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白听了年级主任这话,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姜寻墨这话，也就能唬唬其他人，像他们这种富二代,会怕律师团队？
他们家都有专门律师团队,就更别说顾家了,有律师团队在，就算真是他们动手在先,他们也吃不了多大亏！
“上法庭就上呗，你在这儿威胁谁呢？”林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出声打断了年级主任话。
说完,林白还给顾尧使了个眼色。
年级主任看了林白一眼，吴老师也回过了头。
顾尧收到了林白眼神,轻点了下头。
就像林白所说那样，不就是上法庭吗？他们根本就没有害怕必要。
上法庭虽然麻烦了点,但更重要是顾尧见不惯姜寻墨这幅嚣张气焰。
不为其他，他就只是单纯想看姜寻墨吃瘪。
至于其他学生，姜寻墨刚刚许诺条件，他也给起。
“对，”顾尧终于开口,“既然我们两边都各持己见，那不如就上法庭看看吧。”
听到顾尧这话,年级主任顿时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小事化了。
吴老师听到顾尧这么开口，知道顾尧是决定插手这件事了，顿时也有了底气，立马开口道：“对,顾尧说没错,就这么办。”
王老师蹙了下眉头,她不知道吴老师这会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本来这件事就只是学生们之间打闹，学校领导处理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再请个家长，大家和和气气地事情也就能解决了。
吴老师作为六班班主任，不仅不帮忙安抚学生，竟然仍由学生们把事情闹大。
现下上一届高三高考已经结束了，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就该轮到他们这届学生参加高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情闹这么大，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王老师想了下，开口说：“吴老师，你看你这话说，都是学生们之间小事，有什么好闹到法庭？依我看，无论是哪一方先动手，大家都有错，就让他们互相道个歉，周一再做个检讨就算了。”
“算什么算？！”吴老师压根就不听王老师话，“不是你们班学生先提去法院吗？我们班学生也只是根据你们规矩来！”
王老师眉头拧紧。
这吴老师怎么……
王老师看了眼年级主任，年级主任喝了口茶，摇了摇头。
王老师不清楚，但年级主任是知情。
一中每个年级六班都是尖子班，吴老师带过尖子班这么多届，他们班学生就没有出现过被普通班学生压一头情况。
可偏偏这一届遇到了一个叶朝然，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压了他们班一头。
吴老师最开始是打算让叶朝然转到六班，但无论是叶朝然还是王老师都不同意转班。吴老师当时虽然表面不说，可心里还是有意见，只是碍于大家都是同事，他也不好为了一个学生跟王老师撕破脸。
结果谁想到这次考试竟然还冒出来了一个姜寻墨！直接挤了他们班顾尧，一跃成了年级第二！
吴老师心里那个酸啊，在刚刚学生来通知年级主任有人打架时，吴老师就在办公室跟年级主任谈转班这件事。
按照规矩，一中所有优秀学生就应该进尖子班，年级主任不能因为王老师就搞特殊。
刚刚和年级主任谈话谈了小半天，也没见他松口答应，吴老师知道这次没希望了，已经很不开心了，又看到自己最疼学生被一班学生揍成这样，他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无论如何这次一班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小吴，你先冷静一下。”年级主任出声安抚，他也不想由着几名学生把事情闹大，闹大了最后影响还是学生招生。
吴老师这会儿好不容易占了理，直接装作看不见年级主任示弱：“我很冷静，主任。毕竟这些话一开始也不是我提，是——”他看了眼姜寻墨，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一个好苗子和自己出口恶气，还是出口气更重要，“是对方先提出来，我们只是答应了他们处理方式而已。”
年级主任和王老师都沉默了。
一班人也面面相觑，傅辛倒是不担心闹到法庭，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麻烦，想到这里，他就抬头看了眼姜寻墨。
这一看，傅辛顿时就笑了。
姜寻墨在笑！
他姜哥都笑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根本就没必要担心！
果然，下一秒就见姜寻墨朝顾尧走去。
吴老师瞬间朝姜寻墨吼了一句：“你小子又想做什么？还想在这里动手？”
姜寻墨轻嗤一声：“老师，你觉得我很蠢吗？”
吴老师一噎，瞪了眼姜寻墨。
顾尧和林白警惕地看着姜寻墨，不知道他突然走近目是什么。
