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仕易父女也来到了四川。
郑巨发告诫我:“你要小心点,他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中国太大了,在一个城市混不下去了,换个地方就能混得风生水起,研究《易经》的侯仕易深谙此道。自从他被我和阴曰阳联手戳穿了阴谋后,在大都是混不下去了,可是他是教授,换个地方仍然可以继续招摇过市。中国不缺人,缺人才,中国人对人才有一种天生的敬意,就像一园子的果树,只有一棵树结果,哪怕结的是歪瓜裂枣,也会有人把他当成王母娘娘的蟠桃供着。
现在侯仕易通过关系调到了成都的一所大学,继续做起了教授。他女儿在成都开了一家咨询公司,叫什么“易通天下”。
当然,这样的公司是通不过工商注册的,可是中国人都懂《易经》里最基本的一个道理,叫“变通”。她的公司明里做的是科技信息服务,名片上印的是“堪舆风水,开运改运,周易取名……”侯华负责招揽客户,侯仕易负责干活,一个做明,一个做暗,父女联手,真是天衣无缝。
我就不明白了,侯仕易放着好好的教授不做,不去潜心钻研学问,为什么要去吃江湖饭。
我要回峨眉山去,我想尽快找到了空,然后离开四川,不管侯氏父女是不是冲我来的,不管他们和我还有一段未解的恩怨,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们,我想平静地生活,不想去讨烦恼。
郑巨发说:“你先别回去,我有一个朋友想见见你,他明天就飞过来了。”
我说:“不见,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郑巨发说:“他有大困惑,你就助人为乐吧!”
我态度坚决:“天下有困惑的人多了,我助得过来吗?拜托,你别自作主张好吗?”
“天一,你还记得三岭寨吧,我说过要给人家一年建一所学校的,可是那个工程太大了,我一个人做不成,我那朋友要加入到我的计划中来。你也知道,做善事是要有资本的,他的公司现在遇到了一点困难,你帮帮他,他公司发展得越大,他做善事的动力就越足,你帮他就是做善事,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明天完事后我送你去峨眉山。”
郑巨发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个武林高手,他知道我的弱点,可以一剑封喉。他的逻辑没什么问题,我找不到辩驳他的理由。
郑巨发的这个朋友叫种庆后,是广州的一个饮料生产商,曾为国外的知名品牌做代工,后来见饮料市场巨大,就注册了商标自己生产,利润也很大,可是怎么也成不了一线品牌。做商人,看到钱哗哗地像水一样流淌,却流不进自己的钱包是非常痛苦的。他的痛苦还不只在这一点,商品市场是一个残酷的大浪淘沙的过程,老品牌的市场越来越大,新品牌又不断冒出来,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处在夹缝中生存,进一步艰难,退一步深渊,这才是最痛苦的。
做一个商人,永远不可能守住中庸,随波逐流注定要被礁石碰得头破血流,只有见风使舵才可以顺风顺水,这也是易经讲的“变易”。可是知变易容易,做好变易难,这也是《易经》所讲的“不易”。
世人的困惑就在于此。
种庆后三十七八岁,肤色黝黑,头发蓬乱,一脸的诚恳,笑的时候还带有几分羞涩。他的衣着让我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一身中山装,脚踩老布鞋,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一副村干部的打扮。他的企业也的确是从乡镇企业发展而来。
这样朴素实干的企业家会信《周易》吗?我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我们在郑巨发的办公室里坐下,种庆后环顾四周问郑巨发:“你说的那个大师还没到吗?”
