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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
回到最初醒来的地方,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武装调控者们,纷纷埋头挤在一个小空间里,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他们的窃窃私语传入草叶的耳畔。
“发现什么了?”草叶的声音清晰而又冰冷。
“是这样的……我们赶到二楼的时候闻到一股极剧烈的血腥味,顺着这样的气味我们找到了源头……”
为首的一个看不出年纪的武装调控者顿了一下,随后让开了身体,出现在青年面前的是一个已经被风霜锈蚀的保险柜,样式与一楼的完全相同,看来这就是片源所布置埋藏的最后秘密,那个藏有创作作品边角料的地方。
“保险柜表面的是密码锁,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异样机关,只有那股浓郁的铁锈腥味仍然弥漫在这里,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很遗憾,都没有打开。”
“没关系,你们能够找到保险柜,已经是对我接下来的行动有着足够大的帮助了。”
草叶轻轻的拍着那人的肩膀,随后撸起袖子,跃跃欲试般蹲在众人中间,伸出手点击着保险柜上的屏幕。
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停顿了一阵,望向身边的众人,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
“对了,你们谁知道中岛知久平小姐的出生日期?就是此案犯罪嫌疑人片源直树,或者说片渊森冈所谓的虚假「妻子」,也是当年绑架案的被害者,你们当中一定有人经历过那次案件吧?能回忆回忆跟我说说吗?”
刚刚只顾着验证预想之中的画面,却忘记了询问关键性信息,没有密码又怎么能打开保险柜呢?
“中岛小姐的出生日期是二月二十九日,是非常罕见的日子,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身后传来亚树小姐的声音,以及稀碎的脚步声,从声音来判断,来客应该有两位。
草叶故作自然的转头望去,却看到在亚树小姐的身后矗立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也就是三澄凉“前辈”。
这个论资历来说还没有自己多却傲气凌然的调控者,此刻正抱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在触碰到草叶的目光时别过了一侧,像是不敢正视一样。
无聊。
草叶轻哼一声,轻轻用犬牙勾住唇瓣,留下有些发白的印记,态度冷静的朝保险柜伸出手。
尽管在内心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保险柜门锁的“咔嗒”清脆声后,草叶却有些迟疑,令人作呕的光景伴随着想象力一同涌入他的脑海——
已经腐烂的脏器,可能会携带着一些涩硬的白骨,在保险柜里搭成了一个小型的祭坛,而房屋设计图就摆放在正中间,想想就觉得是非常的诡异,再联想到疯子行径之后……这有些荒谬绝伦的构想绝不是凭空捏造。
“你在害怕什么?”
偏不巧,三澄凉的声音传入草叶耳中,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和不屑,更有些激进的意味。
“我们的草叶同学不会连沾满血迹的保险柜都怕吧?作为调控者,在工作之中不是应该看过很多尸体吗?连血迹都在害怕的话,我看你还是没必要继续再做这样的工作了,你就乖乖的做一个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在……”
三澄话还没说完,亚树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手腕处用劲利用肩背的力量给他来了个过肩摔,接着不以为然且轻松的拍了拍手,似乎要将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全部掸掉。
“你也该闭嘴了吧三澄,我喊你来这里不是让你对草叶同学讽刺挖苦的,而是我太仁慈了……想让你有点参与感罢了。”
“参与感无所谓吧,我倒是希望什么都不用我做,我就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面跟其他人聊天,每天吃了饭就睡,睡醒了就吃,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三澄用力揉弄着被摔疼的胳膊,不以为然的说道。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那不是猪吗?”
