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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深渊剧烈震颤，无数巨石轰砸而下，天地间压抑至极。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令人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周遭灵气流动亦发生变化，预示着封印大阵已经彻底完成。
水芙怔然瞬间，她不太明白，乌祖为何在此时启动大阵。
暂且不提力量是否足够…关键是乌祖还没将她放出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被困在这里啊！
“……”
高无量心悸不已，忙将双胞胎护在麻袋里，怒道：
“水芙，你不是跟乌祖合作吗？为何会在此时启动封印？”
水芙面色不善，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倒是跟沟通啊！你不是会跟交流吗？你让暂时打开大阵，等我们出去了再封印不行吗？”
高无量乱了方寸，虽说在坠入悬崖后，便被里面的禁制限制，无法御空离开。但那是暂时的，只要时间够长，总能想到办法。
可现在千绝谷被封印，就算他们离开深渊，也无法跑出千绝谷。
“……”
水芙觉得高无量实在愚蠢，如此体量的阵法，一经启动岂有回旋的余地？
但被困在这里确实不是办法。
水芙咬紧牙关，身影犹如流动的水，迅速穿梭乱石之间，喊道：
“跟我去见乌祖，希望还有其他办法！”
陆斩默然前行，心底倒也没有紧张。
他在万兽渊泽时，曾经获得了世外天。当时紫薇山的大长老曾言，等他到无为境界后，便能随心召唤世外天，若真是没有破局之法，大不了强行突破无为境，遁入世外天中。
只是那样一来，修炼时便会受到天地间的压制。
陆斩对天道特性并不了解，但明显能感知到，修者实力越高，限制也就越多。
若是有其他办法离开此地，陆斩并不愿意突破大境界。
……
水芙跟乌祖之间有血脉感应，有她带路非常顺利。
在离开那片山谷后，众人来到一片茫茫旷野中，相较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谷，旷野更像是黄昏时分，天光略微暗沉，但却能看清天地。
旷野无垠辽阔，地面生长着许多黑色植被，远远望去犹如笔墨渲染的草丛地毯。
而在漆黑如墨的草丛中，时不时传来低吼、振翅等动静。
此地似乎有生物存在。
涂山世玉望着前方振翅高飞的鸟类，表情诧异：
“没想到在这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下，居然还有生物存在。这些鸟相貌奇特，瞧着像上古时期的物种，现如今早该灭绝才对……”
水芙不喜欢涂山世玉，觉得此妖女狠辣无情，但现在大家暂时在一条船上，眼下听到这话，便提醒道：
“当初乌祖封印千绝谷时，连带着许多生物一起封印了。外界虽已沧海桑田，但是千绝谷内没有外界打扰，这些生物便代代繁衍。”
“不过因为此地有邪恶诅咒，所以轻易别招惹这些生物，们早已不是普通鸟类，而是被诅咒的怪物。”
“……”
随着众人涉足草丛，里面的生物被惊扰，陆续飞向高空。
陆斩看到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形体并不大，但通体漆黑，若有所思道：
“你说的邪恶诅咒，可是那些低语声？”
说起低语声，陆斩后知后觉意识到，在他们见到水芙后，那些低语声似乎便消失不见了。
水芙傲然挺起胸膛，道：
“没错，那些低语便是种诅咒，是蛊神害人的把戏。不过老祖已经替我挡住诅咒，你们跟我在一起，自然不会被诅咒侵扰。”
陆斩没有接话，而是越来越好奇乌祖的精神状态。
乌祖被封印在此，最大因素便是“低语诅咒”，若是有能力抵抗，又怎会被困于此？
水芙见陆斩沉默不语，心底也有些打鼓，自从看到壁画后，她也拿捏不准事情真相，便再次提醒道：
