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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情绪还是情欲,两个人各取所需,毫不吝啬地给对方提供精神支撑,同时以不同的方式进行发泄。
剧痛是必然,但最煎熬的一阵熬过去后,带来的一定是正反馈。
虽然一聊就聊到后半夜,但从浴室转移阵地到**之后,聂斐然承认自己感到了很久没有过的舒畅。
自然而然地相拥入眠,是习惯,更是本能,所以在气氛烘托下,没觉得哪里不对,裹在一床被子里,一如从前最亲密的模样,而睡眠质量竟也前所未有的高,身体好像蓄满了向上的能量。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列车离开F国国境后,在清晨迎来了第一次停靠,时间很短,大概只是补充一些燃料,但还是在走廊上带起一阵喧闹的杂音。
窗外偶尔传来脚步声,几缕蜜茶色的阳光透过压花窗帘的缝隙投在天花板上,显出的图案并不洋气现代,像一对凤凰,却任由日光清洗,滋生出全新的生机与活力。
列车重新启动,带着仍在睡梦中的一对爱侣轻轻摇晃,然后渐渐地,两只凤凰的影子完成了使命一般,随着太阳直射角度的改变重新流转开来。
晨光洒在枕头上时,聂斐然先醒来,发现自己还枕在陆郡臂弯里。
回想前夜,他无意识地弯了弯眼,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面对午夜梦回时怅然若失的情绪。
虽然记忆零零散散,但他却依稀记得睡眠时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陆郡的回应。
由此推测,枕边没有对方的几年里,大概两个人连心路历程都一模一样。
因为失去过,所以半梦半醒间,都无意识地展现出轻微的安全感缺失,但没有持续很久——
入睡,短暂醒来,确认,爱抚,亲吻,再次入睡。
一整夜,周而复始,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陆郡,两个人做着同样的事,不同的是每一次合上眼皮前都知道:不用担心落空,下一次醒来时,对方一定还在自己身边。
而无论前方还是后方,解决问题的方式远远多于残余的问题,没有任何东西能再给予这段感情摧毁性的打击。
年纪的增长并不可怕。聂斐然想。
一段旅程有一段旅程的意义,至少他们已真正蜕变为情绪稳定的大人,心智也在漫长的分别中锤炼得足够成熟。
聂斐然挣出回忆,心满意足地聚焦于这个归家前的清晨——
陆郡看起来睡得很踏实,但他不知道陆郡手麻不麻,斟酌再三,轻手轻脚地替他挪了位置,给他靠着自己肩膀,又换左手搂着他的腰,想让对方睡得舒服一些。
而做完以上,聂斐然并不想起床,也不想看手机几点,只想珍惜当下,于是微微侧过身,安静地开启了他最喜欢的观察时间。
从恋爱到结婚,他最喜欢看陆郡的睡颜,百看不厌,因为这样的平淡时光最令人感到幸福。
相由心生不是没有道理,比起二十几岁,聂斐然总觉得爱人身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倒不是说胖了或者其他,而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折射到了肉体,聂斐然自认这种变化更多是由内在的气质决定的。
毕竟昨晚抱过就能感受出来。
他猜测,这些年,至少在生活习惯上,陆郡应该保持得很好,因为总体上,除了背部多出那道疤,其余地方变化很小,依旧是熟悉的宽肩窄腰,皮肤滑韧富有弹性,该硬的地方硬,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所以一定要具体形容的话,聂斐然觉得最大不同,是陆郡身上先天的压迫感弱了一些。
言谈之间,陆郡在重新认识他,他也在重新接纳陆郡,意识到对方好像放下了一些年少时的执念,心境变得开阔且通透,由此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有这样的进步也就不奇怪了。
也许只从外表看的话,脆弱态和慈悲相之间很难描述出具体差异,但在某一刻,对着眼前这幅睡颜,聂斐然也忍不住感到诧异。
因为就是那么奇怪,他竟然可以在这场观察中清晰地分别出两者,感受甚至史无前例的深刻,最后,他把这种变化归咎于心境的不同。
——不仅是陆郡的心境,也是他的。
他懂陆郡身上这股温柔的,带着暖意的慈悲从何而来。
因为他们两个一样,对世界的抵抗已经随着这段感情的破碎和重建早早失效,时至今日,剩下的部分是自我说服,不是愚钝的那一种,也不是毫无原则的退步,更不盲目,接近于人性极度挣扎以后的善解与体谅。
二十出头的时候,总会希望自己永远葆有一份倔强的,不服输的愤怒,渴望世界的承认,也想审判这个世界。
但三十岁的时候知道了,倔强不是坏事,只是人生的选择上,非黑即白并非必须。毕竟终其一生,面对的对手其实只是自己,而需要克服的,不过是某种扰人理智的心魔。
也是内心深处害怕不被爱的不安。
十年前聂斐然会把这种想法归结为懦弱,但三十岁以后,他无比明白——
其实可以不安,也可以不完美,因为爱人之间需要一些互相示弱的时刻,无论是否刻意,理解对方的同时,也是放过自己。
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稍加调剂,爱情的缠绕与自由的灵魂,两者原本可以不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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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其实是被聂斐然看醒了,加上身边的人小动作不断,摸摸这儿碰碰那儿,虽然小心翼翼不吵他,但他很难继续睡,只是知道聂斐然的习惯,心里也觉得柔软一片,索性也就由着他。
"早。"他捉住聂斐然左手,放在嘴唇边亲了亲,慢慢睁开眼,尽量轻声地问了早安。
"睡得好吗?"聂斐然跟他目光相对,微笑道。
"很久没有睡这么好。"陆郡回答。
"刚刚乘务员好像从门缝塞了什么进来。"
"噢?"