亚树从其他武装调控者的手里接过步枪,随后哈气着习惯性的用衣袖擦拭着黑黝黝的枪管。
“那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个猪圈昏睡在里面,猪们自然会把你当做同类的。”
草叶听着身后两人互相攻击性的话语,在心态上有些烦躁起来,他默不作声的举起右手,示意两人收声,随后自己的左手则拉开了保险柜的铁门。
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这和想象中的一样,青年身边的武装调控者们都佩戴好了随身的净化面具,所以并没有被这样的气味所影响,反观草叶与三澄两人都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亚树没有佩戴面具,脸上却写满了平静与凝重,只是偶然皱起的眉头显露出她此刻的担忧。
但保险柜里摆放着的却并不是他所料想到的那样。
事实恰好相反,尽管里面涂满了人类双手所涂抹出的特殊形状血迹,但所谓的最后作品的边角料却不翼而飞,暗红色的血液打湿了平躺在那里的白色纸条,因为时间太久其上的印迹已经凝固,显出褐红色的色调。
取出纸条的时候,草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保险柜里似乎笼罩着一股潮气。
按照道理来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血液中的水分应该早就被蒸发完了,但用手指轻轻触碰却还是能在指尖残留温润的痕迹,就像是有人每天都打开保险柜门然后朝着里面哈气一样。
想想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捻起沾满血迹的白色字条,上面确实写写画画着一些房屋设计图样式图案,只是时间让其褪去了颜色。
“不对……”
草叶喃喃自语起来,从刚刚打开保险柜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此刻他看着字条上的痕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便是血迹。
……眼前纸条与保险柜内壁都有血液残留的痕迹,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纸条上的已经干硬在上面了,而保险柜里却没有,甚至还能够顺着温润的水珠抹去一部分。
这个保险柜到底经历了什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草叶难以想象。
将有些骇人的想法抛之脑后,草叶将字条完全展开,出现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一个房屋平面设计图,而且估算着他现在身处的位置,对比身周的环境也确实能完全对得上。
……双重门,没有窗户的卧室,一览无余的更衣室,盥洗室与换衣间被分割开,这些怪异的设计都在房屋设计图上一览无余。
草叶面色凝重,反复翻看被污浊血迹沾染的字条,却在其中发现了诡异之处,那便是在一楼的厨房内侧,就是片源直树摆放白色百合花的角落里,有一个可以通过一人的密闭空间,设计图上来看完全封闭,没有任何可进之门。
“发现什么了?”
亚树的声音自远而近,后颈脖处传来温热的气息,草叶下意识的甩开身后亚树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发缕,接着伸出纤细白皙的右手食指,用力敲击着纸面。
“在这里有一个完全封闭的秘密空间,从日记上来看,这或许就是祭坛……也就是复活仪式所进行的地方。”
草叶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左右观望着,悄声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知给了亚树,打算以此来获取交流的机会。
“这确实有意思的发现,但是首先……”
亚树顿了一下,将象征死亡的冰冷步枪背在身后,对着身后的几位围观他们的武装调控者们比了个手势,众人纷纷会意,顺势从自己的身上取出用于挖凿的便携式工具,快步朝一楼的厨房内侧走去。
“首先我们需要将这份房屋设计图所有可疑的点全部验证一遍,反正这所房屋不会再有人住了,等案件结束之后也终将会送入粉碎场,倒不如我们现在直接破坏掉,以绝后患。”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果然应该说不愧是亚树小姐吗?行动上颇具厉风。”三澄又在一旁不知道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人抛弃在荒郊野外的弃婴一样,只能通过嚎啕大哭以及毫无意义的嘶喊,来引起并不存在的注意力,可笑至极,也是可怜至极。
草叶与亚树没有理会他,不由分说的让开正站在原地抱着手面露事不关己模样的三澄,跟随着武装调控者们的步伐前往了可疑的地方。
“好吧……不理我也行。”
三澄摊着双手,耸了耸肩,正准备继续待在这里休息的他环视着二层气氛逐渐冰冷的房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是有人用锋利的刀片在他的背后摩擦着留下刺痛的伤痕一般。
顿觉不妙后,便也紧随着步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当三澄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些武装调控者已经在用榔头和重物砸向那面墙了,发出闷响后众人更是确定这背后一定有着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是现在还不确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草叶俯身,摩挲着墙壁上被挖凿出的缝隙,堆叠的大量水泥和白色石灰的墙壁内侧,让人有些怀疑他们的判断是否正确。
仅仅是凭借着一张看起来像是房屋设计图的字条,就能够当机立断,认为字条上的图案是真实的,是正确的……
这样的构想完全违反了草叶的原则。
伴随着墙壁上的坑洞越来越大,却没有看见所谓的密闭空间时,草叶心中越觉烦躁,但仔细想想亚树刚才的话,这个别墅反正要被全部推翻并破坏掉,这才不得不压制住自己不断涌现的烦闷情绪。
判断一个事物是否真实,需要有足够多的线索和推理,按照习惯草叶至少需要三条能够证明眼前线索完全正确的证据,才能够将他人白白给予的线索置入信任的牌库中。
也就在此时,青年武装调控者的用力一镐,终于让墙壁背后的空间尽显眼前。
首先弥漫在鼻尖的是血腥味与血肉腐烂的味道,正当陷入兴奋的脸颊略显稚嫩的武装调控者打算将眼眸紧贴缝隙的时候,亚树并没有来得及将其扯开,一把带着血迹的餐刀就这样从墙背后伸出,刺伤了他的眼睛。
“小心!”
