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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县城的中班车比去邵市的多,每天上午有3趟车,分别是早上7点、9点和小晌午11点。
李恒三人是搭乘11点的车,人稍微有些挤,位置快坐满了。由于路不好走,到处是坑坑洼洼,硬是花了3个半小时才捱到县城。
一下车,李然就望望天色问:“头顶的太阳好毒,我们去哪?”
李恒道:“先去一中附近找个宾馆住下,今晚咱们到这里过夜。”
一中离县汽车站有点距离,三人又挤了半个小时公交车才到。
张志勇又吐了,抱着路边的电线杆把肝肺都快吐出来了,一个劲骂:“妈妈的!刚才老子身边那女人有狐臭味,熏死我了,我草!呕.!我草.呕.!”
李然还快乐地给他来了一张特写,挑拨道:“要我是你,刚才就那对女人说:你这么大狐臭味,你老公跟你上床不?”
李恒听不下去了,“走,我们先去对面的宾馆落脚,洗漱一番就去旁边下馆子。”
这个地段还是不错的,吃住一条龙,根本不用费劲找,简单冲个凉水澡后,一行人走进了旁边的小饭店。
点完菜,等菜期间,李恒指了指斜对面的一中说:“目标就在那栋楼,听说有好几个情人,我们先跟踪。”
接下来几分钟,他重点介绍了今天的主要目标冯德让,这老混蛋是一中一小boss,仗着有点权利,害苦了很多人。
当初李建国同志因为一些敏感言论被下放到一中,后来因一个岗位竞争,冯德让于是耍手段陷害李建国出局,自己顺利坐了上去。
张志勇对这事最有兴趣,一吃完饭就攒着劲去了目标家楼下花园蹲守。一开始不是很顺利,筒子楼上上下下许多人,就是没见着对方影子,反倒是被蚊子咬个半死。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自己这张生面孔,李恒在小花园凑起了象棋局,用高超的棋艺成功留住了四位老头,这四人连晚饭都不兴吃了,轮番跟他对弈,就是想着要扳回一局。
晚上7点左右,李恒正下得起劲时,李然过来悄悄拉了拉他衣袖,嘴巴往右边小路呶呶,示意目标出现了。
李恒不着痕迹点头,让两人先跟过去,自己稍后就来。
这个点出门,还急匆匆的,冯德让一看就是心里憋着坏事,几人老高兴了。
“将军!”
“将军!”
“再将!”
一口气三连将,李恒不再磨洋工,果断把对方弄死。
见他起身要走,四老头横竖拉着他不许走,说什么也要再来一盘,再来一盘。
李恒笑说:“行,你们帮我摆下棋,我去上个厕所。”
上厕所当然是托词啊,一撇个眼,他就溜了,溜得无影无踪。
追着张志勇和李然来到一栋老旧筒子楼下,李恒问:“目标去哪了?”
张志勇兴奋地指指2楼最左边的房间:“进去了!进去了!一年轻女人开得门,我刚花票子打听过了,这女人曾经是一中的老师,最近半年她离职了,处了个对象,没想到还和这老王八有来往。”
李然递过一张纸条,“这上面的电话号码就是年轻女人对象家的。”
李恒接过问:“花了不少钱吧?”
李然撇嘴,不屑地说:“都是一些见钱眼开的玩意。一开始还嘴硬,说我们面生,要报警,10元递过去,不再提报警一事,再10元递过去,女人家底裤是什么颜色我们都知道了。”
李恒听笑了,要说干这事那还得是李然啊,简直是熟门熟路,哇塞地不要不要的。
张志勇蠢蠢欲动问:“恒大爷,现在怎么办?”
李恒抬头看着2楼说:“你去听听墙角,看里面在干什么?”
“得令!包老夫身上了,捉奸我在行哈。”张志勇遇着这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也确实在行,他家那老贱货已经把他培养出来了。
上楼下楼,没过多久缺心眼就畏畏缩缩跑了过来。
看他脸上的贱嗖嗖表情就知道有戏,李恒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哇靠!里面在鬼打墙,我透过门缝偷看,那女的这样这样”张志勇手足舞蹈讲述着里面的动静,一脸的春潮,一脸的刺激。
听着张志勇绘声绘色描述,李然瞟眼二楼打开的窗户,顿时有了主意,把摄像机交给李恒,她麻利地爬到了窗口的桂花树上,然后勾手,让李恒把摄像机递给她。
这年头空调可是极其稀有的物资哇,这种小县城没几户人家有那本事安装,而气温却高达三十八九度,闷热地很,不论是白天晚上,家里的窗户基本都是敞开着的。
年轻女人家也不例外,她虽然关了走廊上的窗户,但侧边悬空的窗户是打开的,屋里的两人也没想到有人会爬桂花树上偷拍,放心得很,正好给了李然钻空子的机会。
李然看了小会就遭不住了,让李恒上树看。
李恒爬上去,只打一眼,就暗骂道:真他娘的!这什么世道啊,这冯德让快50了吧,身体这么猛?不会是吃了大补之物吧?
