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无渊拉开了小风卧室房门。
浓到刺鼻铁锈味顿时扑面而来。
小风卧室面积很小,是404号几间屋子里除了卫生间外面积最小、朝向最差一个房间。
这个屋子从来都照不到阳光，常年受着湿气影响,房间里所有东西摸起来都有一种润润不适感。
更重要是，小风屋子里有一套被反复使用过抽血设备。
一堆被用过针管扔在了书桌下垃圾桶里。
还有好几袋小风自己收集到血液被小心地堆放在书桌上。
调色板上还有被不同程度氧化血液，从鲜红色逐渐向红黑色度过，整个调色板上都是五颜六色红。
粗略看过去堆积在书桌上血袋，每个袋子里加起来总量早就超过了4000毫升——相当于一个十三岁小孩总血量。
别忘了在这之前，小风还用自己血画了二十一张画。
小风已经偷偷放出了多得不正常血液。
这些工具一看就是被人不好好学地提供给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多半和学校有关。
祈无渊摸了摸他头：“好孩子。”
仔细祈无渊蹲下来，仔细地盯着小风，乌黑眼眸里是小风看不懂一片深邃。
哪怕是一直在直播间里激动地说要给小风报仇观众，这会透过直播间镜头看到他模样,下意识都说不出任何话。
所有话都被那双漂亮黑色眼眸堵在了心里。
[为什么明明在夸小风是好孩子,我却差点没呼吸上来TT]
[所以渊崽还是生气了吧，看起来好严肃。]
[主播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我佩服你们居然喊一个新人怪物叫崽,是我跟不上潮流了。]
[叫崽怎么了？我男我都叫,谁不喜欢养成一个好苗子快乐？]
[哈哈哈前面男妈妈发言。]
[只不过确定渊崽是养成系吗？我怎么感觉是‘已经成了系’。]
[管他什么系不系，我现在只想看欺负过小风人渣们都被渊崽给虐回去，如果是渊崽话,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些NPC吧？]
如果是祈无渊。
一定会有办法。
此时小风脸色比祈无渊还要苍白,几乎透得快要和灰白色画纸一样了，虚虚地站在原地,不安地搅动着手指,害怕自己说错了话。
“他骗你。”
祈无渊认真地看着小风。
一字一句地打破了他期待。
“你画再多画也保护不了自己。”
校长在骗小风。
小风歪了歪头,还是鼓起勇气倔强地说：“可是如果能保护哥哥话,我也绝对没问题！”
他甚至可以不用保护自己。
祈无渊被他说得话弄笑。
轻微笑意从他喉咙中吐露出来,带着不容置喙语气：“小风，听哥哥话。”
小风松开了原本紧张得捏紧衣角手指，低着头附和：“……好，都听哥哥。”
“那就去睡觉。”
祈无渊蹲下来，视线在小风皮肤上伤口处扫过。
“小风会一直听哥哥话？”
小风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祈无渊摸了摸他头：“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
亲自给小风缔造一个近乎完美复仇计划。
没有任何一个鬼可以逃过惩罚。
祈无渊没有言尽话被小风理解了。
小风有些急切：“可是哥哥，我担心……”
担心祈无渊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甚至付出更多代价。
那些人都好厉害。
祈无渊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嘴上：“嘘。”
他让小风噤声。
“不用担心。”
祈无渊伸手把小风抱了起来。
小风身上各种颜料在无意中蹭到祈无渊身上。
原本以他脆弱身骨根本就抱不动也懒得去抱一个孩子。
只是这会他无所谓这点生命力消耗。
小风想要推开祈无渊别让自己身上颜料弄脏了他，举起手却又无措地停在半空中。
这就是故事书里说“温暖”吗？
小风小心翼翼地挺直脊背，避免自己身上颜料尽可能少沾到祈无渊身上。
“现在你该去睡觉了，小孩不能熬夜。”
祈无渊把小风带到了主卧。
小风沾在脸上颜料也被祈无渊给轻轻擦去，第一次照顾人他有模有样地给小风盖上被子。
“晚安。”
想了想，祈无渊不太习惯地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回来。”
小风躺在床上，第一次体验到干燥床铺舒适，他露出一张还缠着绷带小脸，对祈无渊乖乖地说：“好，哥哥。”
