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非是我推辞，实乃灵宝派天师所言，我不敢不信。雅儿有非凡之资，可兴我甄家，三年之内更不得出嫁，若是三年之后，兄长还有此意，小弟定不推辞。”
袁家府上，甄家家主一脸歉意地看着袁决道。
“妹夫这是哪里的话？袁甄一体，荣辱与共，甄家兴盛，我们袁家也壮大，何况雅儿身上也有我们袁家血脉不是？”袁决笑道。
“多谢袁兄海涵，这实在是没有法子。若三年后，兄长还有意，小弟绝不推辞。”甄家家主满脸歉意道。
“不碍事，不碍事。”袁决满脸笑容地将甄家家主送走。
甄家家主脸上依旧是满怀歉意，直到离开了袁家，入了马车之后，脸上的歉意才迅速消散
而等甄家家主离开之后，袁决脸上笑容也瞬间消散，手中灵力震颤，下意识运转，将一旁的桌椅击成粉末。
好啊，甄家都敢拒绝他袁家的提亲了。
灵宝派批命，命格尊贵？
能有多尊贵？
我袁家子还配不上你甄家女不成？
心中恼怒，但今时不同往日，袁决转身走向了袁家后宅深院，看着银杏树下，老者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不肖子孙袁决拜见祖父。”
在外间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袁决面对老者，却是姿态谦卑，毕恭毕敬。
“怎么了？又出事了？”老者睁开眼睛，看着袁决道。
“甄家没同意。”袁决回道。
“什么理由呢？甄家那个小姑娘看不上你儿子，以死相逼？”老者道。
“是灵宝派那边合八字的时候，批命出了问题。言两人八字不合，而甄雅命格更是尊贵，三年内不得出嫁，否则折损甄家气运。”袁决回道。
“灵宝派？刚刚为了纪仁进攻太昌书院的灵宝派？”老者皱眉道。
“是的。”袁决道。
“这件事情查过了吗？看是否和纪仁有关？”老者看着袁决道。
“和纪仁有关？有此必要？”袁决疑惑地看着老者，他有些无法理解，这和纪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查纪仁。
“愚蠢。”看到袁决这般模样，老者顿时眉头紧皱道，“甄家那小丫头的命格是不是真的贵不可言，全凭灵宝派的一张嘴，而现在谁能左右灵宝派的想法？你都不想一想，是否有人在暗中对付我袁家？”
“有人不想让我袁家和甄家联姻，纪仁背后是诸葛清岚，是诸葛家要对我们动手了？”袁决眼中浮现思索之色道。
“你站在这里想是想不出来的，去查，查清楚了，才能得到结论。”老者道。
“是，孙儿这就让人去查。”袁决道。
“不仅如此，你还要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原本利用凉州之乱，张佑昌驾崩，可以让大齐内乱，结束对江南的调查，但现在不同了，张佑昌未死，查定然是还要查下去的。司马家如果出事的话，我们袁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老者道。
“查江南的，必是张景谋，而张景谋虽然狡诈，但到底小儿，且贪婪，之前在荆州意图招募谢家，只要小心些，他查不出什么来的。而且我们和司马家的关系，断得很干净，他们就算是发现了司马家，也发现不了我们。”袁决道。
“不，我们和司马家的联系，要比你想的还要深，司马家绝不能出事，否则的话，我们袁家也难以独善其身。这件事情，你必须注意。”老者看袁决重视程度不足，不放心地叮嘱道。
“是，孙儿一定上心。”袁决听到老者的话，心中顿时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家和司马家的似乎还有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还有，让人盯一盯，张景寿和纪仁。张景谋这一次让张佑昌太失望了，怕是要被闲置了，张景孟两个不会下江南，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会让张景寿和纪仁代替张景谋下江南。”老者道。
“张景寿胸无城府，冲动莽撞，他若来做这件事情，岂非正好？”袁决诧异道。
“糊涂！”