而年轻女人一水的黑色长发,身段妖娆,颇有姿色,难怪这老色胚那么得劲。
李然一边摄像,一边催促说:“你要打电话就快。”
李恒下树,对着张志勇耳语一番,告诉他如何如何做。
张志勇拍拍胸膛,激动地跑了,跑去外面找公用电话,县城不同小镇,公用电话还是比较好找的。
一般大的报刊亭和杂货铺都有安装座机电话。
按着纸上的座机号码拨过去,等了没多久就接通了:
“喂,冯天吗?”
“我是,你是哪位?”电话那头的冯天问。
“西街靠河边的筒子楼201室吴怡是不是你对象?”
“对,是我对象,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张志勇用一种夸张地语气叫喊:“你对象吴怡被一男的入室欺负,你快去看看吧!在那屋里啊啊啊地疯叫!”
都是热血青年,一听到自己心肝宝贝被人欺负,冯天顿时怒火中烧,连细节都来不及问了,把听筒往桌上一摔,就要出门。
听到客厅动静,冯母从厨房出来,“你去哪?那死老头子才出门不久,你又要去哪?”
“妈!吴怡被人欺负!吴怡被人欺负了!”说着,眼红红的冯天已经拉开门,奔到了走廊上。
吴怡她是见过的,很是喜欢,听到被人欺负,冯母碗也不洗了,从厨房操起一把菜刀就跟了出去。
就在李恒四处放风警惕的时候,李然瞳孔一凝,快速向李恒招手,示意他上来,“那女的好像发现了我。”
“嗯?”
李恒再次爬上来,顺着李然的视线朝房间望过去,果然同那沙发上的吴怡对上了。
四目相视,不,六目相视!
看到树上的李恒和李然,看到李然肩头的摄像机,吴怡的表情先是惊恐,而后意外地慢慢平复了下来,竟然没有出声拆穿外面的两人,反而双手抱着冯德让,更卖力了。
社会经验丰富的李然皱了皱眉:“有猫腻!”
李恒问:“你是说这女的?”
李然说:“我在她面部表情上敏锐察觉到了一股疯劲,具体感受我没法跟你用语言说出来,但直觉告诉我,可能是对的。”
李恒看了会,说:“那女的好像在配合你拍摄。”
李然回头瞄眼他,“你也发现了?”
李恒嗯一声。
李然问:“那你还要不要打电话?”
李恒说:“缺心眼估计已经打完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志勇从外面鬼鬼祟祟回来,见到两人就指着来路兴奋地说:“来了!来了!”
李恒和李然转头看过去,果真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冯天,后面还跟一个手持菜刀的大妈。
到得筒子楼楼下,冯天伸长脖子看眼二楼201室,瞬间又加快速度冲了上去。
大妈紧随其后。
瞅着这一幕,张志勇心喜,也要跟去2楼看热闹,李恒拉住了他:“行了,下面观望观望就行了。”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冯力一到201室门口就听到里边有春潮彭拜的啊啊声音,登时更气更急,连兜里的钥匙都懒得掏,直接大力一脚蹬开门,然后像火箭一般冲了进去。
只是才进去,冯力就傻眼了,眼睛血红地大声嘶吼:
“吴怡,谁欺负你,今天我剁.爸!你在干什么?”
一声“爸”,直接刺破苍穹,把整个筒子楼的人都给惊来了,纷纷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后面的大妈进去就又哭又骂:“冯德让,你个王八蛋!这可是儿子对象啊!”
见男朋友傻在原地,吴怡忽然委屈至极地哭诉:“冯天,呜呜快拉开你爸,呜呜.他用强施暴我”
怕过去丑闻揭露,冯德让一把捂住吴怡嘴巴,连带裤子都一时忘记穿
可越是这样,气头上的冯天越是更想知道真相,走过去一脚踹开冯德让,抢过母亲手里的菜刀把他逼到墙角,疯狂吼叫: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德让哪敢说,倒是旁边的吴怡向大伙申诉起了冤屈:
吴怡哭泣说,她被分配到一中教书,由于生得好看,冯德让便利用职务之把她叫到办公室,胁迫她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一开始为了名声,为了保住工作,吴怡选择忍气吞声,但万万没想到啊,冯德让事后不但威胁她不许报警,更是多次对她进行性骚扰,阻止她调离学校。
甚至为了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还造谣攻击她的人品,让她的亲朋好友不敢帮她。
就这样,吴怡一直被冯德让霸占.
