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办?”
副将贴耳来问。
“不如咱们暂且撤退,回去问问公主,倘若这宁禄山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咱们顺势撤兵,也说得过去。”
又一名副将低声建议。
闻言,吕凤沉吟下来。
脑海中思绪万千。
倘若宁禄山说的是真话。
那么退兵,也不是不行。
回到魏国,魏王问责起来。
自然有公主殿下着落。
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
魏芷嫣毕竟是一国之公主,想必魏王再怎么恼怒,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思来想去。
吕凤觉得可行。
他便走上前,说道:“好,本将军暂且信你一回,先回去问问公主,倘若都是真的。”
“那么……我魏国将士也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退兵就退兵。”
说完,吕凤转身要走。
可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宁禄山大声道:“这次撤兵,不代表战争结束。”
“回去转告秦赢,这次没能与他阵前相见,实属遗憾,我吕凤在江南受到的羞辱,他日定会百倍偿还。”
“让秦赢好好活着,别随便死了。”
“他的命,必须要本将军亲自了结。”
宁禄山面无表情,不做任何反驳。
他大手握拳抱住,说道:“我会转告。”
“但恐怕下次再见的话,我家殿下怕是没这么好说话了,吕将军好自为之。”
两人互怼了一番,算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吕凤不再说话。
副将牵来一匹红马,他翻身上去,大喝:
“收兵!”
六万人原地转身。
踏着整齐的步伐,随同吕凤的红马远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
宁禄山不着痕迹的微松一口气。
“论拿捏人心,我家殿下的本事那是一等一。”
宁禄山算是服了。
他只是照着秦赢给的方法。
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吕凤撤退。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不会再来了。
这样也好,江南的事可以解决了。
“哈哈哈,回城喽。”
宁禄山大笑一声,扬鞭策马踏尘沙。
……
水月居。
今日大门紧闭。
那些莺莺燕燕也都不知遣散去了何处。
窗口用黑布遮了起来。
偌大的水月居内,伸手不见五指。
地下密室。
烛火燃烧。
昏黄的光照着红梅傲雪惨白的脸。
她额上汗水擦了一层又出一层。
“冷……我好冷。”
梦呓般的呻吟从她干涩的唇间发出。
“都盖了三床被子,怎么会还冷?”
她床前站着一个身长高挑,浑身如雪的女子,烛光映着她的面庞。
倘若秦赢在场,必然能认出此人。
——花魁白惜若。
当夜袭击客栈,带走红梅傲雪的,竟然是看似柔弱只会取悦男人的花魁。
实则,她竟是一位武功不弱于红梅傲雪的大宗师。
“铁锤,郎中到底请来了没有?”
白惜若往门外喊了一声。
看着床上一直喊冷的妹妹,她眼里脸上都是心疼。
很快地。
密室门外走进来一个大汉。
正是当夜那个手使铁锤的大宗师。
名叫铁锤的大宗师,手里提着一名老者。
此老者身穿长衫,约莫六十岁了。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木头药箱。
被这么个大汉提着进来,满脸都是惊恐。
在看到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时,更是吓得浑身发软,嘴里哀嚎叫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铁锤把人放到地上,向白惜若说道:
“大姐,我给他跪下了他都不来,只能抓人来了。”
白惜若道:“你有没有与他好好说话?你本就长得凶悍,再一瞪眼,谁敢跟你走?”
铁锤无言以对,尴尬至极。
白惜若见此,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温声和气的请人,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这老者见白惜若竟然能教训此大汉,他立刻就知道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老大。
当即抱拳求饶:“大王,大王,老朽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与各位大王无冤无仇啊,还请大王放过老朽。”
白惜若闻言,不满的瞪了铁锤一眼。
这都叫上大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土匪窝。
这傻大个,一身匪气怎么都改不了。
感受到白惜若责怪的眼神,铁锤更加尴尬了,笑容僵硬,只得悻悻退出密室。
铁锤走后,白惜若上前赔礼,“老先生,我们不是恶人,刚才那个汉子,是我的兄弟,他手段略有粗鲁,还请不要见怪。”
“我请老先生来,是来救人的。”
说完,看向床上的红梅傲雪,道:“我妹妹遭奸人迫害,受了很重的伤,还请老先生施以妙手,我定有重谢。”
说着,白惜若便拿出一锭金子。
塞到了老郎中的手里。
感受到手中的分量,又看对方的确没有恶意,这老郎中方才安心一些。
他伸头看了一下床上的红梅傲雪,说道:
“那……容老朽去看看?”
