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警官说道:
“就是不知道他是自愿顶罪的,还是被迫的了。”
“八成是被迫的吧!”
另一个警官有家有室,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他约了几天后的手术,家有娇妻幼子,老婆肚子里又怀着二胎,包永兴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替别人去死!”
“没错。”
沈遵沈大队长也同意:
“这样也就解释了剩下的那几个疑点了——一个只有小学文凭的司机怎么能一气呵成,把遗书写得那么详细还没有错字别字;为什么上吊绳是左手打的结……”
他的声音骤然往下一沉: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包永兴的衣服上有明显的硝烟痕迹,两只手上却没有!”
警官们顿时神色一凛。
关于这个疑点,十八年前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察凭现场证据猜测是因为包永兴曾经在哪条山涧小溪里洗过手了。
但现在看来,分明是因为他穿了真凶开过枪的外套——只是不知道是他上吊前被逼着穿上的,还是凶手在他吊死后再替他套上的了。
“其实想要逼包永兴写遗书和上吊应该不难吧?”
有人说道:
“毕竟包永兴的身份很好调查,家庭住址明确,家里又有妻子小孩,很容易就能被凶手拿捏住弱点。”
众人皆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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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专案组的警官们就目前已知的线索,重新梳理和还原了一下十八年前那桩杀警抢枪案的详情。
他们推测,包永兴当时手术在即,又因为双肩的病痛想过些日子就辞职不当司机了,应该很需要钱。
于是他很可能抱着“做完这一票就不干了”的心态接了什么不能见人的运货生意,与“押车”的同伙一起上路,却在中途碰到了查车的邓警官。
接下来大约就如包永兴的遗书里的“自白”那样,为了不在警察面前暴露车上的违禁品,有人用六角螺丝扳手打死了邓警官——只不过这个人应该从包永兴本人换成包永兴的同伙而已。
“……嗯,头儿,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啊?”
这时一个年逾四十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举起手,示意自己有问题要问。
“老章你说。”
沈遵朝他抬了抬下巴。
于是章姓刑警便很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真正的杀人犯只是想拿包永兴顶罪,那在杀了邓警官后,直接把包永兴赶进山里逼他留书自杀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地跑去那俩爷孙的别墅里做出杀人抢劫的勾当来?”
众人闻言皆深有同感,全都下意识地蹙起眉,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确实,在这个案子里,杀掉别墅里那对无辜爷孙的操作实属冗余。
特地潜入别墅抢劫杀人,不止会大大增加被路人目击的可能,也会拖延真凶逼死包永兴、伪造现场和逃跑的时间,实在想不出凶手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群警官抬头抱臂、低头托腮,皆作冥思苦想状,试图给凶手这个不合逻辑的操作想个合理的解释。
“沈队,我有个想法……”
打破静默的戚山雨。
沈遵当即朝他一抬手,“小戚你说!”
“我之前看卷宗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
戚山雨转向沈遵:
“那个在别墅里遇害的老先生,是鑫海大学的退休老教授,专业是考古学。”
他在“考古学”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警官们闻言,面面相觑,有反应快的已经明白了。
“考古!文物!古董!”
章警官叫了起来:
“这忒么不就跟我们现在的案子连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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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市局的专案组简直要忙吐了。
毕竟包永兴的抢枪杀警案已然过去了整整十八年,即便已经寻到了案件的突破口,要找到当年的知情者,并从他们口中找到嫌疑人仍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戚山雨和林郁清首先找了遇害的鑫海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退休教授庄临的长子和儿媳,向他们打听庄老先生的情况。
庄临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庄继明。
庄继明现今已年至六旬,看警察过了十八年忽然又来找他问起当年的事,他和妻子都非常惊讶。
不过庄继明对待来访的刑警们的态度还是十分友善的,他告诉戚、林两人,当时他的独子只有十六岁,跟爷爷一起住在那栋别墅里,没曾想家里会忽然闯进匪徒,把他的老父亲和独生子都一块儿杀了。
说到这里,庄继明和他的妻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神情悲戚。
戚山雨和林郁清最怕碰到这样的场合,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对可怜的空巢老人才好。
他们只得稍等了等,直到对面两人缓过劲儿来,戚山雨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们最想问的问题。
“庄先生,我想知道,您父亲,也就是庄临庄老教授在出事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他有没有曾经跟什么可疑人物接触过?”
第257章8.AfterLife-43
庄继明被戚山雨这个奇怪的问题给问懵了。
“……什么意思?”
他瞪着戚山雨和林郁清,声音骤然拔高:“你们该不会认为,是我爸自己把那个丧心病狂的劫匪给招进家里来的吧!?”
“不!”
戚山雨连忙否认,“只是我们最近追查的一桩案子,似乎和您父亲的专业方向有联系,所以想来找您问一问。”
庄继明脸色稍霁,“原来是这样……”
随后他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我爸脾气嘛……你们知道的,他那个年代的老学究,性格都有点倔……”
庄继明努力回忆着十八年前乃至于更早之前的记忆,搜肠刮肚了许久,仍然没能想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
“我那时跟我爸关系不是很亲密,平常上班也忙,也只有周末会到别墅里看看他……”
可能是想到亡父和儿子,庄继明愈显落寞,“如果那时我多关心一下他们……平常也陪在别墅里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其实这样的想法这十八年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浮现在庄继明的心中了。
尽管理智告诉他,杀人犯手里有枪,就算他当时在场也只能是多赔上自己一条命罢了,可中年突遭剧变、丧父丧子的巨大打击与随之而来的悲伤、绝望与悔恨是一辈子难以消弭的伤痛,根本不是理性能压制住的。
看丈夫又老调重弹,庄继明的夫人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以示安抚。
“说起这事,警察先生……”
庄继明的夫人接过话头,对戚山雨和林郁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