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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淡的夕光照在阿诺轮廓深邃的脸上,他的目光落在一道道色香味形俱全的佳肴,感慨:“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容容,娶你为妻,我不是在做人,是在做神仙。”
南方盛产野生菌和鲜花,陈婆原是用药高手,懂得植物性能,外加苏容若作为现代吃货的创意,简园的餐桌上,每天尽是这个时空没有的美食。
女子端起夜光杯,笑道:“品酒和烹调都有大学问,从酒的颜色和光泽,可以判断出酿造葡萄的种类,以及它生长的土质和气候。”
一切都是因缘,善恶的种子决定了人的言行,从而决定他未来的命运,是以,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
好久不曾想起了空老和尚,蓦然想起,苏容若才觉得他字字珠玑,句句深意。
“你心思太过精细,容易伤身,要多吃肉才好。”阿诺对酒的酿制没有兴趣,将大半凤梨爆虾和洛神花鱼片分到她的碟子。
他就是喜欢逼她吃肉,苏容容暗叹口气,随手将两人盘盏对调,脑子却又想起江雨燕的来信。
谢歌凤被指婚给十五皇子,被迫与心上人劳燕分飞,王淑仪出资万金,约燕园一道牵头,在贵女中发动义捐,以赈济边关阵亡军士的遗孤。
燕姐心地善良,德才兼备,常常扶贫济弱,兼任公主女先生,救人出水火的圣女,名声在外,王淑仪可真会借势蹭热度啊。
怕是要为自己找婆家了。苏容若推测,王氏实力不容小觑,转着眼珠拍拍夫君的脸:“纳什说那柄剑还未娶亲,依你看,他有没可能娶王淑仪?”
纳什说的是承风,亲亲爱妻指的却是他靖北王自己。阿诺愣怔片刻,反应过来,脸色微变,粗声粗气地道:“容容你胡说什么?”
听他声音有异,苏容若一丝讶异:“王娘子若想行善,悄悄做了便是,如此大张旗鼓,分明要给自己立贤名,还联合燕姐来造势,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谁知自家夫君仍然绷着脸,表情生硬,极不自然地说:“别人的事,与你我无关,你别瞎想。”
苏容若轻笑:“你的殿下如何与你无关?王娘子家世显赫,美貌有心计,此等助力,与其花落别人家,不如落在靖北王府,乱世需要强强联合才好。”
阿诺定下心神,摸摸爱妻的长发,斩钉截铁地说:“靖北王府的女主人定然不会是王娘子,吃饭吧。”
他与那柄剑关系极近,定知那人心意,是情有所属?还是此时联合王氏会引发皇帝猜疑?对了,即便要娶,也得从软禁中脱身才行,是我着急了。
苏容若脑里转着念头,看丈夫脸色暗沉,悻悻地颇觉无趣。
除先太子和沈相,她对高门权贵并无尊崇,提起皇帝和靖北王时,言词间也很随意,阿诺平时也并无不悦,只习惯性地沉默而已,今日她思虑不周,他竟沉下脸来。想到此处,当下闭嘴不言。
阿诺察觉到她起了情绪,将盘中野菌烩时菜拨给她,她也不理睬,只慢条斯理地用餐,品酒,直到繁星缀满天空,才令人前来收拾案几。
一直沉默看她的男子拿来披风,将她全身裹住,抱进怀里:“容容你看,这天宇星河,象不象我们在凤凰岭所见?”
夜风吹起他的长发,散在英挺端正的脸上,深邃的眸子似落满星光,苏容若心中一软:那晚,他俩初通心意,夜空也是这般的清灵灿烂。
当夜色降临,我在台阶倾听,星星簇拥在花园,我站在黑暗,听,一颗星落地作响,不要赤足走在草地,这里,处处是星星的碎片。
阿诺脸颊蹭着爱妻的柔发,听她喃喃地将一首诗吟完,半晌,接话道:“容容你的眼里,处处是星星的碎片。”
他向来寡言,更不会哄女人,但凡她脸色不对,他只能无措地沉默,记起在吉安客栈,自己两句话气哭了她,低声道:“我嘴笨,你别记在心里。”
“我偏偏记着,记一辈子,你个大木头闷瓜竟给我脸色看,怎就不象别的男人,会甜言蜜语哄老婆。”苏容若擂打着他厚实的胸膛,轻声骂道。
千般爱意,万缕情思,忽然被他勾将出来,绵绵缠绕,曲曲婉转,上不来,下不去,斩不断理还乱,说不清是喜是怒,是怨还是爱。
阿诺听她语音哀怨,垂睫却见她眼波流转,意态妩媚,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了,低头去咬她耳朵:“你与我一处,心里却想着别人。”
他反倒委曲大了,苏容若不禁失笑:“好,我便只想夫君你一个好不?为你风露立中宵,为你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阿诺重复一遍,心中微妙伤感:还未分离,相思已无计可消,稳如泰山的心,何时被她缠磨得这般左右徘徊,难以安放?
长长地叹口气:“今后两月,我怕就要如此想你。”他的声音极轻,如轩台下各色花木在星辉中明明灭灭。
苏容若听得明白,心里一惊,猛然从他怀中坐起,看向他的眼睛:“你,要去何处?”
“我,”阿诺张嘴又闭上,他前几日便接到皇帝密旨,穆那端任世子后调回洛京国公府,同为庶子的穆那启接管了云地兵马大权,新官上任,根基不稳。
穆那端洛京造反,皇帝以详查为名拖了两月多,怕就是担心他在云地的旧部暴乱,穆那启镇不住局势,暗中却令自己尽快到云地,明为巡视实防异动。
云国人向来恨亚特人,何况他这赫连皇子?归厚太子会不会趁机袭击?穆那启也必怕他借巡视为名接管兵权,会不会暗中截杀?
好在靖北王府的数百亲兵和近卫可以趁机出来,他也想试试在丽迪练兵的效果,只是怀中这心肝宝贝,他舍不得。
想着胸口便些许酸疼,只恨不能将她揣在怀里,笼在袖中,时时相伴。沉吟片刻,语音说不出的温柔:“要去巡关,军队已集结,明晨便走。”
他将话说得含糊,不提云地,一是军中秘事,二来那里凶险,怕她担心。苏容若不谙朝事,不懂兵马,只定定地问:“为何?”
阿诺答道:“大将造反,朝庭需防备各地各国的异动,此为军中日常,无妨,只,你要独自在家两月。”
南方诸州就徐万里这支军队最强,吉雅小国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容若误以为他要到南国边陲,放下心来,道:“你本是难得将才,跃马沙场,征战四方,才顺你男儿心意,你陪我半年多,怕也烦了,出去巡视一圈也好。”
阿诺眼见她笑意安详,澄澈的目中充满了理解和包容,一时不禁痴怔:我的妻,聪慧绝色,温婉忠爱,她全心全意地,跟随我,辅佐我。
容容吾爱,哑着嗓子声声唤过,转辗吻下,将人抱起,转回到室内。
曲屏深幌,花灯微透,绣衾缓揭,罗带轻分。难以抑制的柔情,无法言说的爱恋,似乎只能通过身体的交叠和纠缠,才能从他的心,传递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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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中文其实特别精妙,比如这里的琴瑟合,一般指夫妻恩爱,也与情色合音谐,古汉语里这样的句子还很多。英文也一样,比如AFarewelltoArms,翻译是永别了武器,但实际还包含永别了爱情的意思,因为Arms暗指情人拥抱交缠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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