞不羞呀？”
“我们的天煜一直都最勇敢了，等会你爸爸就要回来了，你一定能继续乖乖的，躲在衣柜里哦，对不对？”
傅天煜点了点头，继续缩成一团，乖巧地躲在了衣柜里。
透过衣柜的缝隙，他看见一道光。
而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逆着光，挡住了所有光亮，推开了房门。
“X的！都看不起我，我的集团一定会上市的！喂，臭娘们！为了应酬，我喝了这么多酒，你都不知道准备点下酒菜，你是故意的找我难堪的吧！”
随着门被重重甩上，男人的嘶吼声猛然传来。
温柔的女人看了眼衣柜，攥紧了自己的裙角，昂起了自己瘦削的下巴。
“傅山河...你忘了，家里...已经没有闲钱了...所以没有下酒菜啊...”
一瞬间，酒瓶摔碎的声音响起，满地的玻璃碴子飞溅开来。
男人猛地揪起了女人的衣领，面庞扭曲。
“什么？！没有闲钱了...该死的，我给你的钱都去哪里了？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觉得我不应该创业？！”
女人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傅山河，我永远不会瞧不起你的，我爱你呀。”
瞧着女人脸色瘦削的样子，男人一下子哭了出来，猛地抱住了女人，连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听劝，不想着去创业，咱们家就不会这样了...”
但安慰着安慰着，男人忽然愣住了，他闻到了女人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喂！你怎么这么香，今天擦香水了？”
一瞬间，男人的表情变了，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女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是下意识看向了衣柜，随即笑了出来。
“香水？今天是天煜的生日，我带他出去玩，所以喷了些香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
尖叫声猛然响起，男人扯住女人的头发，咚的一声，把她的脑袋砸向了墙壁。
“草！咱们家都穷成这样了，你还喷香水！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想勾引别人？！”
咚！咚！咚！
女人的脑袋头破血流，一次又一次甩向了墙壁。
她哭啼着说着没有，却被男人扯着头发，重重甩了两耳光。
女人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断流淌，但喝醉的男人依旧骂骂咧咧，朝她踢去。
“不要打妈妈了！你要把她打死了！爸爸，求求你别打了！”
傅天煜从衣柜里冲了出去，跪在地上，抱住了男人的腿。
但紧接着，他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哀嚎，朝着傅天煜爬了过去，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护住了傅天煜。
“好好说话，为什么要打孩子！傅山河，你为什么打孩子！”
殴打声与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天煜感觉似乎下雨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女人的热泪滴在了他的身上。
傅天煜伸出手，不断为女人擦去泪水，但是泪水却只是越来越多。
头破血流的女人轻轻抱着他，哭泣着安慰起来。
“没事的...天煜，你不要恨你爸爸呀，他只是在创业期比较迷茫才这样的，我们要相信他啊...”
“其实，他很爱我们的，你爸爸啊，和我可是互相的初恋呢...”
在泪水中，傅天煜低下了头。
而他周遭的环境一点点变化。
本来逼仄阴暗的出租屋，先是变成了明亮的公寓，后来又变成了宽广的别墅。
在这一切的变化中，不变的是女人对他的笑容，以及流不尽的泪水。
“傅山河！那个女人是谁，而那一个又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再一次又一次的谩骂声中，傅天煜习惯的放下了书包，提前去厨房做饭。
因为妈妈哭完会饿的，所以要把饭准备好，然后哄妈妈吃饭。
但是这一次，吵架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变得越来越响。
“孩子...你居然还在外面有孩子！傅山河...呜呜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大过年的，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这日子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和你离婚！和你离婚！”
轰隆隆！
客厅的花盆被尽数打碎，连同电视机都被推了下去，发出刺耳的响动声。
年幼的傅天煜并不是很能听得懂这些话，于是他默默去拿扫把。
但是他忽然被一只粗糙的手猛地抓起提了起来，然后抡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时，傅天煜觉得自己好疼，眼前也好黑，好像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看见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表情扭曲。
“好啊！那就离婚！看你们没了我，怎么活？”
“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出的，你不是有骨气吗？那就净身出户，自己养活你自己和儿子吧！”
大雪纷飞的除夕夜，八岁的傅天煜和妈妈被赶出了家门。
牵着妈妈的手，傅天煜想到了他在厨房里包的饺子。
如果能吃了饺子再被撵出去就好了，这样妈妈的手就不会那么冷了。
“妈妈...你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我以后会赚很多钱的，即使没有爸爸，我们也会活的很好。”
傅天煜攥紧了妈妈的衣角，轻声说道。
女人一瞬间呜呜的哭了起来，抱紧了他。
而傅天煜也抱住了女人，轻轻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想，没有爸爸的话，他一定会和妈妈活的更开心的，因为以后都不会被揍了。
但是很奇怪，他们的日子并没有好起来。
明明他也会在放学后，偷偷去捡垃圾桶里的饮料瓶赚钱，女人也会去打工。
可是每次房东来到逼仄潮湿的出租屋时，女人总是会苍白着脸，要求再宽限几天。
而且动不动就会有奇怪的人，会来到他们的出租屋大吵大闹。
没到这个时候，女人就会要求他躲在衣柜里，像是以前一样。
但是这一次，傅天煜拒绝了。
他想，他已经快九岁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要保护妈妈。
于是在那一堆人，拿刀威胁女人时，他抄起菜刀冲了出去。
可他还是太瘦小了，瘦小到他的挺身而出都像是笑话。
那一次，他在医院里缝了21针。
他很难过，不是因为好疼，而是因为医院肯定好贵，女人一定花了很多钱。
“对不起，妈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傅天煜记得，那天女人哭得格外大声。
也是那天深夜，他听到女人哭泣着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傅山河！你是畜生吗...为什么要把债务丢给我！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要把你的债务丢给我！”
“你可怜可怜天煜吧，他才只有八岁啊！呜呜...他是一个好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待他...是我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最后女人攥着手机，蹲在他的床边，发呆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