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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肖程又去办了私货,第二天四点钟就起程准备回向北县。
王师傅刚要开口说话,肖程送上一条大重九。
王师傅笑着塞到身后,“肖程,还是你小子会来事。”
“师傅也没拿我当外人,带我挣钱,当徒弟的理应孝敬。”
这番话可把王师傅说美了,“嗯,以后师傳有什么挣钱的门道,一定不忘拉你。”
路上两个人轮流开,王师傅发现自己这个徒弟,越来越像老司机了。
“肖程,你可是越来越熟练了。”
“师傅教的好,我又有点小争气。”
“哈哈哈,嘴巴抹了蜜了吗?”
“抹了蜜还这样,我以前得多笨啊?”
四点多到的县城,何肖程请了假,没参加卸货就去车站赶车了。
“肖程,家里有个俊媳妇等着你吗?”王师傅戏谑何肖程,“这么急吼吼的?”
“我光棍一根,哪有什么媳妇,我回去看我闺女。”
王师傅心动了,“肖程,要不咱当连桥吧,我有个小姨子,眼光高,挑来挑去就年纪大了,就比你大两岁,人长的也不赖。”
肖程听到王师傅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稍纵即逝。
他侧头看向王师傅,笑道:“王师傅,您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现在还年轻,想先打拼几年,给我闺女挣个好前程。”
王师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赞赏之情。他知道,肖程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小伙,没能成为连桥,是他小姨子的损失。
何肖程没有回供销社,而是直奔了纽扣店,陆安宁她们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爹——”翠翠眼尖,从走路步态上已经认出是何肖程了。
翠翠坐在桌边,小手捧着一只小巧的瓷碗,正吃得津津有味,见父亲回来,她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纯真的笑容。
放下饭碗,就直奔了过来。
何肖程摸了摸她的头,“我怎么觉得你又胖了?”
翠翠还没有胖瘦的概念,“大姨做饭好次,我能次一碗饭了。”
小碗。
“爹,你看我带戴的小红花!”翠翠骄傲地展示着她头上的装饰,那朵小红花在灯光下显得分外鲜艳。
是陆安宁帮她用废布条做的假花。
何肖程笑着轻轻捏了捏翠翠的脸颊,“真好看,我的翠翠越来越漂亮了。”
他转头看向陆安宁姐俩,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们照顾翠翠,还给她做了好吃的,还喂胖了。”
何肖程带了纽扣和电子产品,这可是衣食父母,陆安宁总得态度好点,再说也没惹她。
“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吃点?”
“有的话,吃点也行,我怕赶不上车,走的有点急。”
陆安宁就给他盛了一碗猪肉白菜炖粉条,又递给他两个二合面饼子。
贴在锅沿上的,一面金黄。
炒的土豆丝和猪血。
最后何肖程又厚着脸皮要了一个饼子。
饭后,何肖程把背包拿过来,里面是三十块电子表,收音机卖的慢,只带了两台,还有一台小型录音机,三盘磁带。
“录音机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留着自己听也行。”
陆安宁打算好了,就留在店里招揽生意,有人想要,自然会打听。
“对了,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啊?”
“秦健找过你,他说他有个弟弟,出生时说夭折了,他们坚信还活着,怀疑是你。”
“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我名义的本家和外公家的亲戚都没有医生护士。”
陆安宁说道:“何家的亲戚的亲戚呢?有利益驱使就会有人冒险。”
陆安宁的话不无道理。
何肖程就从这方面入手了,还真让他发现了疑点。
何母姐姐家的堂小姑子就是医生,也帮别人捡过孩子,她们家里人可是当送子观音一样供着。
这不是有“前科”嘛。
这个人退休之后,在县城的一个偏僻地段私自行医,找她的人还不少。
何肖程思考再三,还是把线索交给了秦健,他是干这行的,调查起来更专业一些,有的放矢。
秦健接过那张写有详细信息的纸条,他抬头望向何肖程,眼中满是感激:“肖程,这份情我记下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秦健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对了,我下个月二十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他拍了拍何肖程的肩膀,就像在拍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何肖程也笑了,他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的喜酒我怎么能错过呢?到时候我一定带着翠翠来,都沾沾喜气。”
……
课堂上,有人举手。
“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打报告的是名女生,叫辛春梅,是个很乖巧,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姑娘。
她的声音小,陆安宁正往黑板上写字,没听见。
“老师,辛春梅尿裤子了!”
陆安宁收了粉笔,“开玩笑要有度,不要乱说。”
“真的,老师。”
有几个孩子狂点头,陆安宁不信不行了。
辛春梅趴在课桌上,头始终没抬起来。
陆安宁脱下自己套在棉袄上面的褂子,往辛春梅的腰上一围,扶起她,“跟老师走。”
陆安宁把辛春梅带到老师宿舍,她不住宿,但学校还是给老师安排了一间集体宿舍,可以换衣服,中午可以躺一躺。
陆安宁也没有适合辛春梅穿的裤子,这样下去不行,会冻感冒的。
“辛春梅,你家离这里远吗?”
辛春梅捂脸点头,“远,八里地。”
“这样吧,你先待在宿舍等老师,我去你家帮你拿条裤子。”
“我妈会打我……”
辛春梅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
“没事,有老师在。”
陆安宁先回课堂上完这节课,回家拿了一个大黑袄,让辛春梅穿上,坐着的话从头包到脚。
陆安宁问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顶风找去了辛春梅家里。
“我是春梅的老师,来帮她拿条裤子。”
辛春梅的妈三十来岁,脸晒的挺黑的,正在院子里喂猪。
“为什么拿裤子?”
这东西瞒是瞒不过去的,陆安宁就说了实话。
“啥?”辛春梅的妈一听差点跳起来,“她丢人不丢人?九岁了,生日还大,还尿裤子,我都让她丢人丢死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的,你快找吧,我还得抓紧回去。”
辛春梅的妈找了一条大闺女穿短的破棉裤,不放心,又跟着陆安宁去了学校。
推开门的第一件事,是把闺女拉了过来,狠狠地揍了两巴掌。
“你是三岁两岁小孩子吗?真是丢死了丢死了,我都没脸见人了。”
陆安宁赶紧拉开她,让辛春梅把棉裤换上。
“妈,我给你们丢脸了,我不上学了。”
辛春燕的妈也来了脾气,“不上就不上,上了学有什么用?连泡尿都憋不住。”
陆安宁越听越不对劲,“嫂子,春燕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她四岁就不尿炕了,越长越埋汰,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