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是月老,他说人间有一对爱侣因红线断开而自此无缘,是他饮酒误事不小心弄坏了,因此不敢告假下凡,偷偷到人间又不够时间查证,偶遇我一路西行,便委托我帮他留意。”
顿了顿又说:“我此去西天雷音,并非一路游玩兜圈子,便怕错过了两人辜负月老所托。两位菩萨慈悲,若能帮助这对爱侣得正姻缘,小僧感激不尽。”
“此事倒也简单,你且说来那两人是什么样的?”
唐笙舒了口气,猜菩萨也不可能看过姻缘簿长什么样,因此不知道每个人从姓名八字到所居地址甚至八代亲属都是有记录的,无需大海捞针。
她放心编排,说:“只知晓男子是西牛贺洲之人,小国游侠,为人仗义,脸上有刀伤,今岁廿五。女子是北俱芦洲之人,常以男儿身示人,心怀功名,后颈有两颗痣,今年廿一。”
“好,此事简单。”两名菩萨应下,各自从唐笙手里取了一段红线。
他们神通广大,两指一碰便可知晓人间万物,凡人前世今生和来生也知晓一二,找个人又有何难?
目送两位菩萨离开,唐笙便招呼徒弟们继续上路。
猪八戒还没休息够,嚷嚷到:“两位菩萨不是还没回来嘛,不等了?”说着又念叨起来,“师父什么时候偷了他们的宝贝,老猪怎都不知晓。”
唐笙却一脸意味深长,说:“一年半载回不来的,走吧。”
当时系在三个菩萨脚上的红线分别是甲乙丙的一段,另一段她随意收纳没有记号,此时随机组合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刚才那老头既然是文殊菩萨,绑在老头脚上的红线也就是绑在了文殊菩萨脚上。只是不知那红线是谁的,抑或可能是他自己的另一截。
至于那两个凡人,不过是她随口胡诌,存不存在还不一定呢。
菩萨们神通广大,来到地方轻轻掐算便可知晓有多少相似之人,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到人间游玩也好,便化了形一一排查。
文殊菩萨摇身一变,化作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路过一处溪水,将自己模样打量,心中却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明知那是自己法术所变外貌,平静近乎死寂的佛心却莫名跳动起来,有所触动。
不禁微微皱眉,感到古怪。
没多想,但还是换了个模样,化作一名胡子拉碴的酒鬼,再看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一眼,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因又看一眼反而加重许多。
“……”是这溪水有问题?
文殊菩萨又化作卖菜老太太模样,再看眼溪水中的倒影也是如此。伸出手碰了碰溪水,并无任何异常,微冷的溪水从手两边与指缝间溜走,倒影因水流的改变而模糊几分,他收回手,竟带着几分急切?
急切什么?急切想看清自己的倒影?
此等纷扰恰如凡心大动,意识到这奇怪的举动,文殊菩萨离开了溪水边,不知道此地是否有法障幻境。
来到西牛贺洲进行大概了解与排除,只有两个相似之人需要再确定。同样都是小国游侠,为人仗义且脸上有刀伤,但其中一人的刀伤较小,脸颊上化了一道口子,指甲盖那么大。另一人的刀伤就比较夸张了,从左边额头到鼻梁中间,且是十分明显丑陋的疤痕。
姻缘婚配是大事,牵错了线可不好,于是通过街坊邻居打探了下,得知刀伤小的那个游侠已经有未婚妻,文殊菩萨便用法术将红线缠在了刀伤明显的那人脚上。
事已办成便准备离开,却见普贤过来找他了,说:“我那边已经找到,北俱芦洲一户商人家中,小女儿自幼聪慧喜爱看书,年纪轻轻已能辩经论策,女扮男装决心考取功名,不再叫人轻看,倒是可敬。”
文殊菩萨点点头,指向在院子里用酒擦剑的游侠,说:“此人颇为仗义,脸上的刀伤是为救人被土匪所划,可惜执念太深有些极端,哪怕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者,也被他视为大凶大恶,杀之而后快,沾了不少性命在手上。”
“哦?”普贤看向此人,蓦地心头一动,油生出“我要度他”的想法。
所谓普度众生,并非是一个个将众生度了,而是行大善之行,便大众之宜,不偏不袒,方为大慈悲。
奇怪了,又怎会无端生出单独度一人的想法呢?且即便意识到了这事的古怪,也未能打消这想法,甚至觉得法宝一事都不必着急,先将此人度出苦海才是应该。
“你先去罢。”普贤少有忧愁,叹一声与文殊说,“佛度,有缘之人,我见此人有些佛缘,不知他能否皈依门下。”
“既有善缘,是该结下。”文殊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像没意识到自己对水中倒影心跳的问题。
文殊菩萨别了此地没有着急去找唐笙要回法宝,想着便是等普贤一道去也不差这几天,就先回了五台山道场。打坐一阵,冥想人间万事,感受虔诚信众心愿,选一二解答。
突然,眼前所有宏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自己端坐莲台的模样,是心魔?不是,是自身念想,是自身贪求,怪了、怪了,哪有贪求自己的?
哪怕是说动了凡心,对凡人心生想念,都在理解范围内,对自己动凡心?自恋算是什么?
文殊普贤陷入苦恼之中,并未察觉到是取经人坑害了他们,而打赌一事也因此没了着落。
骊山上还有三人在等着汇报,黎山老母掐指一算,说:“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竟也没能要回宝物,当真稀奇。”
灵吉菩萨摇摇头,说:“金蝉子这般胡来,不知恢复真身后对自己所作所为有何感悟。”
正说着,突然福至心灵有所感。
想起两百年前到北俱芦洲开坛讲法,与当地寺庙以为住持定下约定,若住持能参悟经文妙意,便可延年益寿,若参悟不透,则会在两百年后得到答案。
这事太过久远,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忘记了也属正常。却在一个毫无关联的情况下突然想到这事,颇是古怪。
且想起来后心里蓦地急切,说不出缘由,怕有祸事,便道别了黎山老母和观音菩萨,直接驾云往北俱芦洲去。
驾云前往寺庙途中,看见人间江水上有一艘船遇了难,不知什么原因船上失了火,此时船帆已经被烧尽,烈火从船舱冒起向外吞噬,湍急江水把船只晃得随时都会翻掉,船员熟悉水性,纷纷跳水求生。
着火且摇晃的船只上,一名清秀小公子紧抱装满了书册的竹箱,站在甲板上无助地看着火舌逐渐靠近。风浪很大,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吹散了头上的布巾与束发,火舌从衣摆与发尖舔过,脚后跟已经触碰到甲板边缘,命悬一线。
“阿弥陀佛。”灵吉菩萨不忍看,众生皆有因果,凡人各有命数,再是慈悲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