“你若是有疑惑，等见到乌祖，尽管问便是。在这之前，我劝你还是打起精神，前方野兽跟蚊虫颇多，一定要注意。”
事到如今，只有找到乌祖，才能查清楚真相。
高无量瞅着周围，有些无语道：
“说野兽便罢了，难不成区区蚊子也能伤到我？真是可笑至极…啊！”
话未说完，高无量便惨叫一声。
只见草丛中激射出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高无量脚掌心，隔着鞋子咬了两口。
“！”
高无量顿时抱着脚惨叫，在草丛中来回打滚，又哭又笑道：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咬老子脚心！他娘的个老娘舅！”
“……”
陆斩哑口无言，没想到高无量这么倒霉，他掌心冒出神火，炽热神光璀璨夺目，形成灼热的神火结界，顿时将两只蚊子烧成灰烬。
“高兄，你没事吧？”陆斩看他狼狈的模样，强忍着笑意。
高无量脸都绿了，抱着脚掌哭笑不得：“又痒又痛，我感觉我的脚要废了，这到底是什么蚊子？”
水芙脸色冰冷，没好气道：
“都说了注意些，这里的生物受过诅咒，你被们伤到，等着残废吧。”
“！！”
残废？
高无量怒骂连连，忙地扯下鞋子，只见脚掌乌黑一片，似有黑气弥漫，那些黑气犹如丝线般，正在朝着腿部蔓延。
高无量不敢大意，连忙运，希望逼出蚊子毒素，却发觉原本纯澈的真，就像受到污染一般，难以继续使用。
“！”
看到这幕，陆斩跟涂山世玉脸色齐刷刷大变。
他们都曾去过万兽渊泽，自然知道南海妖毒的存在。在万兽渊泽里面，便残存着颇多南海妖毒，那些妖毒能腐蚀修者的真跟精神。
而此刻高无量中的毒，跟南海妖毒极其类似。
陆斩原本还想调侃高无量几句，可看到这副场面，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急忙问道：
“高兄，你感觉如何？”
高无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这是……”水芙亦有些惊讶，她知道此地危险，但并不知道到底多危险。
原以为被蚊蝇咬到，无非是受点罪。
可看高无量现在的模样，竟像是被邪气入体，那双眼睛都有些发黑。
涂山世玉当机立断，手掌猛地拍在高无量头顶，金色光辉在手掌蔓延，犹如圣光般神圣柔和，短暂地抑制住黑气蔓延，道：
“陆小凤，你想想办法！”
虽然知道南海妖毒厉害，可这毕竟是一条生命，总不能直接放弃，总要想点法子。
再者，高无量是被蚊虫所咬，并非跟妖毒直接接触，或许真有解决的办法。
“别乱了方寸！”陆斩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双眸变成金色，周身朦胧出千丝万缕的金线。
绝缘梦法！
陆斩在万兽渊泽时，曾获得魑魅天赋，名为绝缘梦法，有织梦造幻、看穿本质之效。
想要解毒，首先要确定毒的本质，看看到底是不是南海妖毒。
在绝缘梦法之下，高无量脚掌的黑气逐渐凝聚成一团黑雾泥。
果然是南海妖毒！
陆斩不假思索，连忙将手放在高无量腿部，运转功法，将黑雾泥全都吸收至体内，供元神蚕食。
同时，陆斩心底飞速思索。
看来困住乌祖的并非“低语诅咒”，而是南海妖毒。
只是…蛊神如何拿到的南海妖毒？
若是陆斩没记错，蛊神死在上古末期，而南海妖族作乱是在三千年前。
蛊神明明死在南海妖族作乱之前。
看来在上古时期时，南海妖族便已经想方设法入侵修仙界，只是不成气候，才没被注意。
直到三千年前彻底爆发。
陆斩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想到在蛊神秘境里藏着这么多秘密，但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他收敛思绪，看向高无量：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高无量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双眸里亦恢复往昔清澈的愚蠢，他抱着脚看了半晌，惊诧道：