听到这里,冯德让大骂:“臭Biao”
只是一句话完整的话还没骂完,就被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冯天打断了,用菜刀打断了.
“啊!杀人了!杀人了!”
“快报警!”
“快打电话报警!”
“快叫救护车!”
“.”
一时间二楼乱成一团,没多会,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警察带走了吴怡、冯天和冯母,还要求一些旁观者到所里录笔供。
而救护车则运着血淋淋的冯德让走了,回了医院。
经过李恒、李然和张志勇身旁时,吴怡目光在李恒和李然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耷拉着脑袋走了。
冯天似乎被刺激地精神失常了,依旧在大喊大叫。
冯母却在哭,崩溃地哭
“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望着远去的警车和救护车,李然开口。
李恒点点头,“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没那么简单。”
张志勇一根筋拍手叫好:“呸!管他妈妈的有没有故事呢!
冯德让这种社会渣子就是活该,脖子上挨了三刀,我看救不活了,死得好!”
李恒和李然对视一眼,赶忙拉着缺心眼开溜。
当天晚上,一则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小县城,自然也传到了他们所在的宾馆,说冯德让死了,还没到医院就落了气。
晚上12点过,李然敲开李恒的门,问:“事情解决了,我们哪天启程去三峡?”
李恒说:“明天就走。”
李然转身离开,只是走几步后,又折返回来,靠着门试探问:“今晚看春宫戏看多了,身体痒得很,你”
李恒面皮抽抽,直接拒绝:“自己解决!”
李然本就是试一试,见他不为所动,也就没勉强,识趣地打着哈哈离开了房间。
其实她明白,有肖涵那样的大美人在,李恒是不会看上自己的,刚才冒昧出言,是真的被吴怡和冯德让那出活春宫给诱发所致。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三人坐上了去邵市的中班车。
有些巧,竟然碰到了吴怡。
此时她正躲在最后一排,戴一顶太阳帽,帽沿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见到李恒三人,吴怡愣了愣,有些紧张,过了许久,她忽地站起身,坐到了李然旁边。
李然问:“你没事吧?”
吴怡摇头,小声说:“有人证在,我只录了口供,警察就让我走了。”
李然扫眼四周,压低声音问:“你是先认识的冯德让?还是先认识的冯天?”
吴怡身子猛地一缩,僵在那,最后询问李恒和李然,“你们是冯德让的仇人?”
她的逻辑很简单,不是仇人不会干出偷拍的事。
她也正是有此判断,才在李然偷拍时卖力配合。
李然和李恒对望一眼,李然点头:“是,我是记者,本想曝光他的。”
吴怡摇头,“哪里的记者?邵市的吗?那没用。”
李然掏出记者身份牌,递给吴怡。
吴怡接过细细一看,才彻底放松下来,尔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和一盒洋火,擦着洋火点燃烟,连吸了小半支回忆说:
“冯德让欺负了我三年,3个月前我结识了大学刚毕业的冯天,发现那个恶魔不放过我后,我就精心打扮努力往冯天身边靠,不到半月,冯天就被我吸引了,我们开始了交往。
冯德让看我和他儿子交往,脾气比以往更加暴躁,占有欲也更加强盛,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找借口调开冯天4次,然后他就会来找我麻烦。”
听到这,李恒和李然脑海中同时出现一个名词:做局。
李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来,你会怎么做?”
吴怡沉默了好久,茫然地说:“我收集了他很多见不得人的肮脏证据,但没用,我名声早就败坏了,没人愿意信我。”
说着,吴怡感激地说:“谢谢你们,你们来得真及时,不然我快支撑不下去了。”
李然问:“为什么不早点跟冯天说?”
吴怡再次摇头:“冯天大部时间都很理性,要是我在平时说,他会保全他爸爸名声,离开我。
只有撞破现场,而且被很多人看到,他才会气血攻心失去理智”
李恒和李然对视一眼,脑莫心透出一股凉气,没再出声问。
倒是张志勇来了一句:“那你这是要去哪?”
吴怡目光涣散,瞟向窗外:“这里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地,听说南方改革开放了,一天一个变化,我去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