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先往海里扔了一块石头试了试水深,听声音确定那片水域足够深了以后,就在“包裹卷”上绑上重物,推进了大海。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汤大律师都惴惴不安。
他每天盯着本地报纸和新闻,生怕瞿从光的尸体浮上来被人发现,或是捆扎绳脱落毯子松脱,让尸体被海浪冲到其他地方去了。
好在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见报,汤文耀才终于放心了。
可惜时隔多年,连汤文耀也只能指出一个大致的范围,并不能确切地告诉警方抛尸点在哪里。
再说了大海又不像静水湖,二十五年间,“证物”泡在盐水里,浪打砂蚀鱼虾啃咬,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冲到多远都不稀奇,甚至可能深深地埋进了沙里,根本挖不出来。
看潜水员们忙活了一早上仍然一无所获,江晓原其实已做好了找不到瞿从光遗骨的心理准备了。
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小江同学循声望去,就见三百米外的海边已聚集了一群人,有消防员有警察,那架势,肯定发生了什么。
柳弈已经站了起来。
果然,有人朝他们这边招呼:“法医!法医过来看看!”
柳弈和江晓原一路小跑,挤进人堆里,便看到一张破破烂烂的湿毯子正平铺在岩滩上,虽然颜色已泡成了灰褐色,但怎么看都很像李琴发给他们的照片里的垫在瞿从光身下的那张灰色毯子。
“还有这个!”
一个蛙人掀掉潜水面罩,将一样东西递给柳弈,“在毯子附近发现的,被卡在岩石缝里了。”
旁观的江晓原倒抽了一口凉气。
即便只剩半截了,但自问专业水平尚算过得去的小江同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块人类的下颌骨!
第030章2.mimic-01
戚山雨的整个五月都因为钟允儿的案子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顾不上六月初就要高考的妹妹戚蓁蓁。
不过特别懂事能干兼之成绩优异一模二模高分过线的戚妹妹,根本不在乎哥哥能不能抽空管她的高考,自己整理好东西就住到学校封闭冲刺一个月,然后淡定地揣着准考证上考场了。
反倒是柳弈,还特地抽空陪戚蓁蓁看了考场,又主动揽下了高考三天接送的任务,戚蓁蓁感动之余悄悄在心中感叹——这就是所谓的“长嫂如母”吧!
终于,6月9日,星期四。
戚蓁蓁考完最后一场,笑容满面地从学校出来,没费多少力气,就在乌压压的家长群里很轻易地找到了笑眯眯等着她的柳弈,和刚刚从外地赶回来坐车坐得衬衣皱皱巴巴都没机会换的亲哥戚山雨。
“哥,你回来啦!”
戚蓁蓁一把圈过戚山雨的胳膊,没说自己考得怎么样,反而先关心起了哥哥的工作:“‘那案子’你们搞定了?”
“嗯。”
戚山雨点了点头,眼神带出了显而易见的愧疚,“差不多了。”
自己妹妹参加高考,他却为了找到当年涉嫌器官买卖案的一众当事人,在各处东奔西跑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不仅完美错过了妹妹人生的转折点,还得麻烦柳弈替他关照戚蓁蓁。
不过不管是柳弈还是戚蓁蓁,好像除了戚山雨本人之外,没人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有什么不称职的地方。
“好啦哥,好不容易我解放了,你也刚好出差回来……走走走,我们去吃大餐!”
戚蓁蓁可太了解自家哥哥从小到大干什么都要护着她的责任感了,看戚山雨那恹恹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纠结什么,于是一手箍住戚山雨的胳膊,另一手去拉柳弈的:
“路口新开那家火锅店你们知道吧?每次我经过都看到门口排队排出一百米,趁现在时间还早,去试试到底有多好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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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允儿的案子因其一波三折的发展,在网上隔三差五热搜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直到警方发出结案通告,不仅伤人的嫌疑人莫某,连汤家父子也双双被捕之后,才令舆论热度发酵到了顶峰。
戚蓁蓁这几周高考冲刺,实在没时间关心社会热点。
现在考完,她拿回自己的手机,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埋头刷微博疯狂吃瓜,拇指都在屏幕上搓得快要冒烟了。
这会儿热搜第三正挂着一个tag,#渣男能渣到什么地步#,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沸”字,点进去都是火眼金睛的名侦探顺着案子细节扒皮汤文耀和汤俊明的。
众人从汤文耀替钟允儿打理财产开始扒起,再到两人杀人未遂后一系列的深情表演,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网民们群情激荡、义愤填膺,骂不到已被刑拘的正主,就把早已删除的律所公告截图挂起来疯狂鞭尸,骂得异彩纷呈,骂得金句频出,骂得表情包霸屏,热评一条赛一条抓人眼球。
“喂,你的黄喉,再不捞起来要硬了。”
妹妹过于沉迷手机,戚山雨实在看不下去,用小网捞敲了敲戚蓁蓁的调料碗,提醒她。
戚蓁蓁回神,连忙放下手机,抄起漏勺在锅里一阵打捞,抢救已经蜷缩过度的黄喉。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戚山雨看了看,离左右几桌都挺远的,火锅店里本来也热闹,只要注意说话的音量,聊点可以透露的案情应该不成问题,“直接问我不比你刷微博快吗?”
戚蓁蓁的双眼顿时亮了。
姑娘的志愿就是公安大学,她要像她的爸爸和哥哥一样当个刑警,向来都对这种跌宕起伏迷雾重重的大案很感兴趣。既然哥哥都开口了,柳哥也在旁边,戚蓁蓁当然得近水楼台,好好问一问这桩谜案的破案逻辑了。
于是这一顿火锅,三人足足吃了将近两个小时,隔壁都翻台第二遍了,戚蓁蓁还抱着一碗免费赠送的冰激凌,一边舔勺子一边追问:“那么,李琴现在回来了吗?”
戚山雨摇了摇头。
李琴的情况很复杂。
她常年忍受前夫的精神控制和家庭暴力,偏偏汤文耀还是那种精通律法连打人都验不出伤的高手,与汤文耀婚姻存续的那十多年,她求救无门,除了默默忍受之外无计可施,可谓过得生不如死,甚至多次考虑过轻生。
在瞿从光的死亡上,李琴不仅做了伪证,还协助处理了尸体,确确实实是从犯。
当时的她懦弱、胆怯,既不敢摆脱前夫的控制,又没勇气伸张正义,实在可怜又可恨。
但这样的李琴,却又凭着自己学法的知识,偷偷地拍下了死者的照片,保留了证据,并在二十五年后的现在挺身揭发了前夫的罪行,最终让警方得以顺利侦破这桩涉及两条人命的旧日悬案。
现在李琴已移民多年,人在枫叶国,要将人引渡回国需要一系列的司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