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她也不找了，只是象征性的倒了些开水，打着官腔道：“这事儿啊……我个人觉得，带孩子们学跳舞是一件好事。但是呢，你们也知道，跳舞是个体力活，伙食上肯定要调整的，这个费用不少。另外还要涉及服装道具、外出演出的费用……”
“这些钱，贫道出。”余生打断对方的话。
黎云点点头：“如此最好，另外呢，你看，孩子们大老远的跟你们出去一趟，这个……嗯……出场费你们准备给多少？”
“还要出场费？”秦敏惊呼出声：“黎云，你之前可没说过啊。”
黎云皱眉，吹着没有茶叶的开水道：“秦敏啊，这还用我说么？哪家公司用孩子不得给点出场费，劳务费啊？这不是正常程序么，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然后黎云脸色忽然变得更严肃和冷了：“你们不会连出场费都没有吧？难道要让孩子们白干活？！”
秦敏苦笑道：“黎云，我有多少钱，你还不知道么？我哪来钱给你出场费啊。”
黎云压根没看秦敏，说钱的时候，一直盯着余生，显然她认准了余生才是狗大户。
余生干咳一声道：“福生无量天尊，施主，来的时候，确实没说过给出场费的事儿。”
黎云呼的起身：“不好意思，刚刚的牌子还没焊好，你们要是能等就等等，不行的话，改天聊？”
说完，黎云起身就走。
秦敏见此，赶紧拉住黎云：“大姐，我们还没走呢。”
黎云一摊手：“大姐，你们没带钱来，我就不赚钱，不赚钱肯定要先省钱啊！我先把活干了再聊吧。”
说完，黎云就跑了。
秦敏苦兮兮的看着余生，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秦敏低声问道：“道长，您别怪黎云啊，他虽然功利心特别强，特别的……势力……”
余生赶紧道：“贫道可没这么说，都是你说的啊。”
秦敏苦笑一声：“是我说的，但是她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
余生看了看窗外，黎云正在继续加固牌子，一米六不到的身高，骑在两三米高的梯子上，显得很是淡薄……
余生问：“愿闻其详。”
秦敏道：“以前的她不这样的，她以前也是学跳舞的，对生活对艺术充满了向往。脸皮薄，一上台就脸红。但是去年她母亲病逝，家里的工厂又被亲戚搅合黄了之后，她跪在灵前七天，然后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变得小气了，脸皮厚了，一切向钱看，谁给钱，她就给谁笑脸。
从不喝酒的她能喝酒了，一次可以喝一斤，我不知道多少次把她扛回家了。
后来她开始出入夜店了。
人们都说，她变坏了，开始向钱和权低头了，她可以跪着给老板唱歌，可以在老板的坟头比亲儿子哭的还惨……
她抠门，从不请客，蹭饭还打包。
后来，就没人跟她玩了。甚至以前一些追求她的人，也被她开口八十万彩礼给吓跑了……
可是，谁又知道，她现在是二十多个孤儿的妈呢？她才22岁，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而且她要的八十万彩礼，其实是分期要的，一年一万，两人一起赚，白头偕老八十年，通过百岁天。可惜，没人去了解她，一听八十万彩礼，没有一个回头的。”
说到这里，秦敏眼睛通红的说道：“有一次她喝多了，差点被流氓带走，还好我赶到的及时，把她带了回来。我问她，你是一点尊严都不要了么？
你猜她怎么说？”
余生摇头，秦敏说：“她说，尊严值几个钱？尊严能换来柴米油盐给孩子果脯么？能换来肉，给孩子们加个菜么？她现在没资格站直了腰杆要钱，她只能跪着要钱，什么尊严都不重要，她现在只想要钱！
她想等孩子们长大了，她再重新站起来当个人。”
听到这里，余生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黎云，卑躬屈膝，笑脸相迎，永远把感谢老板挂在嘴边的模样，又想到回家就打110的抠门和谨慎。
而她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赚钱，养活这偌大的一个孤儿院而已。
余生也是一声长叹，他忽然他觉得前面那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穿着脏兮兮，带着大眼镜，土气十足的女孩有那么点……高大的感觉。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接着就听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二十多个孩子呜呜泱泱的冲了出来，高喊着：“姐姐，院长姐姐，我帮你修大门！”
“姐姐，高寒打我！”
“院长姐姐，是他先打我的！”
“院长姐姐，我做了个风车，可以挂起来么？”
“院长姐姐，秦姐姐怎么还没来？我想她了。”
……
梯子上的黎云赶紧下来，放下手里的电焊，如同小老母鸡似的将孩子们招呼到一起，处理完这个打架的，又说那个上自习课不好好学习叠风车的，又解释这个，又应付那个，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甚至那张小脸也不冷了，笑的比谁都开心，最后许诺大家好好上自习课，回头给他们讲故事，孩子们才跑回去上自习课。
然后林云将那个风车插在了墙头上，风吹过，风车转的很快……
秦敏见此，感叹道：“虽然这个孤儿院没有别的孤儿院大，也没有别的孤儿院好，但是……”
“但是它比别的孤儿院更像一个家。”余生忽然说道。
秦敏一愣：“啥？”
余生道：“一个地方住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大多数人一进门就能感觉到。一个人长期在一个地方居住，他的气场会影响环境。一个好人居住的房屋是温暖，明亮的。而一个坏人居住的房屋，哪怕窗户再大，给人的感觉也是清冷的，阴凉的，浑身不舒服。
这孤儿院虽然破败了，但是从进门开始，贫道就没看到一根杂草，整个孤儿院的花花草草都很规整，一些椅子，秋千虽然缝缝补补了很多次，却没有坏的不能用的。
窗外鸟雀鸣叫不怕人，吵闹的孩子不怕院长，这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这个孤儿院每一处都散发着一种家的温暖，贫道真的觉得这里挺好的。贫道决定了，就选这里合作了！”
“啊？！”秦敏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余生喊道：“黎施主，赞助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