郑巨发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周天一,周大师,这位是种庆后种总。”
种庆后愣了一下,脸上现出失望之色,但还是礼节性地伸出手来。
郑巨发肯定事先没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如果种庆后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的话,他肯定不会大老远跑过来见我。
郑巨发对朋友没的说,用足了心。
因为种庆后身上有一种令我亲切的乡村气息,我对他的冷淡态度没有介意,反而主动询问起他的情况。
种庆后表现得很木讷,明显是敷衍我。一个经历过艰辛创业,尝过世间百味的人,骨子里有一种骄傲,他总是以为他吃的盐比别人多,他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多,我来历不明,又是如此青葱,他不值得和我交心。
我也确实不懂企业经营的事,和他说隔行的话我是自讨苦吃,既然他不屑和我废话,我干脆闭嘴。
郑巨发看出气氛不对,替种庆后讲出了心里的困惑。
种庆后想对公司的销售部大刀阔斧地改革一番,可是又怕动作太大,改革不成功对公司造成致命的打击。到那时想再回去就不可能了。
他公司传统的销售方式是在全国各大批发市场建立销售公司,由销售公司向批发商供货,然后再从批发商向零售商供货。这种方法的弊端是占压资金太大,资金在途时间过长,资金回笼太慢,财务控制很难,而且因为业务人员流动性强,客户资料经常流失,运营成本居高不下,如果对分公司的管理稍有跟不上,就容易滋生贪污腐败。去年有两个分公司的经理带着近千万的货款跑了,一个抓回来了,一个跑到了澳大利亚,至今没有归案,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这也是他决心改革的原因之一。
他的改革方案有两个,一是实行代理制,在全国由省到市招两个级别的代理商,然后由代理商向零售商供货。二是实行连锁店销售,在全国设立分公司,各分公司自行发展零售商加盟连锁,由公司业务员直接面向零售商配货。这两个方案各有利弊,但是相对传统的销售方式却要科学高效得多。第一个方案是可以利用代理商的资金,杜绝了坏账,加大了对代理商的控制权,对于种庆后这种实力还不是很强大的公司来说,无疑是非常适合的。第二种方案的好处是利润有保证,市场操作的灵活性强,价格比较好控制,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市场的反应。
种庆后对这两个方案都很喜欢,也都很忌惮,一时难以取舍。郑巨发用了一个形容词才说明这个抉择的艰难:生死攸关。选准了方案则生,走错了路则死,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如果要我帮他在这两个方案中选出一个我做不到,可是如果问我实施改革方案是吉是凶,我可以为他解惑。问题是种庆后他不信我,不诚不卜,他没诚意,对我抱有怀疑,占卜出来也不会准。
我看种庆后无动于衷,对坐在我身边的桃儿说:“要不要给你家人买点礼物回去?哥陪你逛街去?”
桃儿很高兴,立时站起来说:“好啊,我们去批发城。”
郑巨发忙拦住我:“天一,你搞什么,人家种总可是大老远来的,你等一下。”说完把种庆后拉了出去。
桃儿上来挽住我的手说:“哥,人家不待见你,咱走吧。”
我把她的手拿开说:“叫我师父。”
桃儿不高兴了:“你这人真怪,一分钟前还让我叫你哥的,现在又不乐意了,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人。算了,我自己去,然后直接回家了。”
桃儿刚要走,郑巨发走进来说:“也好,让小地陪桃儿姑娘去逛街,我和天一有几句话说。”
梁小地百般不情愿地跟在桃儿身后,临出门时冲着我悄悄指了指郑巨发。我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
种庆后换了一种态度,谦恭地笑着说:“周老师,别见怪,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瞧了郑巨发一眼,他解释道:“我只告诉种总有一位周易大师要介绍他认识,没把你的事迹讲给他听,所以刚才有点小误会。天一兄弟,种总和我说了,只要你能帮他解了困惑,助他成就霸业,他会以你的名字建一所希望小学,怎么样,够诚恳的了吧!”
“积德行善的事有要别人帮忙的吗?我不需要。”我冷冷地说。
“是,是,天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别抻着了,请开金口开示我等凡人吧。”郑巨发催促道。
我要了种庆后的八字,又让他摇了一卦。为了让他心服口服,我先按照卦象把他过去发生过的事详细讲了一遍。以前我给别人占卜,从不讲发生过的事,只就事论事,指点迷津,告诉他以后会发生什么,该怎么做。
关于八卦可以显示过去,现在大多数人都不信,就像现在人们用的互联网,如果有人在十几年前告诉你有这么个东西存在,可以咫尺天涯,可以无所不能,谁会相信呢?互联网是大众的,能给全世界的人验证它神奇的机会,可惜《易经》是小众的,大多数人一生都不可能有机会去验证它。