卧室门合拢后，确认祈无渊注意力离开了这地方。
瞬间，汹涌暗红色液体迅速地从小风双手上撕裂出两个巨大伤痕中喷涌出，不一会就挤满了整个主卧。
小风泡在暗红色液体中，歪了歪头：“听话？”
……是什么意思呢？
他理智逐渐趋于模糊。
好在脑海深处依然有意识在提醒着自己要在屋子里睡觉，不要再出去。
小风一只脚在暗红色液体中被分解，下半身出现新伤口，向着死时样子更进一步。
祈无渊先去厨房打开冰箱冷冻室看了一眼。
冷冻室里除了一点能分辨出是鸡肉肉块外，全部位置都被其他不明肉块塞得满满当当。
灰白色肉块给人一种说不上来恶心感。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堆放在冷冻室里“花苞”。
第一天时候小风说过，这里放着是“爸爸妈妈肉”。
不只是妈妈，还有爸爸。
可是小风爸爸是个杀人犯，一个早在十多年前就死掉杀人犯。
他肉不可能还被储存在这里。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关上冰箱。
他带着小风画好二十一幅画重新走出404号房。
屋外密封走廊提醒着这里还是幸福中学负三楼。
祈无渊穿过走廊，向着电梯处走近。
403号房里传来了各种打斗声，听起来是阮氏兄妹占着上风。
402号屋子里郝俊材声音、头撞击着墙壁沉闷声音已经全部消失，一切陷入未知。
祈无渊脚步不停地走向电梯。
就在他路过401号房间时候，401号房门突然发出声响。
下一秒，扭动了门把手解邢从他屋子里探出身子，走了出来。
早在祈无渊走进404号房时候，就被两个蹦跶着来报告眼球吵醒解邢看了一会监控。
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修长有力身材从宽松衬衣覆盖轮廓中隐约显现。
祈无渊能发现行政楼负三层情况，让解邢没有感到意外。
在看到祈无渊抱着小风走进主卧后，解邢挑了挑眉。
“可以，对每个都这样。”
解邢薄唇微张，淡淡地吐出意义不明几个字。
两颗眼球不太明白解邢说话，它们只是焦急地催促着解邢。
极力想要隐藏更多秘密。
小风是听话。
但是有些东西说不能就不能让祈无渊知道。
小风只是很少展露出副本BOSS决绝。
不代表他什么也没有。
解邢看着监控屏幕里祈无渊一举一动，在祈无渊拿着画纸走出404房门后，计算着时间。
他穿上外套，准确地在祈无渊走到401号房门前时候，开门“偶遇”了祈无渊。
解邢一手提着黑色塑料袋，另一只手打开房门，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路过祈无渊。
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其他人。解邢笑着打了个招呼：“阿渊？好巧。”
祈无渊看着突然出门解邢，不冷不淡地回复：“嗯。”
“你在做什么？”
解邢和祈无渊默契对没有提及这会是在负三楼事情。
解邢向祈无渊稍稍提起手上黑色塑料袋：“我出门扔个垃圾。”
“阿渊呢？怎么大半夜出门。”
解邢关上401号屋子房门，走进密封走廊上。
祈无渊回答他：“摘花。”
两人对视一眼。
——倒也都没有说谎。
解邢走到祈无渊旁边，笑着说：“那正好，我们还能一起走一段。”
祈无渊没有说话，默认了解邢举动。
电梯里碎成一地玻璃渣已经消失不见，三面玻璃墙完好如初贴在电梯厢里。
祈无渊和解邢走进电梯。
两个人都没有去按电梯门边上按钮。
等了几十秒后，电梯门才自动缓缓地合上。
解邢站在祈无渊身边，他突然说了一句话：“阿渊。”
祈无渊微微偏头看向解邢。
“你……”
解邢话还没说完，电梯里灯光就全部熄灭了下来。
祈无渊直播间陡然黑屏。
信号被切断了。
就连保护隐私时候都会自动切屏到其他画面直播系统，又一次在祈无渊直播间出现了故障。
解邢剩下还未说完话语飘散在黑暗狭小电梯厢中。
“你很让我期待。”
不明不白一句话让祈无渊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一股强烈危机感涌上祈无渊心头。
祈无渊侧身躲过凶狠攻击，一道破空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立刻向着攻击产生声响方向反击。
雾蓝色火焰在黑暗中划过，一双猩红色可怖眼眸被照亮了一瞬。
下一秒，漂亮火苗被按进祈无渊手心，重新熄灭。
