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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满醒来,肚子已经不痛了。
她揉揉脑袋,看着这间房间,黑漆漆的,她摸到床头柜上的开关,灯一亮,周围的一切就更清楚了。纯黑丝绸床单和厚重暗底雕花黑色窗帘,实黑木的办公桌,这里所有东西都充斥着黑暗。
楼下传来饭菜的香气,她掀开被子下床,刚想弯腰关灯,自己裤子上的线意外被勾进床头柜抽屉角落的木屑里,她没察觉,一拉,线崩开了,抽屉也被拉出一半。
露出里面的一点光景。
她本想着关上就下楼,可因为猛烈的拉扯,床头柜里面的东西被撞散,周满看见了自己。
她和程渊的照片。
破碎成一片一片,又被人细心粘好。
她心一动,一阵酸涩。
甜蜜的时光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周满大学还没毕业时,就已经和程渊好上了,燕京大学里卧虎藏龙,她的几个室友是燕京土著,瞧不上一身穷酸的周满。
程渊不满,隔一天,开着自己的兰博基尼到燕京大学门口招摇过市,还把刚刚下课,一脸懵逼的周满拉上车。
无数人对着他们拍照,第二天,学校论坛就挂满了她的照片,明晃晃的兰博基尼惹得一众人讨论。
对此,程渊只是漫不经心摸了摸周满的头,说:“我还不许有人瞧不起我的女朋友。”
这张照片是那时候的照片,她对程渊的喜欢最浓烈,在他出手帮她后,她请了路人帮他们拍一张照片。
她倚着程渊笑得甜蜜,而程渊姿态懒散地搂住她的腰,目光深情盯着她。
看着这样的照片,谁能说得出程渊不爱周满呢。
可爱是可以装出来的,那时候程渊还对着黎舒念念不忘,周满是他最满意的,且不用调教的合格替身。
至于它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床头柜里,她不知道。
或许是气周满?
气她贪慕虚荣,气她心机深重吧。
将照片重新放回床头柜里,她下楼。
“张妈?”
她喊了一声,年纪已经不算年轻的女人转过身来,她系着围裙,笑着把灶台上的海鲜粥盛了一碗,端到桌子上。
“周小姐,你快坐。”
周满乖顺地坐下来,环顾四周一圈,问道:“程渊呢?”
“他接了商先生的电话,见你还睡得正熟,就先开车出去了,临走时还叮嘱我给你做点填肚子的东西还叫我在你醒后给他报信,你瞧我,这就又忘了,我得给他打个电话去,你先吃。”
周满轻轻舀起一勺海鲜粥,很好喝,眼睛盯着张妈,她和对面的人说她醒了。
她听不到程渊说了什么,只听到张妈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怎么了嘛?”
“先生出了点事情,但是他马上赶回来看你。”
“其实他有事的话,不用那么在意我的。”
“周小姐的事情在先生心中是最重要的。”
张妈眼睛落在周满脸上,周满心不在焉,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她对张妈笑笑,“你吃了吗?尝尝自己的手艺吧。”
张妈欸了一声,答应下来,又一碗海鲜粥被端了上来,张妈坐在周满的旁边。
一时之间,餐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良久,张妈才慢慢开口,“周小姐觉得我们先生怎么样?”
周满想了想,既讶异又奇怪,但还是道:“是个很优秀的人。”
“仅仅是优秀吗?”张妈面容和蔼,让人卸下心防,“程渊家里条件好,性子自然也就骄矜了些,可为人还是很善良的,又懂得心疼人,谁做了他媳妇,将来一定是要享福的。”
周满嘴角抽搐,艰难地做着表情管理,很难想象张妈嘴里的人是程渊,几乎和她认识的程渊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渊不止骄矜,他简直眼高于顶,冷漠凉薄。为人狠辣,不留情分,心疼人?他会心疼谁,想不到也没见过。
没接话,张妈讪讪笑了声,没死心,“先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和他妈妈关系紧张,和爸爸并不亲近,还没到成年,就搬出来住了,少年时期的他比现在要好很多,那时候还有黎小姐……”
意识到不对,她顿了下,喝了一口粥。
周满笑了一声,“没关系。”
看来程渊失忆了,他身边的人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张妈:“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什么情爱,无非是两个可怜的人相互取暖。”
周满低下头,小声问道:“黎舒……家里不是条件很好吗?”
“好什么啊,”张妈淬了一口,说起这些就来劲,“黎舒亲妈死得早,她爸爸马上就从外面又领了一个女人回家,还带个儿子,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个后爹,她爸爸后面也不怎么管她,本来她和我们先生关系好,结果书没读完,她的爸爸就被后妈挑唆着送她出国。”
周满定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黎舒的故事。
从前有人说起程渊的白月光,只会说她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却忽略了她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之下所生长出的强大内核。
她抿唇,“所以程渊一直对她很好?”
“程渊小时候父母吵架经常去找黎舒,两个人慢慢熟起来的,哎,以前是好,现在黎舒走歪了,情分慢慢也就消磨了。”
走歪了?
周满不觉得。
认定一个女人走歪了的标准是什么?她也曾经为了救自己的妈妈剑走偏锋,她至今不敢回想自己将那一叠勒索照片甩在元婉春面前时,心有多凉,手有多抖。
她不是天生恶人,生活所迫罢了。
黎舒未尝不是这样,为了对抗继母,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黎尚仕,可是以人命做代价去毁了一个坏蛋真的值得吗,黄兰梦解脱了,那或许就值得。
——
商齐之在医院一晚上没合眼,程渊赶到时,他的衬衣领口已经被揉得乱七八糟,双手摊开,仰倒在沙发上,听见有人进来,皮鞋响动的声音,猛地直起身,双手扶住太阳穴,抬眸看人。
程渊站定在面前,虽然面容冷淡,但眸子里隐隐流动着担心。
“孩子没了?”
商齐之嗯了一声。
“没了就算了,正好婚也别结了,你帮她归帮她,把你自己后半辈子婚姻搭进去,不值得。”
商齐之长叹一口气,“我不是要搭上我的婚姻,而是我真正看清了,我不要荒凉,一地鸡毛的婚姻,我有爱人,”他目光温柔地看向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黎舒。
程渊重重眨了下眼,“非她不可吗,她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商齐之笑了一声,想到周满,周满又算得上什么好人,程渊栽得毫不犹豫,如今失忆了教训起他来了。
目光缱绻缠绵,他起身蹲在黎舒的病床边,握住她的手。
“还真就,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