种庆后的八字不错,生于五月,木命,五月万木勃发,正占旺相。按六十甲子纳音划分法,五行命数各有六类,木命也分六种,平地木,石榴木,杨柳木,桑松木,松柏木,大林木。种庆后是松柏木命,这种木生命力顽强,坚韧不拔,甚至不惧金克。他的八字里五行齐全,唯有水稍不足,只要稍一调整,就可达到福寿两全的境界。通过他的八字已经可以看出,他这一生虽有艰难,但终究会修成正果,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成功,八字一定,这卦就好断得多了。
我按卦讲解:“你祖辈没有经商之人,父母虽是农民却一直颠沛流离,到四十岁才安稳下来。你学历不高,小学即辍学,你做木匠十年,伤过手,然后去南方一个有水的地方待了七年,在那个地方遇到一个贵人,从此起家。二十九丧偶,五年后另娶,生有二子一女,皆不在身边,你去年有一场大病,病在肺。你的事业全靠你一个人支撑,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因为能真正帮到你的人太少。目前身边可信任的人只有一个,他是你的主心骨,你的这两个改革方案不是你的主意,和你信任的人有关,是他请人为你策划的,没花多少钱,但是会要你的股份。”
种庆后惊诧不已,道:“准,太准了,我爹娘都是农民,但是从河北到新疆又到河南,一直在流浪,四十那年才回老家定居。我小学四年级时辍学跟别人做木工,后来因为把左手小指锯了才不做木匠。”说着他举起左手给我们看。
左手小指果然少了一截。
“我不做木匠后去广东打工,在一个广东人厂里做冰水,后来娶了他的女儿,生有一子一女。我老婆在我二十九岁时因车祸去世,我三十四岁那年和现在的老婆结合,生下现在的小儿子,现在大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上学,小儿子由现在的岳父母带着。我去年患上了肺炎,治了三个月。我这两个方案的确是我的得力助手请他的老师设计的,他老师是北京一所大学的教授,他不要钱,只要实施后产生利润的分红。”种庆后的讲述和我说的如出一辙毫厘不差,连我自己都吃惊会算得这样准。
郑巨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过我画出的卦反复地看,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真是开了眼了,以前光知道八卦可以预测吉凶,没想到还能测出这么多复杂的事。天一,你在大都时可没露过这一手啊!”
我含笑说:“看相占卜,当惜字如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就行了,何必过多啰唆?我今天也是想让种总见识一下《易经》的神奇,让他明白我后面的话绝非废话,否则我多事干吗!”
种庆后钦佩地说:“周老师,我真服了,请你接着指教。”
我说:“我不懂你们经营上的事,但从卦象看,你这两个方案都是可行的,你可以任意选一个实施。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的财位在坎位,坎为水,坎为北方,你要从北方开始发展,只要北方旺达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种庆后一拍大腿说:“着啊,我正有此意,我的计划是如果实施改革方案成功了,就把总部迁到北京去,现在看来得先在北京成立一个公司,然后改革方案从北京开始试点,这样可不可以?”
我点头说:“当然可以。”
“周老师再给我看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成功?”
“从现在往后十年是你的黄金十年,你五十五岁时事业达到巅峰,在同行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五十五岁以后呢?”
“五十五岁如果你还不知足的话,事业注定要走下坡路,会出现一段时间的低潮期。这个就像一个人登山一样,爬到山半坡,上下左右怎么看都是风景,可进可退,可行可止,游刃有余,如果到了峰顶,退也是退,进也是退,因为你没路可走了,向前继续走不是悬崖就是下山的路。你可以说,我会一直待在峰顶,山高我为峰嘛,可是还有一句话叫‘高处不胜寒’,没有人是可以长久地立在峰顶的,除非化石。事实是很多企业和企业家都是在峰顶做成了化石标本,供后人膜拜瞻仰的。你不想你的企业那么快地成为化石,成为传说,只有在山半坡停一停,前后左右逛一逛,那儿可是风光无限。”
种庆后和郑巨发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种庆后感慨说:“周老师此言极是,人应该知道适可而止,谁说周老师不懂企业经营,凭这几句话,可抵百万兵。”
我拱手道:“过奖。”
种庆后又道:“周老师,庆后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应允?”
“种总不必客气,说说看。”
“我想聘请周老师到我的公司工作,这样我可以时时请教,薪酬方面你放心,按副总的待遇给你。”
我哈哈大笑说:“种总,你高看我了,我是一个吃江湖饭的人,闲散惯了,不喜约束,这事你就别打算了,我是不会去做别人的傀儡的。”
种庆后忙说:“周老师,你不要误解,我不是让你做傀儡……”
我打断他说:“你的好意我谢了,这样吧,你如果在北京开公司肯定缺人手,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的八字我看过,和你正好相生,肯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他的工作能力郑总清楚,你考虑一下。”
郑巨发紧张地问:“谁呀?天一,你打我什么主意?”