被强行按灭火苗让解邢手上传出一丝烧焦奇异气味。
解邢表情不变，继续用这只手向下移动位置，从祈无渊骨节分明手指粗暴地摸索到了手腕位置。
最后死死扣住祈无渊手腕，在苍白皮肤上捏出道道红痕淤青。
祈无渊左手手腕上被解邢一只手狠狠按住，带着一定力道不断反复地抚摸着祈无渊手腕上条形码位置。
左手上传来微微痒意让祈无渊不太适应。
他力气不够，“嘭”地一声，祈无渊被人强硬地禁锢在电梯墙壁上。
单纯近身战祈无渊完全不占优势，反抗过后还是被男人完全压制。
但是现在情况哪怕再糟糕，祈无渊骄傲也不允许他自己放弃抵抗。
脑中不断响起危险警报一直在刺激祈无渊理智。
无边深渊中，某种不可逆力量被激怒了，此刻正在不断叫嚣着试图冲破层层束缚。
解邢视野没有受到黑暗影响。
他低头打量着祈无渊，没有准备在这个时候杀掉他。
解邢看到了祈无渊眼睛，黑曜石一般漂亮眼眸里闪烁着细碎暗光。
哪怕成为一只困兽，也永远伺机而动，随手准备趁捕抓到自己猎人有一瞬间放松时撕下一块肉。
哪怕是精疲力尽也要反抗。
至少要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结局。
就在这时，祈无渊抓住机会，他右手趁着解邢不注意瞬间，迅速拿出一张符咒。
陡然出现锋利碎冰朝着解邢心脏和脑袋刺去。
解邢身后某种看不到东西朝着碎冰袭去，不断发出碰撞声响。
下一秒，祈无渊右手上感受到一股冰凉触感，紧接着他右手也被某种不知名东西禁锢住。
解邢伸出另一只手，向着低头看到漂亮眼眸摸去，祈无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放肆手指祈无渊眼睑上游走，揉红了他眼尾。
祈无渊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让解邢心里暴虐不自觉地蔓延开来。
手指滑落，从眼皮划到下巴，最后带着薄茧手掌缓慢地抚过脆弱脖子。
明明没有多用力就被捏出淤青下巴透露出模糊指印，看得解邢沉沉一笑。
“别动。”
他没有准备在这里杀了他。
祈无渊脖子被解邢轻轻掐住，他手指摸到了祈无渊后颈上。
解邢在后颈偏左地方，摸到了一颗小小痣。
光滑皮肤上一个微微点起小痣很容易就摸到了。
郁北眼神一暗，对祈无渊升起更多兴趣。
杀意也随之更加浓郁。
顾和泽对郁北评价没有夸大。
他就是一个疯子。
电梯里黑暗只持续了几分钟。
红色光芒再一次在电梯里亮起。
祈无渊被禁锢在墙壁和解邢之间，呼吸间都充斥着解邢身上似有若无消毒水味。
还说是心理医生。
骗人玩意。
“你要活下去。”
解邢低头和祈无渊对视，红色灯光似乎把他眼睛给染成了一种猩红不详颜色。
祈无渊脸上带着笑意，完全没有因为受制于人而落入下风。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开口——
“活下去，然后被我杀掉。”
“活下去，然后杀掉你。”
祈无渊猜到了解邢身份。
解邢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
听到祈无渊和自己同步说出来话，解邢没忍住，勾起嘴角低低地笑着，他胸膛伴随着笑声不断振动。
“多谢款待。”
笑意在解邢话语里翻滚，他说出一句不明所以话。
刚刚表现出凌冽杀意，下一秒荡然无存。
解邢在电梯里一系列动作纯粹就是突如其来兴趣。
然后就被祈无渊带来惊喜给愉悦。
解邢放开了对祈无渊压制，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因为刚才动作弄出来褶皱
重新退后一步站了会去。
装在解邢衣兜里两颗眼珠气得密密麻麻布满红色血丝。
祈无渊摸了摸自己脖子，压下心里杀意。
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杀掉眼前人。
实在是幸运。
让他损失了上万积分人居然可以那么快就在第二个副本里再次相见。
不急，一定会杀掉这个男人。
就在这个副本里。
红色灯光持续地照在电梯里，暂时没有熄灭迹象。
需要通过玻璃反射才能看到负一楼到负三楼三个按钮出现，无论是祈无渊还是解邢都没有去按下相应楼层按钮。
“不客气。”
听到解邢说出来话后，祈无渊也跟着淡淡地笑着回应。
笑意堪堪浮于表面。
解邢顺手按下了电梯上B2按钮，前往负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