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滚滚而行,停在天牢之前。
纪仁主动下车,给第一次来这里的蔡念几个引路。
作为关押犯人的地方,天牢的环境自然不太好,逼仄阴暗,还有些潮湿。
一路走来,蔡念眉头微皱,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尤其是当她到了关押羊夫人的大牢的时候,看着牢房之中,羊夫人虽然一身穿着仍是富贵,但坐在牢房之中,几日来没有梳妆打扮,面容憔悴,尤其是双眼黯淡无光,心中更是一疼。
“姐姐,你来救我了。”
而原本因为供出了一切而对未来失去希望的羊夫人看到走在前面的蔡念,顿时喜出望外,惊喜地看着蔡念。
“我来看你,清勇伯说你都招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羊夫人这般模样,蔡念心中怜悯,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远远地渡了一道灵力进入羊夫人体内,帮助羊夫人缓解身躯疲惫
“没有,姐姐,我不愿意的,是他拿兴儿威胁我,说我要是不招的话,就对兴儿用刑。”羊夫人连忙辩解道。
“所以是真的?”蔡念目光直直地看着羊夫人。
“姐。”羊夫人意识到些许不对劲,连忙娇声道。
姐,你只有我一个妹妹啊。
我们是血浓于水。
蔡念深吸口气,胸前微微起伏,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看向纪仁道,低头道:“清勇伯,我有些话想要和她说一下,不置可否将牢房的钥匙给我,让我和她独处一番。”
“原则上不可以,律法难容。”纪仁绷着一张脸,一脸为难道,“常人不可,但蔡大家品性高洁,又是轻语之师,我相信定然不会与之同流合污,我和轻语、轻音到隔壁等候,只是希望蔡大家最后不要让我为难。”
“清勇伯放心,定不让清勇伯为难。”蔡念道。
纪仁点头,转身带着乔轻语和乔轻音到隔壁去,没了外人在,纪仁脸上绷着的神情当即松懈下来,道:“都坐吧,估计他们姐妹俩还要聊一会儿,说起来,这里轻语你还是第一次来吧,等会儿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逛一逛,见一见这长安城的罪恶,增加一下阅历。”
“对,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来接你。”乔轻音道,她之所以来过这里,就是因为之前来看纪仁。
“我现在要是住进来的话,那是高级贵宾牢房,哪怕是住在牢房里,也能享受非凡待遇,日子能过得比外面舒服。”纪仁一脸骄傲道。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住进来,京兆府尹周舒绝对会专门照顾他。
乔轻音哼了一声,不理纪仁,显然已经从被纪仁的威胁当中出来了。
纪仁威胁她,但不是还没有提条件嘛,怕什么?
如果真的提亲,大不了逃婚嘛,去江南玩玩。
看着斗嘴的两个人,乔轻语微微一笑,好似冰莲绽放,美不胜收,有时候觉得这样子的日子也真的不错,不过对纪仁被关进来的事情颇为好奇,询问一番乔轻音,乔轻音也没有隐瞒,两女窃窃私语的。
纪仁面带微笑,注意力则到了隔壁去,透视过重重障碍,看清蔡念姐妹的交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唇语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蔡念是接下来查江南的重要一环。
按理来说,是和司马家无关,纪仁也试过羊家母子,但以防万一,如果真的有关的话,那计划还要变动一下。
另一边的蔡念姐妹并不知道纪仁有透视之能,蔡念打开牢房,直接进了去,看着羊夫人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姐,那些话都是纪仁拿兴儿的命逼我说的。你要替我做主,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对兴儿动手了。”羊夫人辩解道。
“我只问你,是真是假?”蔡念目光灼灼地看着羊夫人,蔡大家的气质一直是端庄典雅,然而此刻却散发着骇然的威压气场。
羊夫人干咽了口口水,道:“姐,是假的。”
“啪~”
羊夫人说完之后,蔡念却伸出雪白的手掌,重重地在羊夫人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羊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蔡念,道:“姐,打我?”