“你想做什么？”顾尧冷冷开口。
姜寻墨脸上表情一向不明显，但此时他嘴角却挂了一个很明显笑：“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说着，姜寻墨忽然凑近，他比顾尧高了半个头，所以说话时稍稍垂下了眼。
顾尧脸色不好，正想躲开，就听姜寻墨压低声音说：“既然要一起上法庭，那正好我们也把之前账清算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顾尧瞳孔瞬间收紧，侧在一旁手也紧握成拳。
“你……”
姜寻墨又笑了一下，说了个名字：“冯达，你应该认识。”
顾尧脸色剧变，他退后一步，故作冷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他人纷纷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姜寻墨直起身，无所谓地耸肩，指了下门外：“我律师们已经到了，你联系你们家律师吧。”
说完姜寻墨就绕过顾尧，打开了办公室门。
姜家律师就站在门口，看见姜寻墨，他推了下眼镜：“少爷，已经按照您吩咐把那些人资料都带来了。”
顾尧再也忍不住了：“姜寻墨！”
姜寻墨头也没回。
顾尧又叫了一声：“姜寻墨！你等一下。”
姜寻墨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
顾尧咬紧牙关，这句话就像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姜寻墨回头看了眼顾尧，好笑说：“可你们刚刚不是说法庭见吗？怎么，又反悔了？”
林白也诧异地看了眼顾尧：“顾哥，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他是真见不惯姜寻墨这幅嚣张模样，不就是上法庭吗？他们有什么好怕啊？
顾尧看也没看林白，而是咬牙说到：“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有商量余地。”
时间过太久，又或许是顾尧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都差些忘了自己还有把柄被姜寻墨握在手里。
学校打架事小，可背后指使混混殴打未成年这件事就不是小事了。
尽管顾尧有信心自己不会受到太大惩罚，但对方可是姜寻墨，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顾尧不允许自己人生轨迹上留下污点，哪怕是半点。
顾尧紧紧地看着姜寻墨，紧握手指暴露了他内心此时不安和紧张。
姜寻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他：“你想好了？”
顾尧说：“想好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六班同学都傻眼了。
怎么刚刚还说可以上法庭，怎么一下子又反悔了？
刚刚姜寻墨到底跟顾尧说了什么？
林白更是气得直接叫了一句：“顾哥！”
和林白脸色同样难看还有吴老师，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结果顾尧却反悔了。
吴老师处境非常尴尬，他不是顾尧林白这种富二代，更不是当事人，只是他们班主任，这件事如果当事人都不计较了，吴老师又能有什么办法？
“顾尧，”吴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你真想好了？”
顾尧顶着姜寻墨视线转过身，看了眼吴老师，又看了眼年级主任。
自己刚放出去话，这么快又被自己给收回来了，最不好受还数顾尧，他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感觉。
“想好了，吴老师。这件事情我们就在校内解决吧。”顾尧说完本来想笑一下，可他努力了半天，都没挤出来一个笑，反而表情愈发扭曲。
吴老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年级主任却松了口气。
既然顾尧都已经不计较了，那——
他看向姜寻墨。
姜寻墨示意律师不用进来了，对年级主任说：“主任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年级主任等就是姜寻墨这句话！
“那就行，你们这些人互相道个歉，然后每个人回去写两千字检讨，周一升旗仪式时候上去挨个检讨，当然也不能没有惩罚，咱们学校操场从中心线分，左边给一班，右边给六班，扫到这个学期结束，你们没有意见吧？”
一班和六班学生这会儿哪还敢有什么意见，不请家长都已经是最好处理方式了！
“没意见！”难得两个班学生达成了统一。
年级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两位班主任。
王老师摇头。
吴老师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可这会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也摇了摇头。