“梁小地呀,怎么了,你和种总这么好的友谊,连一个人都不舍得给?他可是要帮你实现你的诺言的!”我坏笑着说。
郑巨发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无话。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劲来,愤愤地说:“周天一,你太过分了,拿我的人送人情,梁小地可是我的爱将。”
种庆后一听郑巨发这样说,心里对梁小地就有几分喜爱了,说:“老郑,别小心眼了,你还让周老师帮我呢,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也得帮我一把。咱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你成都公司一切都稳定了,再聘个经理按部就班就能干好。我北京可是新公司,正需要小梁这样的人才去开拓一下。”
郑巨发当然不好驳种庆后的面子,心疼地说:“梁小地可是我培养了三年的骨干,你一句话就给我挖走了,唉,我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行,你得补偿我。这样吧,多了也不要,我正想换辆车,你送我辆车得了。”
他们两个人正讨价还价,梁小地和桃儿购完物回来了,郑巨发先收了声,眼望着梁小地,神情甚是不舍。种庆后则如捡了宝贝一样,一脸的喜悦。
郑巨发将我请到一旁,附耳低语:“天一,我待你真诚,你为何拆我的台啊?你知道我在成都的市场非常重要,梁小地若走了,我一时去哪里找合适的人来?”
我问:“如果梁小地要求去你北京的公司,你能调动吗?”
“他在成都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要调他走?”郑巨发很是不解我为何突发此言,思忖道,“北京公司的经理是今年刚调整过的,他去我怎么安排?”
我斩钉截铁地说:“那你就不要惋惜了,放他走,一下可做两个顺水人情。”
郑巨发被我说得糊涂,又不好当着这些人细问,只是好一阵发呆。
桃儿问我:“师父,现在回去吗?”
种庆后的困惑解开了,郑巨发的心里又添了困惑,哪肯放我走,说:“不要急,我请你们吃过饭,我送你们回去。”
我又想起一件事,说:“饭吃不吃倒在其次,我们还有一笔账没清,你把向义打你账上的那两万块钱还我吧。”
郑巨发拿出四万块钱说:“不是两万,是四万,都在这里,你收好。”
我只拿了两万递给梁小地说:“小地,谢谢。”然后对郑巨发说,“这两万烦你按原汇款账号退回去。”
郑巨发有些恼了,大声说:“天一,你当我是朋友吗?为什么这么多事都瞒着我?这四万块钱是怎么回事?你给梁小地钱又是怎么回事?你把我支使来使唤去的,却又不告诉我真相,把我当你的跟班是不是?”
我笑说:“梁小地知道事情的原委,你问他。”
梁小地见我把钱还给他,以为所托事情大概是没希望了,心已凉了半截。听他老板对我发火,也懒得替我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钱是我借周老师做好人的。”
这句话明显地含了讥讽和不满,郑巨发本就心情不快,听小地不咸不淡地说话,以为他早知道将要离开黄金健公司,不免暴跳起来:“呃,你们都做了好人,只有我做了坏人是吧?走吧,走吧,都走吧,我庙小,容不下大佛。”
梁小地被郑巨发的无名火吓住了,迷茫地望着我,眼里渐渐有了怨恨,他定是以为托我调动的事败露了。
种庆后过来打破僵局说:“老郑,你这火发得莫名其妙,不要这样小气啊。走吧,今天我做东,让我对周老师和你的支持表示一下感谢!”
几个人朝外走,我留住郑巨发,把梁小地的事情简要地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劝他:“既然他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何不就成人之美呢!”
郑巨发听明白了事情原委,消了气说:“我不是生气你把我的人送给种总,我是生气你有事不知会我,把话说开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歉意地说:“对不起了,我擅作主张了。我也不是想独占这个好人的名声,事情赶到那个节骨眼上,灵光一现就闪出这个主意,怎么来得及和你商量?”
郑巨发想了想,忍不住笑说:“天一,你比在大都要历练了许多,城府也深了许多,你千万别说对不起,我现在这样一想,你这主意还真是不错,一箭双雕,一做两个人情,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我说:“你不骂我我就感天谢地了,你的谢谢我可不敢要。”
饭桌上,郑巨发转变态度,告诉梁小地,种庆后请他去北京担当重任的消息,并且积极地把梁小地的详细情况介绍给种庆后,然后又做出一副惺惺相惜,洒泪而别的样子。
梁小地本来已经失望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样子,不由惊喜交加,先是假意推托一番,接下来又对两个老总讲了一些感谢的话,真正是左右逢源。当他知道是我推荐了他后,更是把一腔怨气全换成了感激,不停向我敬酒,恭维的话一时喋喋不休。
我不以为然,只冷眼看他八面玲珑,本来还想送他一句话的,想想他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决然地弃旧主投新君,全不管多年的栽培提携之情,人心既然染了功利尘,又岂是几句话可以擦拭得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