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从肩膀传来,林雾没看到伤口,转身去找燕归辞。
燕归辞坐在地上,右肩伤口往外渗血,将白衣染红,旁边人退开,围成一圈看热闹。
若是无意受伤,站起一笑置之反倒没人围观,只是没人动,气氛便有些不对劲。
林雾赶到燕归辞身边查看他的伤口,确认伤得不得不深后松口气,“是谁……”
抬起的头在看见前面的裴修风时顿住,犹豫道:“师父?”
裴修风无奈摊手,“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他自己往我剑上撞,不会是想栽赃我吧?”
“他不会。”林雾扶起燕归辞。
周围吃瓜群众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剑课老师又不知道跑哪里去躲懒,叶清黎不安地站在两人中间。
裴修风点点头,“那就是怪我。”
“是我的问题,我学艺不精,你们别吵。”燕归辞低着头,扯一下林雾的袖子。
林雾:“我不跟他吵,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你的剑术课搭档固定跟我吧。”
眼看吵不起来,吃瓜群众也慢慢散去。
裴修风摸摸下巴,“刚才你的眼神很像要拔剑砍人,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断绝关系,不过你就那么相信我?”
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没将刚才的对话放心上。
林雾:“他很重要,你也一样。”
所以,意外就是意外。
燕归辞的伤口止住血,暂时还不好练剑,林雾找到剑课老师说明情况,要带燕归辞去休息。
“不是,你脑子什么时候坏掉的,他就这点伤,还是妖,现在都能拔剑对战,休什么息?”
剑课老师大惊失色,难以置信,觉得林雾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林雾思索,然后坚定摇头,“他很脆弱的。”
顶着剑课老师一言难尽的表情,林雾带着燕归辞回宿舍。
可能是燕归辞还在成长期,可能是他妖鬼混血,也可能是他压不住邪骨,总之现在的燕归辞,就是很脆弱!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剑课老师问裴修风,“他俩是故意骗我想逃课吧?”
就那点伤,她两只眼睛都看见伤口已经止血结痂,气息沉稳,装都装不像。
裴修风望天,“可能体内原先带伤吧。”
不然为什么往他剑上撞,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回到宿舍,林雾习惯性探入灵力查看燕归辞体内的状态,确认邪骨没动静后收回手。
林雾:“没啥毛病,躺着歇会,我走了。”
燕归辞抓住林雾的手,她的手细腻温热,瘦得骨头硌手,他的小指指腹从她掌心擦过,碰到一层薄茧。
“怎么,跟小朋友一样受伤要哭哭抱抱?”林雾停下,另一只手放在他头上轻拍两下。
燕归辞:“我年纪不小。”
林雾哄着:“好好好,不小不小。”
燕归辞:“你何必让我当铁金铎的弟子,让我学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大可以把我关起来,反正我原型小,也不占地方,这样等你解开同生蛊之后,杀起来也方便。”
“你对我的好意和信任是处于本心,还是只是无所谓的敷衍呢?或许当初见面时,我死在你手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后悔了。”
“林雾,你给我个解脱吧。”
低如呢喃的声音在屋子里荡开,轻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屋内落针可闻,压抑的喘息声如同心跳,一下一下地砸在静谧空间里。
今天没有太阳,大概是要下雨,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房间里光线阴暗。
林雾沉默许久,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或许她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做。
最好的办法是像燕归辞说得那样,只要他是困在笼子里的小蛇,她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没必要费劲巴拉教他各种知识,让他成长。
握着她的手很凉,她心中空茫。
或许只是因为燕归辞像过去她,被困在满是毛虫屋子的她,受尽白眼屈辱的她……
她太想太想补偿过去的自己,却忽视这样的做法对燕归辞太不公平,她和其他折磨他的人有什么分别呢?
她叹口气,说道:“对不起。”
燕归辞不说话,紧紧抓着她的手。
她说:“我找找其他办法,一定可以避免你死我活的结局,你好好学,不用怕,说不定等毒解了,我也不一定杀得了你。”
唉,师父啊,她又说慌了……
谎话对她而言如呼吸般自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好。”燕归辞似是不舍,极为缓慢地松开手。
林雾轻轻摸一下他的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至此,刺杀那夜的暗疮终于清除干净。
燕归辞坐在椅子上,掌心还带着暖意,林雾已经离开,房间里还余留着冷香。
他微微笑一下,眼中黑浪翻滚,欲念纵生。
第36章任务
深夜,藏书阁里已经没几个人,林雾翻着一块玉简,玉简年代久远,灵力刻下的文字有些模糊。
一点点理顺艰涩拗口的词句,看完这本书,她抬头放松肩颈,把玉简放回去。
走出藏书阁,月明星稀,路上没有学生,空荡荡一片。
她走回宿舍,心中还想着刚才玉简里的内容,把今日新学到的阵法在心中复盘一遍。
走到半路,看见前方大树枝桠上斜坐着一个人。
只有背景,看不见脸,对方手里拿着一壶酒,在枝桠间独酌,淡淡的酒香从树上飘下。
林雾随口问道:“师父还不休息?”
语气熟稔,十分自然,这种画面见过无数次,早就习以为常。
裴修风转头,纳闷道:“这么黑你都认得出我?”
年轻的嗓音让林雾一怔,意识过来如今处境,她习惯的场景对于裴修风来说还很陌生。
她揉揉太阳穴,恢复一贯的混不吝,笑嘻嘻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裴修风:“我的魅力总是这么大,没有办法。”
林雾:“少自恋吧你。”
裴修风摸摸下巴,“自恋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似懂非懂。”
林雾跃上枝头,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伸手拿走他手里的酒坛,抬头灌一口。
酒不烈,带着甜味,果香浓郁。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让你喝了么你就抢我酒。”裴修风抢回酒坛,较劲一般喝下一大口。
“燕归辞没事吧?”
林雾晃着腿看天,“他能有什么事?”
裴修风:“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林雾摆摆手,“我知道,他经常这样,动不动就受伤,娇气得很。”
“你知道新晋弟子的丁字班少了一个人吗?”犹豫再三,裴修风还是开口道。
林雾:“是吗?”
语调轻松,毫不在意。
裴修风:“这人行事十分张狂,前两天被人袭击,右臂经脉全断,拿不起剑也拿不起笔,连控制灵力都做不到。”
初冬的风吹过,树叶哗啦作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