年级主任就说：“行了，那你们互相道个歉，就各自回班吧，一节课都这么结束了。”
于是没一会儿办公室就响起了此起彼伏“对不起”。
至于这些“对不起”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感，就无从可知了。
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姜寻墨一行人才回到了教室。
叶朝然看见人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吧？”姜寻墨刚坐下，叶朝然就没忍住开口问道。
姜寻墨定定地看着叶朝然，摇了摇头。
班上一下子回来人太多，教室安静瞬间被打破，四处都响起了同学们压低议论声。
前座傅辛也是一脸兴奋，激动地把刚刚办公室发生事情跟同桌讲了一遍。
叶朝然就坐在他们后面，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律师团队”时，叶朝然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
傅辛还在夸：“真！你是不知道当时姜哥有多帅！我妈，当时我就觉得今天这场架干得太值了！他妈，只恨当时人太多了，我都没找到机会狠狠揍顾尧两下……”
叶朝然转头看姜寻墨。
注意到他视线，姜寻墨也和他对视。
叶朝然还是决定开口：“你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来找麻烦？”
姜寻墨点了下头，没有否认：“嗯。”
“你是怎么猜到？”叶朝然接着问。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姜寻墨就没什么好瞒着叶朝然了。
“月考时候，语文刚考完，我收到了你发给我消息。”
叶朝然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他给姜寻墨发消息，他好像也没有指名点姓说谁吧？
姜寻墨就凭自己这么一句话猜到了谁是？
像是看出叶朝然在想什么，姜寻墨接着说：“你们考场人不少，不难打听。”
姜寻墨声音很低，叶朝然不由凑近了些，才听得更清楚。他视线落在叶朝然凑近来耳廓上，因为距离关系，他都能看到少年白皙皮肤上一层小茸毛，看得他有些心痒痒。
叶朝然说：“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也能帮个忙……”
“你腿还没恢复好，”姜寻墨想到姜泽发给自己恋爱心经，找了一句合适霸总语录，模仿着语气说，“这点小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好好养你伤。”
只是毕竟是头一回模仿霸总，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原因，姜寻墨连霸总三分之一语气都没模仿到位，但他神色认真，再配上他那张帅惨绝人寰脸，就造成了出其不意效果。
叶朝然盯着姜寻墨深色眼睛看了片刻，忽然猛地一个起身，拉开了和姜寻墨距离。
太近了！
他刚刚都感觉到姜寻墨呼吸都打在自己脸上了。
叶朝然心脏砰砰地乱跳，眼神都没敢再放到姜寻墨身上，只能胡乱地点了两下头，又补充了一个“嗯”。
姜寻墨：“……”
怎么叶朝然反应跟《恋爱心经》上说不一样？
《恋爱心经》上，霸总说出这句话后，小娇妻都感动眼泪都掉下来了，还心疼地抱住了霸总，问他疼不疼。
他和叶朝然关系还没到霸总和小娇妻那个地步，不至于叶朝然抱住自己流眼泪，但至少也应该问他疼不疼啊！
叶朝然竟然什么都！没！问！
姜寻墨陷入了深深怀疑中。
是他刚刚模仿语气不像，还是说姜泽发给他《恋爱心经》有问题？
姜寻墨有些愁。
当然他这些烦恼，也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
早在姜寻墨进教室那一瞬间，叶朝然就将他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确定姜寻墨毫发无损。
想想也实属正常，姜寻墨跆拳道黑段，谁受伤他都不可能受伤。
叶朝然压根就没在这件事上多想，他想是，自己今天心脏貌似出了点问题——
都加速跳动两次了！
叶朝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姜寻墨，恰好又对上了姜寻墨探来视线。
两人心里都是一惊，下一秒又同时收回视线。
姜寻墨叹气。
还真不关心，是不是自己方法不对？
叶朝然蹙眉。
再这样下去，好像有点不妙了啊！
……
另一边，等年级主任一走，林白就没忍住道：“顾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为什么要跟姜寻墨那个孙子认怂？”
“他算什么东西啊？不就是闹上法庭吗？你怕什么怕？”
“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涨他人威风！”
顾尧脸色同样难看，他瞪了林白一眼，再想到姜寻墨刚刚压在他耳边说那个名字，眼里阴翳更重，他沉声道：“你懂什么？事情真闹大了，你真觉得我们能赢？”