“我没事了…凤兄，我刚刚是怎么回事？”
最初被蚊蝇叮咬时，虽然觉得很痛，但是并没有其他感觉。
可后面高无量便觉得有些晕眩，意识都有些混乱，精神像是被腐蚀，难以自控。
陆斩微微蹙眉，并未扯出南海妖族，而是言简意赅道：
“是种奇怪的妖毒，我家族修炼体系跟毒有些关系，所以有点研究，刚刚已经帮你解毒了。”
“……”
高无量松了口气，尚且有些惊魂未定。
陆斩说得简单，可高无量心知肚明，此毒绝对非同小可。他可是造化境修者，竟然都难以抵抗，可见此毒效力。
若非有陆斩出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高无量心有余悸地站起身，老老实实地撑起真护罩，朝着陆斩拜了拜：
“多谢凤兄相救，待我们离开此地，我定涌泉相报。”
言罢，高无量看向水芙，毫不客气地道：
“那个串串，看什么呢？赶紧带路，这儿这么危险，可不能久待。”
“……”
水芙心底不忿，却没工夫计较这些小节。
刚刚情况确实危险，好在姓陆的混账会解毒，否则这简直是死亡荒地，她也不敢停留。
水芙马不停蹄地在前面带路，神色谨慎。
“……”
涂山世玉走在最后，丰腴的身段微微绷紧，眼神落在陆斩后背，带着几分思索。
水芙跟高无量不知道南海妖毒，她却是知道的。
南海妖毒可谓是修者噩梦。
南海妖族便是凭借此毒，在修仙界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陆小凤竟然能解此毒？
而且解毒方式还是将妖毒吸到自己身体中…不怕被腐蚀吗？
涂山世玉稍作思索，快走两步拉住陆斩手腕，葱白玉指搭在陆斩脉相，神色愈发惊奇：“你没事？”
陆斩明白涂山世玉的担心，但暂且只能装作不知，随意道：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你不必担心，不就是区区妖毒嘛。”
“……”
区区妖毒？
涂山世玉心底剧震，若是陆斩能解南海妖毒的事情传扬出去，估计会有很多人想抓陆斩当镇山神兽。
别说其他人，就连涂山世玉都想把陆斩拐到青丘。
涂山世玉思绪纷杂，也不好在这时多问，便甩开他的手腕，端起优雅架子：
“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逞强，待会儿拖后腿。”
“……”
陆斩微微挑眉，唇边含笑。
………
――
半个时辰后。
众人在一座墨潭边缘停下，墨潭漆黑幽森，水面平静，一颗山岳般的乌贼头颅浮出水面，旁边遍布触手。
乌贼头颅通体乌黑，庞大无比，半着双眸，瞧着有些虚弱。
此时盘卧在水面，密密麻麻的触手堆积成山，场面颇为诡异。
水芙落地的瞬间，便朝着大乌贼奔去，嗓音有几分悲伤：
“乌祖，您这是何苦？！”
眼前的乌祖十分虚弱，显然是动用了全部力量，重新启动千绝谷的大阵。
乌祖见水芙前来，硕大的眼睛睁开，瞳孔漆黑如墨，的声音苍老，犹如风中残烛：
“来不及了…若是再迟片刻，蛊神便要复苏了…就是可怜了你，要被困在这封绝之地。”
“……”
陆斩凝视着乌祖，虽然虚弱，但周身逸散出的威压，仍旧不可小觑。
最关键的是，乌祖说话条理清晰，并不像意识混乱的模样。
陆斩推开水芙，行到近前，开门见山的问道：
“晚辈见过乌祖，希望乌祖解惑。乌祖可记得千万年前，曾留下的壁画？”
寒暄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清楚真相。
乌祖眼眶乌黑，眼神扫向陆斩，叹气道：
“我被困在此地太久，久得连记忆都溃散了，什么壁画不壁画的…趁我意识还算清醒，你们赶紧离开，否则将会成为我腹中口粮。”
“……”
陆斩皱紧眉头，乌祖显然不愿意跟他多说，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水芙。
倒不是说信任水芙，而是水芙跟乌祖之间的信任度更高。
有些事情，由水芙开口会比较好。
水芙不想配合陆斩，但她也想搞清楚事情真相，稍作措辞后，便将溶洞壁画娓娓道来：
“乌祖，您曾在溶洞留下壁画，言称您被蛊神偷袭，封困于此，而蛊神的神念早已逃之夭夭，根本不在千绝谷中…而您被诅咒侵蚀，难见天日…”
