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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会开完,林郁清觉得自己就该自觉闪人,把空间留给柳弈和戚山雨了。
出门前,小林警官还忍不住提了一句:
“柳哥,小戚,你俩……嗯……”
他琢磨了一下用词,尽量表达得委婉一点,“我就是想说,明天得早出门,你俩也别太晚休息了。”
说完也不管二人是何反应,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溜烟儿闪没影了,还不忘给他们带好房门。
柳弈和戚山雨互看一眼,都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真是,小林子……这一天天地都在想些什么呢!”
招待所常年没什么客人,空房间多,于是仡所长直接给柳弈安排了一个新的单间。
不过现在除了一个睡门卫室的守门大爷,整栋楼就他们三个人在住,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没人在乎柳弈晚上其实到底睡在哪个房里。
不过戚山雨是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认真性格,柳弈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在出外差的时候当然不可能还躺在一个被窝里。
虽然不会有太过亲密的行为,但最爱且最信任的人在身边,彼此通力合作,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努力的感觉实在很美好,两人什么都不用说,只看对方的眼神就已然有了默契。
“谢谢。”
戚山雨看着柳弈的眼睛,忽然没来由地道了声谢。
柳弈却立刻就听懂了。
他双眼含笑,弯成月牙状,“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戚山雨没再多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双臂,将柳弈抱进怀里。
两人默默地拥抱了一会儿,戚山雨松开柳弈,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早点休息,明天见。”
……
为了应付第二天的尸检,柳弈回房后又用手提电脑连手机流量查了一会儿资料,一直看到十二点才决定睡觉。
因为房间没有独立的卫浴,柳弈得到走廊另一端的公共盥洗室才能洗漱。
等他拿着毛巾和口杯回房,经过戚山雨和林郁清的房间时,特地留意了一下——两个房间的门缝皆没透光,显然都熄灯了。
根据行程,戚山雨和林郁清大早就要开车送柳弈去兰城卫专,将他放下以后,就会开始在附近四处走访,找当年的一些证人了解情况。
三人都会很忙。
柳弈不敢再磨蹭,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关掉床头灯,他躺在黑暗里,闭眼准备入睡。
与大都市截然相反,小村的深夜四野俱寂,落针可闻。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床沿上,如一道长长的银练。
黑暗中,柳弈听到床头的墙壁传来两声轻而短促的叩击声。
这种老旧招待所的墙壁实在很薄,也几乎不隔音。
柳弈隔壁就是戚山雨,两人的房间基本上就是个镜像,床头与床头相对,中间只隔了一堵薄墙。
戚山雨一定是听到了他出门洗漱又回房开门关门的动静,知道他还没睡。
柳弈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抬手屈指,也在墙上敲了两下。
相似的力道,同样的频率。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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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5日,星期天。
早上九点二十分,兰城中医药卫生专科学校的人体解剖学实验楼内。
柳弈终于见到了他这几日一直惦记着的那具泥炭鞣尸。
尸体从发现至今已过去了四年,因其十分罕见被认为颇具研究价值,保存得十分完好,除了没穿衣服,就跟刚被送到这里时没有啥区别。
与网页上的照片相比,实物的颜色要浅一些,更接近于深棕色,可能是冷冻脱水的关系,表面也没有那么光泽,看起来微微有些发干发灰。
与柳弈一起进行尸检的是本地的法医团队,还有卫专的两名人解教研室的老师。
不过柳弈并没有上来就直接动刀子,而是请卫专的老师给他找来了一台彩超机。
事实上,现在在尸检前先给遗体进行无创的影像学检查已是再普通和常见不过的操作了。
解剖前的影像学检查能帮助法医们提前了解遗体的大致情况,比如哪里有骨折、哪里有异物、镶了几只假牙、缺了什么“零件”等等。
而颌面部的X光片更是明确死者身份的极其重要的参考资料。
只不过一般尸解前的影像学检查多半是用X光的,特有钱的机构或是特重要的研究也有用CT的,像柳弈这样借彩超机的倒是当真少见。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柳弈将尸体摆放成了背朝上的俯卧姿势,然后开启彩超机,没要别人指导,在全英文的操作界面里稍稍摸索了一下就选好了自己需要的模式,然后拿起腹部探头,在上面挤了一层厚厚的耦合剂。
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柳法医,你想看什么呢?”
“我想检查一下这条疤痕附近的组织。”
柳弈一边回答,一边给涂了耦合剂的探头套上一个透明的薄膜手套。
毕竟这不是专门用来尸检的机器,虽然使用后还会再消毒,但柳弈一向考虑周全,还是多给探头套了这么一层保护,以免给别人添堵。
果然,把机器推过来的卫专老师脸色顿时放松了不少。
柳弈将探头贴在遗体背部左侧的疤痕上。
这具尸体在酸性淤泥里埋了不知多少年,皮肤像腌过了头的腊肉一样,布满不自然的褶皱,探头压下去的手感很奇怪,韧、硬,凹凸不平,偏又带着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诡异弹性。柳弈觉得自己像在给一块刚刚从酸水池子里捞出来的轮胎做检查。
背部脊柱左侧的这条纵向疤痕是整具遗体最明显的外伤痕迹。
但再没经验的法医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条已经愈合的疤痕,并不是他死时受的伤。
“左肾缺如。”
柳弈很快做出了判断,“这伤口应该就是左肾摘除术的术口了。”
他将探头移到脊柱对侧,“右肾是好的。”
围观的一位滇越市的本地法医好奇地盯着柳弈的动作。
他一边心想这位名头一大串的主任倒是超声做得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干影像的,一边忍不住问道:“可怎么判断‘他’这手术做了多长时间了?”
毕竟连人死了多久都不好判断,一道嵌在皱缩皮肤上的疤痕是新是旧,他自问实在不知该如何判断。
“唔……”
柳弈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探头移回到尸体伤口附近,右手手腕仔细而缓慢地移动着,左手时不时扭一下仪器上的“Depth”旋钮,调整显示的深度。
折腾了一会儿之后,他换了个浅表探头,又在同一个区域重新扫了一遍。
说实话,包括帮他借机器的人解老师,由于专业实在不对口的缘故,这里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