亚树毫不犹豫的将随身携带的步枪填满子弹,便对着墙壁上的缝隙叩动了扳机。
子弹掀带着诡异的热浪,在命中的那一刹那卷起令人作呕的粘液,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从音色上来看,虽然嘶哑,但可以判断出声音的主人一定是女性。
一个有些怪异的想法,悄然出现在草叶的脑海之中,他难以相信,却又无法撇开信任。
“把她挖出来!”
草叶顾不得多想,顺手抄过身旁武装调控者的铁镐,如同发疯了似的用力开凿着墙壁上的缝隙,裂成粉末状的石灰与石子落在地上,就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计时一般,让人不得不在意。
亚树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长久以来的训练,却让她本能的跟随着草叶的动作一起挖掘。
两人奋力的行为终于迎来了结果。
厚重的墙壁背后确实有一个封闭房间,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个仅能够容纳三人的密闭空间里……居住着一位血肉模糊的女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烂,几乎衣不蔽体的样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块大块的红肿,鲜血淋漓,而她那张脸庞却早已变形,就像是被某种未知的生物啃噬着一般,只剩下一张干瘪而苍老的面孔,嘴巴还在微张,一丝丝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渗透而出。
皮肤被割开一条条口子,有的已经凝固成鲜红色的肉块,有的还散发着恶臭。
而刚刚亚树的子弹恰好就击中了女人的头颅,参杂着白色粘稠液体的殷红色血迹在地上静静的流淌着,渗入不知道被谁画出来的褐色法阵。
法阵的图案诡异而又怪异,掺杂着草叶等人所能辨认出的所有教会标志,甚至其中还包含象征恶魔的逆五芒星。
杂乱而又无章。
草叶用力捏着鼻梁处,试图让自己摆脱这令人作呕的味道,接着他走上前去掀开女人已经被血液浸染凝固的发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狰狞却不乏原有的俊美脸颊。
也就是说这女人被关在这里之前,容貌方面确实是十分打动人的。
只是……一个疑问升起在所有人的心中。
她是谁?
“中岛……知久平?”
三澄迟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紧接着的是鞋子踩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你说什么?”草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即刻反应过来询问道。
“这女人是中岛知久平,也就是之前绑架案的被害人,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三澄抿住嘴唇,顿然说道,“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个屋子里……居然还活着?”
“等等,我再问你们一遍。”
亚树似乎是对这样的荒谬结局没有什么太大的信服力,她双手抬起制止了在场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与窸窸窣窣的声响,表情凝重的说道。
“我们重新将事情理清楚,我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刚刚在外面自杀的是本次松本康城谋杀事件的罪魁祸首,也是影山谅,立花等失踪案件的凶手,片源直树,或者说片渊森冈先生是吗?
他的犯罪动机是想要复活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因为癌症而死去的中岛知久平小姐,我们姑且不谈他的妄想症,就这样理解,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草叶点了点头。
“而现在事实上是,中岛小姐并没有死去,而是被片源先生浇筑在了这个密闭空间里,对吗?”亚树迟疑的说道。
“也不算密闭空间,亚树小姐可以抬头看。”
草叶顺势接上了女人的话茬,迈过已经被开凿的较大缝隙的槛,伸出手指指向空间的顶端。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亚树看到了顶部被打开的过滤网,而且根据现场的高度判断,绝对是别墅的屋顶。
密闭空间的墙壁上还贴心的装有铁质的栅栏,徒手便可以攀爬到顶层,只是距离屋顶还有一段距离,这样完全可以保证中岛小姐并不会因此而逃离出去。
房间二层还有一个平台,上面镶嵌着一个小型的铁柜,根据先前在二层看到的保险柜布置方向,直面他们的应该是保险柜的后端,而后端上有一个把手,可以将小门毫不费力的拉开。
在看到以另一个视角观察充斥血迹的保险柜时,草叶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片源先生非法囚禁了中岛小姐,并且偏执狂妄的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妻子,因为未知动机而将整个真实的故事捏造成为了复活亡妻的故事,不明真相的读者在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一定会被他的痴情所打动。
而中岛小姐近几年的伙食,大概就是那些作品的精髓与废料或是边角料,祭品并没有献给所谓的神明……”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