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是巨大的发酵桶。
“富江!你……”盛山支助瞪大了眼睛。
正在做滤酒准备的工人也都转过了头,无数双浑浊的眼睛里,印着他此刻的模样。
他手臂伸展,下巴微抬,碳黑色的碎发因他的动作飞扬,那双上挑的,漆黑的瞳深深地看向他们,仿若盯上猎物的剧毒蛇类,可他眼下的黑痣却弱化了那种令人胆寒的恶意。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锋利又柔和,是一种极其矛盾的美,让人心惊胆颤,却又忍不住心生怜意。
“不要!”盛山支助冲上前,想拉住他。
可还是慢了一步,他连藤原富江的衣角都没摸到,他趴在酒桶旁,神色惊恐——
富江落入酒醪后,几乎没有溅起水花,很快就沉入了桶底。
暗红色的液体仿佛化作了无数支手,将他向下拖拽。
他依旧睁着双眼,漆黑的瞳仁仿佛再次成为了无尽的黑洞,一点点从酒醪中,吸取着属于富江的碎肉。
藤原富江面在庞杂的富江记忆里翻找熟悉的身影,脑海里闪过什么,他在粘稠的酒糟里缓缓抬起了手。
找到了——
冒牌货竟然死的这么潦草?
不争气的东西!害奈绪受伤还会被垃圾杀死。
“奈绪呵……”他轻叹,酒桶里的酒醪自发旋转起来,似是找到了主体一般。
向着他的黑瞳涌去……
“社、社长……”一个工人看着池子里自己旋转的酒醪,大着胆子问,“现在怎么办……”
盛山支助阴沉着脸:“我他妈怎么知道?!!”
话音落下去,他大步走出厂房,见周围没人,这才他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声音颤抖——
“村野,没有剁碎的富江跳进酒醪……会发生什么?”
电话那头剁肉的声音停止,然后是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好一会,那边才开口:“盛山,你是什么意思?你也找到了完整的富江?”
“我……”盛山正要说话,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啊!盛山你躲到这里了呀!”
盛山支助身体僵直,脑袋像是锈住了一般,缓慢扭动。
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盛山眼睛里的惶恐和惊惧,逐渐被爱与痴迷替代,他瞳孔不正常的收缩。
嘴角流下可疑的水渍:“富……江……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贱人!贱人你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和村野走的那么近?”
他手上的手机摔落在地,电话里传来村野焦急地声音:“该死的!盛山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
手机弹起又重重碎裂,屏幕屏幕闪烁了一下陷入黑暗。
藤原富江看着弯下脊梁,软下膝盖的盛山支助,黑瞳里的恶意几乎将他洞穿。
他平静道:“我的鞋子脏了,盛山。”
盛山支助身子一颤,想要立刻拒绝。
谁知,厂里的工人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他们唯唯诺诺地来到了藤原富江面前,其中一个员工先是狠狠瞪了盛山支助一眼。
然后对藤原富江说:“富江,我、我喜欢你,我知道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但我……我会为你奉献自己的一切。”
藤原富江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然后指着想要逃跑的盛山支助道,“鞋子脏了,就没法去找村野君了。”
恶意的目光凝在了盛山身上,盛山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表情惊恐地膝行到了藤原富江面前,先是用袖子擦着他的鞋面。
见曾经对他卑躬屈膝的员工,此时都被藤原富江迷惑,落在他身上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颤抖着身体,再也顾不得其他,屈辱地伸出了舌头。
心里的恶念几乎被放大到了极致,可恶可恶可恶!这么恶劣的人,就该被杀死……
“听说就是盛山杀了富江,要不是富江可以复活……我们怎么有机会见到富江啊!”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才是真正的富江吧。”
“能给富江舔鞋,盛山真是太幸运了,我也想……”
耳边是言辞诡异又疯魔的赞美,盛山在心里怒吼:
他是怪物啊!富江就是个怪物!
你们快醒醒呜呜呜……一起杀死他吧!只有村野的方法是对的……只有村野的方法是对的……
剁碎!剁碎!
“带我去找村野吧。”藤原富江掀起眼皮看向远处,这里不是他们杀死另一个冒牌货的地方。
那件有幸染上奈绪血的衣服,他要收回来,还有……
他用抬脚踩在盛山支助的脑袋上,目光阴寒,“冒牌货……私藏了一些东西。
他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也去吧富江,村野那个疯子……”工人们七嘴八舌。
“吵死了!”富江不满,眸子里的恶意好不遮掩:“我去村野家拿属于我的东西,其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是……”其中一个人谄媚点头,“都是我们看村野不顺眼。”
藤原富江收回脚,没有分给盛山一个眼神,发号施令:“'走吧。”
另一边等待转机的温奈绪,询问哥哥未果后,再次求助网络。
至于寥寥几个勉强算是朋友或长辈的存在,她压根就没考虑。
临时小伙伴狗卷棘,一眼看上去就不好接近,就是喜欢高冷那一挂的,和他接触下来也能发现他是个每天高强度冲浪的逗比。
夜蛾校长这种中年人,算了,可能会被爹系警告不要早恋。
至于被拉黑的监护人……
万年单身狗懂个屁。
她犹豫了好久,点开了优子的对话框,诚实发问。
[优子姐,什么是喜欢?]
那边优子回复的很快。
[是想到他就会不自觉微笑。]
[是离开没多久就会想念,时间越久,他的影子越清晰。]
[是一往无前的勇气,也是怕错过了后悔终身。]
温奈绪看着几行字陷入了沉思,思索在三期,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那……喜欢会消失吗?]
小时候,妈妈说爸爸最喜欢她,可她从未见过消失的爸爸。
后来妈妈说喜欢她,五岁那年,妈妈也消失了。
再然后……
邻居花阿婆说喜欢她,还会送给她甜甜的烤地瓜,可没多久花阿婆也消失了。
再后来,说喜欢她的人,好像都被施了诅咒了一样,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消失。
慢慢的,她就不再与人交往,离别太痛了,喜欢也好沉重,她的喜欢就好像诅咒。
压垮了一个个靠近她的人,反倒是那些恶意接近她的人,至今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
只要不产生太多的羁绊,就不去会陷入悲伤和难过。
这是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