听到袁决的话，老者忍不住坐了起来，好似一头雄狮一般，厉声呵斥道：“张景寿是什么人？你这些年都没有查的吗？他是胡闹，任性妄为，而任性妄为，就代表着他一旦查起来，就不顾一切，敢把一切公诸于众，这是个根本不在意世间规则的人。张景谋查到了，也可能因为利益，而糊弄过去，但他不一样。还有纪仁，更是变数中的变数，若非是他，西凉这一局根本不会演变到这个局面。”
说到此处，老者眼中浮现一抹浓浓的杀气，整个宅院都变得阴冷起来，如坠森罗地狱。
袁决心中一颤，虽然心中对张景寿有些不以为意，但想到纪仁，尤其是刚刚翻车的郑长松，面色也是凝重道：“祖父放心，孙儿会安排人盯着的。”
“知道就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人不可控。”老者道。
“那若真的查到了什么？祖父，我们要提前举事吗？”袁决看着老者道。
“到时，我亲自下江南一趟。见招拆招，祸水东引，不但万不得已，不要到那一步。”老者叹了口气道。
袁氏代齐。
这是袁家历代掌权人孜孜以求的目标。
只是碍于没有超凡，一直不能更进一步。
好在张家这两代人的修行天赋都一般，这才让袁家找到机会。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畏惧超凡，终究不敢动手，所以让西凉试探。
而结果，他们也颇为满意。
皇室的老祖距离油尽灯枯不远了，现在怕是动完手，就要归西。
所以他们不急，选择最稳妥的方法，把皇室老祖熬死。
皇室没有了超凡，南华老仙又常年不在帝都，到时改朝换代，再将张家血脉断个干干净净，依旧尊崇太平学府，南华老仙也不会为大齐皇室复仇。
因为那样的话，大齐真的要乱了，周边各国不会无动于衷。
为了天下大局，南华老仙是会妥协的。
谁曾想，张佑昌这个傀儡皇帝颇有手段，诸葛家又出了个诸葛清岚，君臣联手，袁家势力开始衰退，而现在灵宝派又出了个超凡。
终究还是不适合起事。
否则的话，大齐内讧，四分五裂，这也不是袁家想要看到的局面。
他们期待的是齐帝驾崩，他们掌控太子，再一步步地更替。
如王莽篡汉那般。
“祖父，要下江南，您的身体？”袁决闻言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祖父。
自家祖父虽然修为深厚，神通广大，但到底上了年岁，长途奔波，若是一场大战，有什么变数的话，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老，真要动手，这长安城里，除了诸葛清岚以外，超凡之下，就算是吕奉和贾儒我都不在意。一时不慎，丢了西凉，如今若是再失去江南，我袁氏代齐的那一天，我怕是永远看不到了。”老者道。
“是。”袁决恭敬道。
“好了，出去吧。好好处理甄家的事，不能在甄家这里露出破绽，另外好好查一查董操的事，董操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虽然杀了他可以震慑西凉，但就这么杀了他，对张佑昌来说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恐怕还活着，继续查。”老者道。
“是。”袁决恭敬回应，然后乖乖离开。
老者微微摇头，又抬头望着蔚蓝苍穹，眼中浮现思索之色，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稍作忍耐。
等。
若真只以本事论高低，三国最后的获胜者缘何是司马懿？
活得久，等得起，才是正途。
张佑昌死，扶持太子，再借此把控朝政。
只是张佑昌此番西凉一行，铲除了西凉之患，气运提升，心结解开，怕是入天王，等他死不容易，但皇宫之中，想要杀了他，也不可能，除非将他调出长安，可没有理由了啊。
不对，他虽为帝王，却极其疼爱其子，尤其是张景寿。
倘若张景寿在江南遇刺落水的话，他怕是会直接下江南。
只是就算如此，有童战、王超二人庇护，加上他自身是天王，一心想逃的话，纵然是有百万大军，也不一定真能抓得住他。
何况江南也没有彻底掌握在手中，鲁公怀、邓继文都不是泛泛之辈。
开弓没有回头箭。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妥善，不能留下任何问题。
老者眉头紧皱，目光阴晴不定，思索着种种可能。
多年不出府，如今既然出了，就不能白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