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清醒只有两秒钟,就又在这极致的痛楚中再度昏迷了过去。
“好了,‘扭一扭’吧!”
柳青看了看伤口的情况,对止血效果仍然很不满意,于是对柳弈如此说道。
然后匪首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英俊得过分的“医生”居然默契地一人抓柄一人抓勺,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像扭方向盘一样扭转那根长柄勺。
本来皮带就已经很紧很紧,紧到完全勒在少年的大腿里了,再用勺子这么一扭,在杠杆作用下,皮带以看着就让人恐惧的深度深深地陷了进去,周遭一圈皮肉发青发白,完全变了形,还有不少地方直接被勒破了皮。
刚刚疼昏过去的少年又被这一下弄回了一点知觉,但却没能在失血和伤情里清醒过来,只蹙眉哼哼了几下就又不动弹了。
“这样真的能救他吗!?”
方下巴匪首眼看着少年那条被柳弈和柳青勒到皮肉变形的大腿,又急又气,心疼得不行又偏偏无能为力,真想拿枪把人崩了,又不敢当真这么做,只能像所有急得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家属那样大喊大叫,“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长柄杓虽然看着结实,但实际上根本扛不住这种杠杆臂的力量。
柳弈和柳青只转了半圈勺子就弯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只能把第二圈皮带收紧到这个地步了。
然而深部大血管的止血是非常困难的。
特别是躯干和大腿部位的动脉,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个破口,也会由于血压的关系不断的汩汩冒血,且因为血管周边的软组织相当有厚度,以外部加压的方式止血往往效果不佳。
就如现在这样,两圈皮带都把伤者的大腿勒得跟香肠一样了,从伤口处涌出的血流速度也确实变慢了,但仍然达不到“止血”的目的。
以柳弈身为资深法医的经验来看,从伤者身上、衣物上还有帆布巾上的血痕面积粗略估算,他的出血量已经得有八百毫升了,再不想办法止血,伤者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那时候就真的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怎么办?”
柳弈蹙起眉,问临床经验远比他丰富得多的二哥。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柳青一咬牙,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
就在柳弈和柳青困在后厨的小房间里,在匪首枪口的威胁下抢救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锐器伤少年时,外头的戚山雨和李月丹也在想办法努力脱困。
大约是因为方下巴匪首不在面前的缘故,守在大堂里的那三个匪徒明显放松了不少。
也不知他们在这之前干了什么,三个匪徒精神松懈下来以后都是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也没有了刚才气势汹汹随时要杀人的狠厉劲儿,皆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我饿死了,先去那边吃点东西。”
其中一个男人朝着情侣两人的那桌抬了抬下巴。
那对情侣的锅子才刚刚上来,没动两筷子就被人抓了。
现在那铜锅装着满满大半锅粥水的电磁炉还在小火的温度下保持着半沸腾的状态,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儿,香气四溢,即便在如此诡谲可怖的环境里仍然很有存在感。
提出要吃东西的男人显然没能抵御住香气的诱惑。
他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样子,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五官有些扁,身材既不高大也不壮硕,但手臂上的腱子肉一团一团的,一看就是个经常进行体能锻炼的狠角色。
而且从国字脸对另外两人的说话态度能看出来,当匪首不在了的时候,他就是这些人里的“话事人”。
国字脸将手枪递给身旁的小弟,径直做到情侣的那张桌子前,也不讲究各种食材的烫煮时间,直接就将桌上的几盘鱼虾肉菜丸子粉条一股脑儿全倒进了锅里。
在等候粥水中里的料煮熟的时间里,国字脸从旁边的空桌上取过一套没开封的餐具,稀里哗啦两下拆开来,然后抄起勺子,开始打捞锅里的食物,也不管熟没熟透,直接装进餐盘里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剩下的两人看着国字脸吃得那么香,下意识接连吞咽了好几下。
很显然,他们也饿了。
不过鉴于自己在团队里的地位,他们不敢直接开口,只能默默地等国字脸吃完,再伺机提出要求。
只是饿着肚子的滋味实在不好过,尤其是饿着肚子还要拿枪拿刀守着一群俘虏的时候。
戚山雨低着头,混在人堆里不着痕迹地观察那三个匪徒的情况。
国字脸忙着大口吃着鲜美的粥底火锅,连头都没空抬一抬。
另外两人则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往国字脸那香喷喷的锅子的方向瞟,并没有分出多少心力注意那堆瑟缩如鹌鹑的人质们。
——好机会!
戚山雨抬起一侧肩膀,轻轻碰了碰旁边的李月丹。
李月丹这会儿满心都是不知被匪徒们带去了哪里的柳家两兄弟,忽然被戚山雨这么一碰,顿时吓了个激灵。
“?”
她用眼神询问弟夫想干什么。
“我的皮夹,帮我拿出来。”
戚山雨将声音压到只剩气音,对二嫂说道。
李月丹不知道戚山雨要皮夹干嘛。
不过她什么都没问,顺着对方的意思背过身去,以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轻柔动作,小心翼翼地帮戚山雨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他的皮夹。
第224章8.AfterLife-10
李月丹原本期待着她这位弟婿的皮夹里能夹着刀子钳子或是别的什么神奇道具,然而戚山雨身上还真没有刀子一类的东西。
他艰难地摸索着,从夹层里抽出了一块薄薄的金属片。
一年多前,有一回柳弈被一个连环杀人犯绑架了,还被犯人用六角螺丝起子往脑门上来了一下,敲出了个轻微脑额叶挫裂伤外加脑震荡,为此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大半个月。
戚蓁蓁去探望柳弈时,看她家兄嫂可怜兮兮歪在病床上,连头都不敢抬一抬,一抬就头晕目眩的样子,十分心疼。
但偏偏她一个高中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趁着不用上课的周末和同学去了一趟附近的一座寺庙,给柳弈求了个“出入平安”的车挂,顺便给哥哥一并求了一张平安符。
因为是妹妹的心意,戚山雨理所当然的就收下了,并将它放进了钱包的夹层里。
现在他手里捏着的这张符是金属质地的,很薄,厚度约莫也就一毫米左右,戚山雨可以轻松将它一折两半。
折断后的金属断面十分锋利,虽然跟真正的刀片不能比,但确实是戚山雨此时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帮助他脱困的东西了。
所有俘虏们全都被迫挤在一个相对狭窄的空间里,戚山雨和李月丹做的这些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