自从成年之后,这还是蔡念第一次对她动手。
“你不该打吗?我们一起长大,你的性格,我会不知道吗?如果真的是假的话,你方才就不是那样的态度了。就是因为是真的,所以才会如此。而既然是真的,你和兴儿,勾结外敌,谋害武将家眷,你不该打吗?”蔡念沉着脸看向羊夫人道。
如果羊夫人占理,蔡念甚至可以不在乎律法。
天王七重的修为,足够让她忽略许多人间规矩。
但关键是不占理。
大军出征在外,关系无数百姓,却伙同敌人,暗算将军家眷,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蔡念唯一的亲妹妹的话,她自己都想一巴掌劈了她。
“姐,我都是被逼的。”挨了一巴掌的羊夫人冷静下来,意识到情况和她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畏畏缩缩道。
“啪~”
回答羊夫人的是蔡念的又一耳光。
“刚才那一巴掌我打你,是因为你想骗我。而这一巴掌,是我替父亲打的,你忘了父亲的教诲吗?被逼的,这天下人犯罪,哪个没有原因,但有原因的,到头来说一句,被逼的,就可以躲过去了吗?你可知道,假如你真的成功了,西凉战役出现波折,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枉为蔡家女。”蔡念面沉如水道。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可是我真的害怕啊。当时,我们被抓住了把柄,如果被揭发出去,羊家就亡了,兴儿也亡了。”
感受着蔡念的态度,羊夫人连忙认错求情道。
她深知,眼下能救她且愿意救她的就只有蔡念。
假如蔡念不愿意理会他们母子二人的话,那么她不敢想象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被威胁,和我说,大不了,舍掉羊家,我来照顾你和兴儿。等你们有实力之后,自然会有机会给你们。现在,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得有半点隐瞒。如果还有隐瞒,那我是没有办法救你了,只能对不起父母了。”蔡念恨铁不成钢道。
“是是是。”羊夫人不敢怠慢,连忙将事情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
蔡念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如果不是亲妹妹的话,她都想直接送去法办。
许久之后,蔡念看着羊夫人道:“只有这些,旁的没有隐瞒了吧。”
“没有,再没有别的了。”羊夫人信誓旦旦道。
“好,我替你走动。不过,这次之后,你随我回拜月宫,羊家就别回去了。”蔡念道。
“我知道。”羊夫人连忙点头。
“还有,兴儿和语儿的事情,之前你向我提出,我没有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但现在便是不可能了。我等会儿去见兴儿,也会告诉兴儿这件事。”蔡念道。
“真的没可能了吗?姐姐,兴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最知晓他的品性,乃是良配。”羊夫人连忙道。
“今日之前,我是这么觉得。尤其是轻语那桩婚事实在荒唐,所以我当时虽然没有答应你,但也没有直接拒绝你。可是现在不同,纪仁再荒唐,也是小节,你和兴儿这次做的事情却是大节。而且今日来看,清勇伯怕也不荒唐。这次,要想救出你们两个人,也要去求他。”蔡念道。
“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也不会如此,还要去求他?”羊夫人惊叫道。
“不然呢?因为当年西凉的事情,朝堂各大世家都不愿意和我们蔡家往来,而我虽然在江南有些朋友,但涉及司马家,怕是谁都不敢开口。眼下,怕是只有通过他来联系诸葛家,这才有些许可能。不然的话,我也只能来劫囚了。”蔡念道。
“可是……”羊夫人欲言又止道。
“可是什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蔡念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眼中尽是冰冷寒气。
“没有,只是因为纪仁数次阻挠,所以我们曾经向司马家的人说,能否铲除纪仁。”羊夫人道。
“所以你是让司马家的人动手?”蔡念看着羊夫人,真有种想要一巴掌把她糊墙上的冲动。
“没有真的动手。”羊夫人生怕蔡念又一巴掌打来,连忙说道。
“罢了,我去卖一卖这一张老脸吧,希望我这个天王的老脸,还能卖得动。”蔡念看着羊夫人这般模样,蔡念也没有再动手的想法,打她是想让她知道教训,但都已经为人母了,再打也没什么用,解决不了问题。
只能期待纪仁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