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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了收起搭上门边的手,转身走回到床边,压低嗓音问:"你一定要这么对我是不是?"
"对,因为我做不到像你一样不在乎。"聂斐然不带一丝胆怯,抬头看着他眼睛,"我以为那天下午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陆郡本身余怒未消,此时回忆起几天前的对话,动作生硬地在床沿坐下,抚了一把脸,"我没有把你当傻瓜,我主动投资,盈亏自负,亏了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聂斐然没有直接反驳他转移话题的辩解,苦笑道:"你还在嘴硬,陆郡,就算我真的很好拿捏,你能不能学会尊重?别仗着前几个月那件事一再捉弄我,我的包容也有底限啊,我是对你有愧疚,但我说了一百遍,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心平和气谈。坦诚相待,求婚那天你教给我的道理,最后只拿来约束我,公平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当然懂。"聂斐然下床,走到窗边,两只手杵着窗沿。窗外暮色四合,篱笆上缠了一个月的冰花灯串坏了一半,亮一片不亮一片,大概很快就要园丁被拆走。
他精神无比疲惫,而大脑比任何时刻都清醒,"我爸妈不明白,可能衔华也迷糊,现在他们的事处理完了,剩下的自然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
这一刻还是来了,聂斐然以为由他来撕开这个口子会很艰难,可实际上,他连停顿都没有,说得很快,好像这些话就该在今天全部摊开来掰碎了讲明白。
他转身,背靠夜色,房间内顶灯暖色的光照在他瓷白的脸上,清秀好看的眉毛淡淡地舒展开,眼神却说不上温柔,隐约透出锋利感,仿佛洞悉一切,乌亮的瞳仁投映出床边抿唇不语的另一个人。
陆郡忍不住抬眸,从头到脚看他,突然觉得他变了很多。
聂斐然再不是那个哭完后小动物一般挤进他怀里要抱,只要他道歉就可以不计前嫌的男孩。
眼前的人拒绝被同化,也拒绝跟自己一样自欺欺人。
因为爱让一切归零,不爱也是。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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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喉头发紧,发现聂斐然抛出的问题他一个也接不住,待空气安静了片刻,聂斐然突然说:"过户那天,爸爸问我还想不想跟你过。"
闻言,陆郡眼神一滞,心脏瞬时收紧,有些坐立难安,大脑渗进了更多的不安与焦虑。
"说实话,结婚以来第一次,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聂斐然深吸一口气,"可我爸爸妈妈那么喜欢你,小心翼翼地替你说话,不想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我抚心自问,只好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最后我回答爸爸说我想,想跟你过下去。"
"我——"
"可是刚才你说着抱歉的话亲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些迷惑,也有些后悔,陆郡,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聂斐然语调平缓,一丝嘲弄都不带,维持着冷静镇定的姿态,张口说出的却是隐秘到连陆郡自己也不曾有勇气直面的,他心底最自私最阴暗最肮脏的想法。
他说:"说要给我足够安全感,给我机会选择去留的,和计划用金钱与权势绑住我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陆郡呼吸急促,"你误会了,我没有。"
"10月17号那天晚上,七点半的时候,你对我发了通火,说如果我去K国,就跟我离婚,半个小时后你离开餐厅,转头就给衔华打了50万,第二天更甚,是你们往来记录中最大一笔钱,为什么?"
陆郡后背沁出凉汗,再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在他三十岁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什么是节节败退,而对面站的是他发过誓要爱护一生的人。
"不光这样,你专程回来送钥匙,不放心,还让郑叔盯着我。"聂斐然松了松眉心,"但你忘了教他圆谎,因为那辆车的定位他根本没有权限察看,你就这么怕我跑掉?"
"我只是担心你没办法回家。"
"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信吗?陆郡,我原本不想说这么直白,因为我始终愿意相信,你本意不坏,直到今天。"
聂斐然径直穿过房间,拿起门柜上的手机,边解锁边走回陆郡身边,他手指滑动几下,调出一个操作界面后把手机朝床单空处一扔,示意陆郡看,"我不知道你的控制欲已经变得这么可怕。"
陆郡感到大祸临头,忐忑地捡起那支手机,摁亮屏幕,果然,是他趁聂斐然洗澡时私自绑定的共享定位。
下午回家路上,聂斐然无论如何对家里司机消息的灵通度感到奇怪,尽管他相信陆郡不屑这种鬼把戏,可抱着消遣时间的心态检查过后,结果荒诞地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
"你这样不是担心,是窥视。"他说,"我觉得很恐怖。"
陆郡额上青筋暴起,勃然变了脸色,攥住那只无辜的手机,力气大得像要把他的"犯罪证据"捏碎,可是他知道,没用的,所以片刻过后,他彻底放弃了,僵硬地看向地板,不再说话。
爱情绑不住聂斐然,但是负罪感和亏欠感可以。
就像他们初见时他多付的那几百块房费。
聂斐然可以为了这样的亏欠苦思冥想怎么回报他。
而让聂斐然欠自己一点什么,他就不会那么轻易提出离开。
这是他愚蠢又幼稚的想法。
只是在这一刻,被聂斐然毫不留情又一针见血地戳破了。
他有些羞愤,又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聂斐然轻声问:"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决意要去K国,最后我真的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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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感到有些悲哀,不想相爱一场落得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只是发问,或是发泄,但他绝不会像陆郡那样逼着要任何无意义的答案。
"别那么紧张,放心,我不会马上还得起这笔钱的,"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回身递给陆郡,"我说了,我会最大程度顺着你的心意来,所以别再想其他办法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为了这仅有的你不屑一顾的一千万,我和我家人已经人仰马翻了。"
陆郡不接那杯水,心中气极痛极,捏住他的手腕向前拉,聂斐然跌在他怀里,杯子脱手后落到地毯上,漫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呼吸不畅地问聂斐然:"钱还完以后呢?"
"你知道我的答案。"
"我要听你亲口说。"
聂斐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说到做到,换了副表情,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状似亲昵,"我想是时候我们应该分开了,我承认你爷爷没说错,恋爱和婚姻不一样,恋爱很美好,但婚姻不能只靠想象。"
陆郡忍耐着,问他:"分开多久?"
"陆郡,别这样,"聂斐然抚了抚的他的眉毛,声音柔软,"等结束以后,我们去办离婚,好聚好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