“赢不赢也不能让姜寻墨半点亏都不吃吧？”林白是真气狠了，连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又说，“我他妈刚刚打架时候还被人暗地里下了狠手，结果你……”
“有意思吗？”顾尧厉声打断林白，“说到底要不是你一开始提议去看热闹，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林白错愕地看着顾尧：“所以你是在怪我了？”
顾尧冷声道：“谁是始作俑者自己心里有数。”
不再理会林白，顾尧转身就走。
林白气得大吼：“你他妈也不看我是为了谁？！顾尧，你他妈真把我当兄弟？”
顾尧脚步都没停一下。
林白一脚踹到旁边垃圾桶，大骂一声：“操他妈！”
垃圾桶摔倒声音震耳欲聋，跟在林白身边人都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楼道老师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谁把垃圾桶踹到了？谁干？”
几个人赶紧把垃圾桶扶起来，又去拉林白。
“林哥我们赶紧回去吧。”
“林哥你别跟顾哥气，他应该也是为了我们好才那么做……”
“放屁！”林白骂了一句。
其他人离得远，没有听到姜寻墨到底跟顾尧说了什么，林白离得近，听到了一两句。
他妈顾尧自己有把柄捏在姜寻墨手里，就要拉着他们这伙兄弟一起受委屈！
林白这次算是看透顾尧了，顾尧就是一个彻底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利益，压根就不管其他人感受。
亏他之前还一直把顾尧当做自己最好兄弟，现在看来，他和顾尧十多年交情在顾尧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浑气在林白喉咙处不断滑动，林白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他看了眼一班方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迟早要让姜寻墨还回来！
……
姜寻墨考了年级第二消息就像是长了脚一般，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全校。同时被传出去还有一班和六班在一班教室门口干了一架消息。
乍一下听到两条消息，所有学生都很吃惊，但更让他们感兴趣消息，还是后者。
“姜寻墨真考了年级第二？”
“每个班都不都有成绩表吗？还能作假？”
“那倒是，我更好奇是一班怎么和六班打起来了？”
“是啊是啊，听说好像是群架？”
“两个班都被罚了扫操场，但是没说是什么原因啊！”
这时就有人说道：“我知道原因！早上他们打架之前，我围观了一下！好像是顾尧林白之前放话说，要是姜寻墨能考上年级第二，他们就叫姜寻墨爸爸，结果姜寻墨考上了，这两人好像不愿意叫，后面六班人就先动了手！”
好些人都无比震惊。
“因为这件事？”
“真假？”
“真！我早上也在场！我亲耳听到姜寻墨说‘当然是来为了来亲口叫我爸爸’，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一班人！”
很快就有人跑去问了一班学生。
一班某同学顿时大笑：“当然是真！六班那群孙子，都他妈是没种，赌输了说话还不作数，我呸！”
“没想到啊，顾尧竟然是这种人……”
“也太没品了，竟然输不起。”
“我对顾尧滤镜碎了碎了！”
这些话大多数都是女生说。
其他男生则是：
“我靠……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好像也说过这种话……”
“妈，傻逼顾尧。”
“林白真他妈是个脑残！”
“他俩真不愧是朋友啊，蠢到一起去了！”
顾尧林白等人“愿赌不服输不叫姜寻墨爸爸被揍”消息，再一次传遍了整个一中。
听到这么离谱传闻后，林白气得又踹了两个垃圾桶。
顾尧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想过要去澄清。因为这种事情只能是越澄清其他人越以为你在狡辩，还不如等着风头过去，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
只是让顾尧等人怎么都没想到是，第二天早上自习课下课，一班教室门外又多了不少其他班学生。
昨天才发生了打架事情，一班学生很是警觉，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二十三十名不同年级不同班级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挑了一个脸皮厚开口：“我们是来找姜寻墨，不是打架！不打架！”
叶朝然听到后，就看向姜寻墨，这又是闹得哪出？
姜寻墨自己也不清楚，于是两人就结伴走出了教室。
在姜寻墨双脚刚踏出教室那一刹，就听到整齐划一、震耳欲聋一声——“爸爸！”
叶朝然：“？？？”
姜寻墨：“……”
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