聂斐然抬手,手指温柔地替他梳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问:"想现在起吗?还是再躺会儿?"
闻言,陆郡又闭上眼,搂着他,状似平静地回忆道:"你说了今早不会管我的,对吧?"
"什么?"
聂斐然蒙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脸马上红了红,吞吞吐吐起来,"你……我……"
"逗你的。"
陆郡出其不意地欺近,快速偷了一个吻,然后很有自制力地披着睡袍起身,把窗帘拉开一点,下床,走去门边捡起乘务塞进来的早餐卡。
他一边拆开封纸一边转身走回床侧,任由睡袍两边的带子垂在腰际,虽然穿了**,但还是明显看得出哪个部位紧绷,泄露出春光一片。
聂斐然半倚在枕头上,原本只想确认陆郡确实没情况,可确认完以后,目光又忍不住在他腰腹和大腿间逡巡。
美好肉体谁不爱看呢?
早餐选择比想象的多,陆郡顶着某人炽热而贪婪的目光,摘下附带的铅笔,估摸着对方的口味喜好,低着头在纸页上不停打钩,问:"偷看?"
反正也会被抓包,聂斐然决意看到底,有些慵懒的情态,不知羞地眯着眼,回答:"光明正大地看。"
"不害羞了?"
"有一点,但可以克服。"
他说得一本正经,引得陆郡忍不住笑,按照说明把填好的早餐卡再塞出去后,扑回**,隔着被子抱着他,专挑他脖颈附近怕痒的部位挑逗。
床垫都被他带得弹了一下,聂斐然又笑又叫,痒得在被子里打滚,推他的脸,"好了我错了,克服不了行了吧?"
陆郡看了看时间,估计十分钟后会送餐过来,所以停下不再闹他,要求道,"亲我一口。"
聂斐然特别虔诚地捧着他的脸,一边一下,亲在他眼皮上。
这时列车一侧经过一片湛蓝澄澈的湖泊,不知名的地方,两面却围着枝繁叶茂的树,太阳高挂,远处有一架白色的风车,叶片被吹得轻轻转动。
一切出现得很突然,却像秘境一般,跟F国无边又单调的黄莺色草原形成对比,目之所及,颜色一下丰富起来,好像所有的感官也被激活了。
而以此做背景,聂斐然和他给的甜蜜似乎也融化在这幅夏日景色中。
陆郡压着聂斐然,亲了个够。
"去洗漱,好不好?"
好不容易闹完了,聂斐然喘匀气,问。
陆郡懒洋洋地睁开眼,把头枕在他胸口,玩着他的手指,借着刚睡醒没多久,黏黏糊糊地,继续得寸进尺,"再说点我想听的。"
"你想听什么?"
"你知道。"
聂斐然当然知道,但他在脑海里演练了一下,有些为难——
"我不好意思……"
"什么?"
"那个……"
"哪个?"
聂斐然没办法,替他揉着太阳穴,苦思冥想半天,曲线救国,"孩子他……爸?"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聂斐然没能坚持到最后,浑身不自在,盯着陆郡半裸的身体看时没害羞,跟陆郡亲亲蹭蹭也还好,没想到在这里真的害羞起来。
"别,我可不占你便宜,我只想听你叫声老公,然后撒撒娇。"陆郡坏笑,说得理直气壮。
聂斐然不知怎么回事,心理上有道坎,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轻轻推了一下陆郡,然后把被子掀起来蒙住脸,侧面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从头到脚都在发出拒绝,"太突然了,我不行。"
"不习惯?"陆郡低下头去亲他的耳朵,“看来我们然然还需要一点脱敏治疗。"
聂斐然通常不展现这一面,可一旦展示,喜剧效果拔群,其实还是因为走了心。
虽然陆郡张口就来,但相反的,他其实很珍惜聂斐然这份偶然的拘束,会让他觉得自己的感情确实有被认真对待。
其实再叫回去也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陆郡实在不忍再逗他,没再为难,直起身子,顺带把他也拉了起来。
多亏前夜,一切张弛有度,两人状态好得不像话,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原本存留的一点生疏消融得干干净净。
这样最好。
——经得起短暂的精神危机,说通以后也开得起幼稚玩笑。
而玩笑开完,享受完私密的二人世界,之后回归平常生活,两人又迅速捡起爱侣之外的其他身份,经过刚才的插曲,没忘记自己为人父母。
他们默契地抓紧时间换衣服洗漱,之后穿戴整齐,说说笑笑地,一边吃早餐,一边按照惯例一起给女儿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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