说到这里，水芙手掌涌出脉脉水流。
水流清脆动听，宛若世间最美好的，闻之安宁。
水芙缓缓走向乌祖，将手掌贴在庞大的头颅上，声音温柔：
“乌祖，为了您眷顾的子孙、为了您庇佑的大地，请您务必要记起来……”
乌祖微微动了动触手，似乎有些不耐，可随着水芙真歌声愈发缥缈安宁，躁动的乌祖逐渐镇定下来，乌黑的眼瞳变成了灰白色，似乎有些茫然：
“蛊神…我……呃啊！！”
话未说完，乌祖眼眸再次变得漆黑，似乎承受着巨大痛苦，疯狂挣扎起来。
转眼间墨浪滚滚，触手犹如群魔乱舞。
水芙见状，更加确信乌祖情况不对劲，她忙得运转真，安宁清澈的歌声愈发响亮，试图让乌祖镇定下来。
可就在这时，乌黑深潭犹如沸腾，忽然冒出无数黑雾。
黑雾凝聚成泥，悄无声息地朝着水芙蔓延而去。
“！”
陆斩始终盯着湖泊，眼见黑雾泥出现，本能地将水芙踹飞，双手推出神火大掌，阻挡黑雾泥蔓延的同时，将这些黑雾泥疯狂吸收。
“这是……”高无量瞪大眼睛，认出这是刚刚害他痛苦的妖毒，顿时谨慎起来，拎起麻袋放出童工，道：“去帮帮凤叔叔！”
双胞胎本是灵胎，抗性比人族好许多。
涂山世玉却一把抓住双胞胎，当机立断道：
“后退！全都后退！这些妖毒不是你们能抵抗的！”
言罢，涂山世玉将双胞胎丢给高无量，她乌发飞扬，白裙破碎，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劲装。
涂山世玉切换成战斗模式，手掌向天，天音地承枪显露而出，径直朝着乌祖而去。
南海妖毒不可小觑。
陆斩虽然能消解妖毒，但在这种节骨眼上，绝不能让乌祖打扰到他。
涂山世玉枪意冲霄，气势撼动大地，她朗声问道：
“陆小凤，你还需要多久？”
陆斩五尊元神正嗷嗷待哺，眼下闻到南海妖毒的味儿，跟饕餮似的狂吃。
只是妖毒好似源源不断，并非无根之木。
陆斩稍作思索，道：
“这水下还有其他东西，我得下去瞧瞧，高无量你帮衬着世玉，我去去就回！”
扑通！
陆斩不等高无量回应，直接钻进墨湖中。水下漆黑可怖，那股诡异低语却再次传来，像是要直接钻入陆斩脑海。
陆斩竖起剑指，一边念动法诀护体，一边狂吸黑雾泥，同时顺着黑雾泥方向，继续下潜。
……
岸上。
高无量加入战斗，试图跟涂山世玉一起制服乌祖。
水芙像是热锅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你们不要伤到乌祖！那个家伙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高无量听到水芙质疑陆斩，冷笑道：
“你这串串懂什么？若是凤兄都无法对付湖底的东西，那你跟你家老祖就在此等死吧！”
“！”
水芙气急败坏，但是却不敢乱动，眼下情况已经非常明显。
乌祖确实被侵蚀了神智，罪魁祸首便是湖底妖毒！
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暂且牵制乌祖，给陆斩争取机会…可是…可是她该如何出手？
高无量见水芙毫无反应，不由骂道：
“你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水芙咬牙道：“这是我先祖，我怎能打我先祖？”
高无量怒骂道：“我连我亲爹都打，你打早出五服的祖宗怎么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压制不住乌祖，待会都得死！”
“……”
水芙握紧拳头，闭上眼睛，飞身落在乌祖头颅，清澈的水之真倾泻而出，希望能洗涤乌祖的污浊。
而就在这时，墨湖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凝眸看去，只见一团黑影从湖泊窜出，像是被人挑飞似的，狼狈地落在岸边，双手卡着脖颈，虚弱地哀求道：
“别吸啦…别吸啦…我…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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