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岁第三次拿起线香,准备点,又放下了。
“又怎么了?”钱万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钱道长夫妻不是先后去世了吗?怎么没有钱夫人的牌位?我记得刚刚那个老妇你叫她娘?”
“莫非……钱夫人还健在?”
“那个,那个是,是,是我干娘,我见她孤苦无依,接到府中奉养的。”
“牌位,自然是有的,你等着。”
钱万年怒气冲冲地再次返回后院,不过这次回来的挺快。
摆在桌上一个更粗糙的牌位,上面写着“李氏桂花之灵位”。
洛星河都有点担心,那几个字上面没干的血迹会不会流下来。
钱岁满意了:“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钱来富和李桂花都死在十年之前的那场妖兽潮中,只留你孤身一人,也是可怜哪。”
“李桂花是我奶,她还活……”旺哥挣脱出珍娘的束缚说了两句,又被紧紧捂住了嘴。
珍娘看着钱万年白眼球上怒瞪出的红血丝,慌忙摇头,连连后退。
钱岁倒是很有兴趣:“没想到你这儿子不错,你媳妇不认识公爹,倒是孙子认识奶奶,真有意思。”
钱岁再次拿起香,此次没有犹豫,果断地点燃了。
双手持香高举过头顶,又将手贴在额头之上,嘴里念念有词。
钱万年眼里一下冒出兴奋的光,快点,插到香炉里,快啊!
就在准备cha到香炉里的时候,线香断了。
钱岁吃惊道:“哎呦,竟然断了,可见不详,莫非钱道长夫妻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对了,我似乎记得,当时听钱道长说过,他们只有一女,从小娇养年岁并不大,并未曾听闻还有一子啊?”
“这一女……别说性别,就是年纪似乎也和你对不上啊?”
“你确定钱道长夫妻是你父母?”
“这说到底,要是认错爹,上错坟就真不好了,哎呦,会倒霉三辈子的!”
钱万年觉得一直在耳朵边上跳跳跳的根筯断了,自己都能听到“啪!”的一声。
他长这么大,就数今天最跌宕起伏,那一颗心啊,简直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却都不留他。
偏偏他还没办法,别说几人一看就是修士,就单看边上站着的那两壮汉,那胳膊比自己大腿都粗。
闭上眼睛忍了又忍,就听到那名女修说:“看来今天就是找错了地儿,咱们还是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别!你们没找错,就是这里。”
“你说的钱道长,就是住在这里,的确有一个女儿,不过早就死了,他们俩死了不久女儿就死了。”
“我是族里族长同意,过继到他们家,承继他们香火的继子,所以你把灵石给我就行了,这样说明白了吧?还有问题吗?”
钱万年咬着后槽牙说完,一双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洛星河:别说,被这样的眼睛怒瞪着,还真挺吓人的。
“他们夫妻的墓地在哪里,你领我去!还有他女儿的墓地在哪里?”
“就葬在我们钱家林地(家族墓地群),好好的去那里干啥?”
钱岁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衣领,筑基期修士的威压释放出来:“现在立刻带我去!”
钱万年早就吓得面如土灰,要不是衣领被揪住,早就瘫在地上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钱岁神识放开,从太平镇附近的一座山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施展神行千里,不过眨眼时间,几人已经来到了一片墓地之中。
钱父和钱母像泥一样瘫倒在地上,珍娘躲着墓碑瑟瑟发抖,倒是她怀里的旺哥,眼睛亮亮的,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
钱万年被钱岁拖着扔到一个坟包上,就听到钱岁说。
“现在,找出钱道长夫妻的坟!”
快十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俩人埋在哪里了?
这满山的坟头,去哪里找?
钱万年哆哆嗦嗦地指了一个坟头,立马被钱岁一脚踢断了肋骨:“不对,再找!”
又试着指了一个,眼角扫到那个女修又要抬腿,赶忙又把手放下了。
还是钱父有点印象,他半走半爬地挪到,墓地边上的一个长满野草的土包边上,眼睛飘忽手抖地抬不起来。
钱岁慢慢走到这个坟前,胸口的热度更高了一点。
她能感觉到,这里面就是原身的父母。
这么多年无人祭拜,这里长满了野草,前面立着的石碑也早就倒下,碎成了几块,看不清上面的字。
钱岁用手开始清理杂草,没有用灵力护住手掌,掌心被草叶勒出血痕。
文武兄弟和傲天准备上前帮忙,被邢子清拦住了。
“她现在应该想自己做,我们不要打扰她。”
清理完了坟上的草叶,钱岁取出几颗种子种在周围。
用灵力催化,很快这里就被鲜花所覆盖。
一道轻微的光波之后,一个防护小阵法形成。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钱家三人面前,俯视缩成一团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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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你们猜猜看呢?我应该是谁?”
“你是……那个应该早就死了的女孩?沈家不是说你早就死了吗?”
“我命不该绝,入了归一宗,得到宗门的护佑长大了,你们很失望,是吗?”
钱家三人听完面色如土,但是没人注意到,在听到钱岁身份的时候,缩在一旁的珍娘眼睛亮了一下。
“妹妹,我是你哥,我真是有心给咱爹娘尽孝的。”
“你是真有心啊,有心到变卖了所有家产,有心到把你爹娘接到我家里享福,而我爹娘却连个牌位都没有,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有心呢?”
钱万年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自己也瞒不下去了,心一横,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我错了,我猪狗不如,我愧对钱氏列祖列宗,更是对不起你们一家。”
“我不会经营店铺,又没办法不去赌,我有罪我是畜生,求仙姑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还得让姑奶奶我陪你玩这么久,玩得我都烦了。”
“咱们长话短说吧,我也不是墨迹之人,你欠的还回来就行了,不用这么害怕。”
“我家偌大家业都是身外之物,我就不计较了。”
钱家三人长长舒了口气,早知道这么轻松就能过去,一早认了这事不就完了嘛。
“但是!”
“你们拿了我家东西,又放任我爹娘这些年成为孤坟一座,无人供奉,无人祭拜,不享后世香火,却着实该死。”
“这笔账,咱们好好算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