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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别怕,从此后你我形影不离,穆那冲欺你便是欺我,皇上对我祖父很是客气,他不敢的。”琪娜娜拍着胸膛安慰。
你祖父外邦族长,级别相当于赫连朝一个小郡长官,只不过因是外族,皇上做做表面文章而已,你竟当真?
“为了感激姐姐你的好,我给你提个醒,你到洛京几月,想必也看清了,此处长居不易,你和亲卫长住洛京,难不成一直向你祖父要费用?”
苏容若暗诽琪娜娜的天真,但不嘲笑她的义气:“你若有一份产业,加上娘家嫁妆,今后到婆家会不会底气更足?”
一席话说得琪娜娜眉目舒展,嘴角噙笑:“我的好小若,想得可真远哈,说来听听,有甚好主意?”
苏容若和她相处几月,小姑娘率真热情,她也真有为她谋划几分的打算,只不过眼下,慢条施礼地摇头:“当务之急得想如何应对穆那冲那厮,还好他没有寻血狗,否则,早已追到此处。”
琪娜娜仰倒,伸长四肢,将身下芦花填充的软垫压成人形,面有得色:“这寻血狗儿乃我族宝物,哪会人人都有?”
苏容若沉默片刻,提醒她:“以防日后有变,你不得向任何人,包括你的长辈和亲卫,讲阿禧和西门府的关系。”
瞧见对方一脸困惑,拉拉她的小辫子,解释:“笨,今后若事涉龙卫公府,你在家族就少了说话的立场。”
她提起与意中人有关的事,琪娜娜不禁眼神闪亮,频频点头,谁知苏容若又要赶她离场:“他俩也快到啦,你们终究还不熟悉,若不知进退,今后如何与他相处?”
小姑娘不甘心不情愿地想得一刻,才咬着嘴唇点头,转身从花圃摘下朵秋菊,刚插在头上,便见意中人远远走来。
阿禧和阿诺行色匆匆地进门:苏容若平素性情懒散,从来便是他们爱来则来,爱走则走,今日破天荒地差人去请,两人就知有大事发生。
路上问过苏原,听说她烧了穆那冲的马尾,啼笑皆非,却又忍不住地担心。
进院后见她依旧那一副散漫模样,阿禧便笑道:“就说嘛,穆那混帐遇上我家小若,只有吃亏的份。”阿诺却问:“可有受伤?”
听她说安好,阿禧拉着她转过一圈,看她行动如常,两人才放下心来就座。
琪娜娜知趣地离开,苏青端上汤饮小食,闲聊片刻,苏容若扔出两个桔子:“后院的,走时记得带一蓝给营里弟兄。”
阿禧边剥边笑:“一蓝不够。中秋时两百个莲花饼,兄弟们一人半个,吃得不尽兴。你弄的好食,还拒绝见人,大伙都觉得,那个,我俩在金屋藏娇呢。”
“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扣你利钱。”苏容若听得有些刺耳。当初他们把财资交给她打理,她坚持他两人各占三成的股份,算是她的合伙人。
“尽管扣,多少都行。”阿禧并不在意那些财资,只嬉皮笑脸地玩笑:“当你整治穆那冲那货的奖励。”
廊下花圃逸菊,朵朵渐次盛开,恣意明快,五色缤纷,自己却活得如此憋屈。苏容若出了回神,才慢慢地将与小混蛋的相遇,细细地说了。
阿禧听完一蹦三尺:“不愧阿诺的好弟子,他撞马头你烧马尾。穆那冲回回遇见你都倒霉。这次,怕是恨不得把洛京城翻他个底朝天,也要找你出来。窦尼元,逗你玩,这名字委实是取得好。”
苏容若满怀愁绪,多如梅子黄时雨:“他性子傲娇,估摸不会大张旗鼓地行事,但若一坊一坊地搜,迟早会找到我这里。我想,出去躲一年半载,还是。”
“还是去找那,嗯,西门昭那小子帮忙?你不愿挪动,才叫我们来商议,是也不是?”阿禧挑起眉毛问。
苏容若不置可否,她无所谓,陌桑于她亦不错。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和便宜父母,以及眼前二人,不论在利益还是情感,都越来越不可分割。
她能扔下他们一走了之吗?犹豫半日没有答案,没有答案就是扔不下。即便真能,乱世来时,她带着大勇几个,遇上兵匪还是性命难逃。
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团队,她对团队有用,团队能护她安全。家族是个庇护处,但万一“那边”东窗事发呢?
大师预言的乱世没有时间,她想尽快把马场建好,说不准何时就用得上,不料却再次遇上穆那冲那混帐。
她前思后想得半晌,才道:“对穆那冲那混蛋而言,我便是个好玩的玩艺,西门昭或许,会拿我当人。”
阿禧难得正经地挪到她跟前,搂着她的肩头,与她对视:“西门昭自然拿你当人,聪明的好人。”苏容若几分不满:“你将我的事讲与他听了?”
“白山的事闹得太大,需要他配合方成,请人帮忙还说谎,你也不喜欢这样吧。不如”阿禧无奈地摊手,坏坏地笑,带着几分认真:“还是见见他,如何?你若跟着他,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护着你。”
苏容若否定他的提议:“你从中斡旋就好。”阿禧摸摸鼻头:“听说你也不想见王七,小若,讲真,为何不喜高门贵戚?他们中亦有好人。”
“你看那鱼,若把它们放入白山汤泉,可会依旧如此悠然?”苏容若指指陶盆里的红白锦鲤,它们正懒洋洋地游在几朵莲叶间。
阿禧知她在说高门大族非她成长之地,身处其中不得自在,辩解:“亚特人没有大士族的诸多礼仪和规矩,你无需担忧。”
“规矩是不如汉人高门多,然利益关系呢?就说西门府,下属二十余营,世代与赫连,穆那和拓跋三族明争暗斗,却代代通婚。入主中原后,又与各大小门阀,富商巨贾交道,千丝万缕的利益勾连,人情往来,哪个真心?哪个假意?谁会雪中送炭?谁会背后捅刀?我人懒脑子慢,不想去理。”
曾以性命换来的教训却没有说出口:智短谋远与力弱任重皆是大忌,前世的自已就是太蠢,不到三十岁,经验智慧都不够时,就拚命要把过亿的公司做好,最后机关算尽,枉搭上一条性命。
光影明媚,温柔地歇在她浓密如扇的长睫,那半遮半掩的眸子,说不出的悔与自责。
臭小子真言逆耳,的确拿我当自己人看。阿禧立即闭嘴,一张飞扬帅气的脸,在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阿诺旁听半晌,此时才清清嗓子:“容若,穆那冲的事你放心交由我们去办,你先在这里避上三日,等我们的消息。”
苏容若皱着眉头问他:“为何三日?”阿禧回过神来:“三日?果然好计。事成之后,再说与你听。”
阿诺瞧阿禧心神不定的模样,起身告辞:“营里还有事,今晚我就派人手过来,万一穆那冲找到隐庐,他们会护住你,也会即刻报信给我们。”
哪个真心?哪个假意?谁会雪中送炭?谁会背后捅刀?阿禧眼角扫过苏容若凝霜胜雪的小脸,她刚才那席话仍在他耳边雷鸣般轰响。
双手用力交握,天光变得暗沉,秋风吹起,竟觉得冷意从后背直往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