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渐渐好转了。
过18岁生日那天,洛重宁和弟弟一同去葫芦崖。他在崖上和弟弟告别。话语间隐约透露了父母之事并非意外,自己已经报得大仇。此间事已了,弟弟要好好保重,此后一别,概是永别。不必来寻。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舅舅洛子林。
看洛久棠难过得不行,洛重宁又想弟弟现在与当时刚得知父母死讯的自己差不多年纪。但是他的未来还在。不像自己一般,无论白天黑夜,眼前皆尽茫茫黑暗。
洛重宁要走,被洛久棠拉住。拉扯之间,他推了弟弟一把,弟弟往山下摔,他慌忙去拉,弟弟拉回来了,自己却掉下去把腿摔断了。
从悬崖上掉下去那一刻,洛重宁的心空了。神志却前所未有地轻松。如果就这么摔下去,落个死无全尸,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但他却再次睁开眼,看到了伏在床边的弟弟。弟弟眼角泪痕未干,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垫在脸下,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
好似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入睡。
此后洛久棠提出要照顾他,他却不知这一照顾,自己就再没有离开的可能。
洛久棠的照顾无微不至,确实也算把洛重宁濒临崩溃的精神照顾好了。
但是在相对封闭的山庄中相濡以沫多年,洛久棠对哥哥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两年以后,在洛重宁加冠礼当夜,洛久棠拨乱了这顶冠,压在哥哥年轻的身体上,成就了不伦之事。
第83章年轻好倒头就睡
五年前的故事说完了。此时天色破晓,远眺云淡山青,悬山阵就在不远处盘桓。
洛久棠的车驾得很稳,不知不觉已到地方了。
洛重宁淡淡作结道:“既然腿已恢复,那么没有什么再能困住我了。只是抱歉,二位所要之物,最终还是没有得到。”
言罢行了告礼,下车朝那阵法处走去。
洛久棠知道哥哥是想去寻死的。
他在天机院劝不动,所以打算亲自陪哥哥走这一趟。要么当场解开洛重宁的心结,要么两个人一起死。他不会让哥哥孤单赴死。这是下药计谋被挑破之后,短时间内他唯一能做成的事。
洛久棠想到这次大概还会如三年前一般留不住哥哥,但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迫不及待。
见洛重宁头也不回轻飘飘走了,洛久棠气不打一处起,不禁扬声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没有愿意为之留下的东西吗?你的命这么随便说抛就抛的吗?”
生气归生气,他仍想用自己的爱把哥哥留下来。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哥哥是他唯一的至亲。他不能再失去哥哥了。
从小他就习惯跟在哥哥左右。哥哥总是有主意。哥哥总是走在自己前面。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前行与抵达的方向。
若是哥哥也不在了……
跟在后首的洛久棠眼色一黯:“哥,你要是死了,我会跟着你走。”
洛重宁脚步轻缓,始终未停。他挥手止住悬山阵法,一时间雪炼般的飞瀑凝空,接着缓慢倒流,溯游而上,碎珠溅玉,飘散在他鸦青长发间。
将进阵前,他微微侧过半脸,垂望遍地芒草,只问:“你可知道我做了什么?”
洛久棠看得呆了,眼中却溢出哀伤:“但该死的人不是你。”
洛重宁音容清淡,不容争辩:“但我确实是斗霞灭门案的始作俑者。这是我的罪。从我没有直接杀死赵秀业,而让他选择开始,我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先前我一直想为自己脱罪,告诉自己这是赵秀业的选择,而不是我的选择。可后来我发现,我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只要吃过爹的人,他们就都该为此付出代价。”
说着他的余光落到了弟弟身上:“你会原谅我。但是爹不会,娘也不会。所以小棠,你不必为了我这种人去死。”
“你怎么知道呢?爹娘都不在了,你还要做这种假设。哥哥,从小你就喜欢藏事,什么都不给我说。但我知道的,你藏的都是不好的事,只想留给我好的。”洛久棠眉眼间冰雪消融,几欲化作春雨,“所以我贪心。我想要最好的。我要你。我强占自己亲哥哥,爹娘知道了也不会原谅我。你原谅我也没有用。所以我们都要活下去,带着罪一起活下去。”
洛久棠几是一字一顿道:“哥,求你了。”
小时候洛久棠撒娇的时候常常拉着洛重宁袖子这么说,但年纪稍长,父母去世之后,他再也不说了。
洛重宁顿了顿,轻声道:“假如当时我将梦中之事与你说了,现在的结果还会有变吗?”
洛久棠沉沉捏紧拳头:“为什么总要去假设没有发生的事呢?哥哥,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后悔,所以你也不要后悔。后悔是没办法惩罚自己的,只会将自己逼上绝路。但是赎罪可以让人获得新生。我们一起赎罪。为了让我赎罪,你也要活下去。”
洛重宁不言不语,终于转过身来。对着洛久棠伸出手的瞬间,眼中落下泪来。
洛久棠不敢怠慢,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抱住哥哥,将他脑袋摁在肩上,抵着他耳鬓厮磨以作安抚。
他们这厢油煎火燎,那头两人隔岸观火。
“你怎么看。”苍厘问。
“我不想看。”牧真答。
苍厘摇头:“罪孽感太重的人是不适合复仇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总不能在成事之后,因为想着死掉很多的无辜者而自尽在王座上吧。”
牧真蹙眉:“这是两码事吧。”
“可以是一码事。”苍厘叹气,“你瞧那俩。哥哥不想活了,弟弟想让他活。活下来也未必开心。我看凭借哥哥聪敏的脑子,最后他还是会去揭开封印。不过得是在他彻底安顿好弟弟之后。既然弟弟能给他下失去感知的药,他又凭什么不能给弟弟下失去记忆的药呢?”
牧真本来面带纠结和嫌恶,这时候又生了惊愕与恻隐。
苍厘见状,面色微妙:“有空还是先伤心一下自己吧。除了白荧舟的珊瑚,我们的石头都没得带了。我倒是想去问问屠司衡怎么看这事,总不能是刚好让我们卷进来了吧。”
牧真寂然片刻:“嗯,要问。”
苍厘看兄弟两个还有很多话说,也不想继续打扰,只遥遥道:“洛庄主不必担心。我们此行任务只是来寻石头。方才车中之事,皆当旅途困倦做的一个梦。既然梦醒了,那便不必再去多想。梦中之事虽引人遐思万千,然既非活在梦里,自当把握眼前。”
洛重宁从五年前那个冬天开始,便再也走不出那场梦。
苍厘最后这句专门说给洛重宁听的,却见人已不声不响瘫在洛久棠怀里,双眼紧闭,眼角还挂着泪痕。
苍厘怔了,洛久棠却轻声道:“他只是睡着了,不必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