白惜若赶紧说道:“多谢老先生。”
老郎中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破伤风。”
老郎中脸色一惊,说道:“你们不该给她盖这么多被子,她这是破伤风引起热症,你们该让她散热清凉。”
破伤风其实就是伤口发炎感染。
这热症就是发烧。
白惜若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阵尴尬,只得无奈的道:“我只会武功,不会医术,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请老先生用药吧,我妹妹伤在后背。”
那老郎中却是不急。
他掀开了红梅傲雪身上的被子。
一眼便看到了她身上缠裹的绷带。
“哎呦,你们这是乱来啊。”
老郎中叹气,道:“伤在后背,你们怎能让她躺着,这会压住伤口,使血流不止。”
“这会出人命的。”
老郎中赶紧将红梅傲雪翻了过来。
果然,她后背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液。
老郎中不敢再迟疑,连忙打开随身药箱,取出剪刀。
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绷带剪开。
有一些已经沾在伤口皮肉上,扯开时红梅傲雪一脸痛感。
白惜若在听到“会出人命”这四个字时,已经吓住了,在看到妹妹脸上的痛楚之样,更是一股恨意从心而生
妹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倘若因此而死,她不知还怎么活在世上。
“都是那个混蛋!”
“他竟敢对我妹妹用刑,用刀割烂她的后背,我一定要杀了他!”
“不……他不能轻易死,我要用世上最残忍的酷刑折磨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白惜若正骂着。
忽然听到老郎中说道:“这位姑娘,你且不要动怒,以老夫行医三十年的经验看,你妹妹这伤,并不是刀创。”
老郎中眼睛眯起,仔细检查伤口。
说道:“她应当是中了一种很恶毒的暗器,不过还好,有人替她取了出来。”
“啧啧,此人医术不低啊,竟是用利刃割开伤口,取出暗器,再以针线缝合,此举大胆,不过当真有用。”
老郎中不愧是老郎中。
纵然没看到手术过程。
只是看伤口,就也能知道秦赢的手法。
白惜若听到这,顿时怔住了。
她连忙询问:“老先生,您说……我妹妹不是被刀伤成这样的?”
老郎中道:“绝对不是。”
说完,老郎中又摇摇头,“可惜此人也太不负责了,伤口缝了一半,又不用金疮药外敷,致使伤者创口溃烂,这已是破伤风之症。”
“唉……这再想治好,可难喽。”
其实,红梅傲雪之所以发烧。
就是伤口没有得到正确处理。
致使发炎感染,引起发烧。
这要是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是古代。
没有消炎药,没有抗生素。
一旦伤口发炎溃烂,那可就随时要命。
破伤风在古代,那可是重病啊。
轰隆!
白惜若如遭雷击,整个人差点摔倒。
她猛的回忆起那晚的事。
她闯入房间,只见秦赢在对她妹妹动刀。
当时她以为,秦赢这是在用刑。
以为是在折磨红梅傲雪。
原来……竟然是在救人?
老郎中说秦赢不负责。
恐怕不是这样……而是她的闯入,并且袭击秦赢,让他被迫中断了治疗。
也就是说。
造成如今妹妹危险处境的。
不是秦赢,而是她。
想明白这一点,白惜若的俏脸变得无比难看,一股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
“老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我妹妹。”
白惜若深深鞠躬,恳求道:“您要多少银子都行,请一定要救她。”
老郎中脸色为难,道:“不是老朽不救。这创面太大又太深,深可入骨啊,除非有神药,否则……唉。”
听到这话。
白惜若心都凉了半截。
她明白,这老郎中绝不敢骗她。
那岂不是说,妹妹必死无疑?
看到白惜若如此难受的神情,老郎中也是于心不忍,便试探性的道:“姑娘你可找来先前为她动刀的人,此人既然敢用刀割开伤口,那他必有救治之法。”
这话,让白惜若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真……真的?”
老郎中只能无奈的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白惜若心中思量。
她袭击秦赢,还烧了他后院。
这仇算是解不开了。
他怎么肯来救人?
白惜若思前想后,只得再度恳求:
“老先生,您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老郎中摇摇头:“倘若非要让老朽治,也可以试试,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外伤本是容易治,可一旦溃烂的话,那可就非常严重。”
“老夫曾见过一精壮汉子,只是被恶犬咬了一口,伤口也不过两颗牙痕,但他伤腿化脓溃烂,十几天的功夫人就归西了。”
恶犬口中有细菌,自然会引起溃烂化脓。
而红梅傲雪的情况也差不多。
伤口一旦感染,得不到有效清创消毒,很快也会引起败血症从而死亡。
白惜若听得心惊肉跳,连忙道:
“请老先生试试。”
“倘若……还是不行的话……我,我再去……求求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