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佑二年,天刚拂晓。
“让大狱里边的全部出来站好!”
听着外边马啸过后,粗犷的声音传进牢里,一阵骚动都争先探着头,想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
铛啷啷开锁声过后,呵斥声响起。
“狱门打开!全都出来!莫要大声喧哗!”
一个个排好了队,跟着狱头朝着外走去,戚福走在最后,手上还带着手镣。
撇了撇嘴心想,这也没到干活的日子,就被撵猪似的,怕是上边又来了什么责罚。
这大狱可不是什么衙门刑部,乃是戚家关押犯了不可逆之罪的将士或是子嗣。
戚福望了望微微亮的天空,院里已经站了一大片人,原以为这种地方关的没多点人,这一站开全是人头,有几百人以上,后边还在陆陆续续往出走。
戚福站在人群之中,自始至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唯独只有他一人戴着手镣。
别人一个个穿着素衣,没有一点束缚,身边的人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转过身不再看来。
“兵者,誓死而往,尔等所犯之罪乃是必死之罪,今日戚王念在各位为国效力之份,特此来挑一批将功补过,再造天恩浩荡,听令!”
“凡兵龄五年以上者,出列!”
“凡营中有功之人,出列!”
“凡有过夺城拔寨之功者,出列!”
“凡斥候出身者,出列!”
.......
说着的功夫,戚福身边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挺大一块区域就剩他自己光秃秃站着。
身上带着手镣,着实显眼了一把,一脸稚气未退的小伙子,能身负手镣,还被关在戚家大牢的,怕是前不知有没有古人,他这个来者也是头一遭。
按照这么挑下来,大院里边没出列的所剩无几,戚福自己想来也是,没点能耐也不会被关这里,优胜劣汰自古定律。
人都被带走了,就留下戚福一个人站在那,索性也懒得管今日是怎样的责罚,哪怕再扔回大牢之中。
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朝天欣赏起了天空之蓝。
一条马鞭抽在了戚福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一瞬间让戚福呲牙咧嘴。
“无视规矩,罪加一等,给我带到那边去!”
话音刚落,戚福直接被两边夹着扔到墙边,被人摁在墙上。
“你就是戚福?”
那人一身铠甲在身,龙睁虎眼的看着他,以为接下来免不了一顿毒打。不想这将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塞入他的手中,轻声道。
“看完记得销毁,莫要留下。”
看着手中的信件,着实让戚福有些错愕,将士背过身,怕是为了避讳什么,戚福也不再多想,拆了就看。
“吾侄阿福亲启。
自三月下狱到如今,九爷自是费了不少心思,才让戚王松了口,王本让你同这些将士一同上了战场去建功立业。
奈何九爷知你叛逆,此次将士多是赴死之人,若是你同他们而去,必是战死疆场。
九爷与你无血脉,亦是同宗,你这小东西甚是讨九爷欣喜,自此给你选了一条路,虽不知能活与否,总比老死在那牢狱之中。
派人与你一起同往,莫要多问,路上自会护你周全,也会说明一切,见此信就随他们上路吧。”
戚福深深的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
“敢问......”
“来人,打开锁镣!”
还没等戚福把话说完,将士一声大喝,狱头跑来打开锁镣。
戚福跟着将士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一辆马车跟前站着两兄弟,素衣打扮,这应该就是九爷口中的护他周全的人了吧?
二人没有多言,只是对着戚福作揖掀起车帘,没有任何话语,待到戚福坐进马车,二人两边坐上马车,一声打马吆喝,就此离开了大狱。
说起他来,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故事不长。
穿越之前是一名翼装爱好者,就是那些飞人从事极限活动,飞跃各种极限场景。
本来一切很顺利,在飞过一处拱门石洞之时,因为风速原因,彻底让他乱了阵脚,耳麦里队友的关切成了多余的话语,直直冲向了石洞墙上。
等到再次醒来,除了陌生的环境,就是陌生的身体,看着这个矮小又稚嫩的手臂,加上这奇葩的躺在草地上的睡姿。
茫然之外便是脑袋一片混乱,听着远处来人一遍遍的呼喊,戚福躲在花丛旁,心想看看到底来人是何许人也。
随着呼喊声越来越近,一个管家打扮之人东张西望的找寻着。
“戚少爷,小祖宗快出来,该吃晚膳了。”
少爷?姓戚?
脑袋还是混乱中,一只手已经把他拎出了花丛,这才看清来人什么模样,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一字胡,一脸的和蔼。
“小祖宗哟,可是让老奴好找,若是再被主子责罚,老奴这把骨头都要被拆开咯。”
“快些跟老奴回家,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说完牵起戚福小手往院子深处走去,跟着管家这一路七走八拐进了一个庭院,两个丫鬟已经等着了,见了老者过来喊了一声“三管家”。
从这天开始,戚福除了见过丫鬟跟三管家,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别院听到有人欢笑声,三管家只会拉着戚福离得远远,既不让戚福问,更是闭口不谈其他。
就这样一直到了束发之年,院里来了人,虽不认得来人是谁,那一身的蟒袍着实让戚福有些骇然。
蟒袍?皇为龙,王为蟒,难道?
“是阿福吧?”
此人大刀阔斧坐在正位,一脸和睦的看着戚福,肃杀之气掩盖不住,戚福怯生的点点头,三管家端了香茶走到跟前,轻轻碰了碰戚福。
“少爷,给九王爷奉茶。”
戚福端过托盘的茶水,正要递上前之时,九王爷开了口。
“怎么?我这个九叔不值得你跪下奉茶嘛?”
说着笑盈盈的看着戚福,戚福这才明白过来。
感情这是戚王的九兄弟戚威,自己本家的九王爷,虽然三管家不让戚福打听,还是会跟戚福讲关于戚家的一些战功过往。
戚家两王其一便是在朝的戚王戚真,也是戚福该唤作父亲之人,而另一位王便是今日坐上之人戚威。
想到这些,戚福双膝跪地,一脸虔诚的端茶过头,口中说道。
“侄儿戚福给九叔奉茶,愿九叔安康万年。”
戚威接过茶吹了吹,半饮过后,点了点头。
“还是戚三记得本王的喜好,这茶喝着还是那味。”
三管家听了这话,低了低头算是回应了戚威,戚威转过头单手把戚福托起,一脸认真的打量戚福。
这天开始,戚威就在戚王府住下,每天都会来探望戚福。
整日不是带着戚福四处熟悉,就是让戚福陪着下棋喝茶,茶喝的少,更多还是下五子棋。
这日子久了,有了九王爷的叮嘱,戚福胆子也大,到哪也没人拦着,除了一些不能进入的地方。
这该走的地方,戚福是走了一个遍,不过这后边自然少不了三管家跟着,毕竟王府之内禁忌少不了,主子犯了错,管家少不了被一番责罚。
戚福起了个大早,本想找九王爷去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三管家告知九王爷今日趁黑就已经走了,走的急匆匆,也没留下任何交代。
索性无趣,戚福练了练字,就钻在书房开始呼呼大睡,晌午三管家送来吃食也没起来。
“起火啦,快救火!”
一阵嘈杂,戚福醒了过来,三管家也不知去了哪里,没在院里,看着昏暗的窗外,火光冲天显得格外醒目。
没过多久,乱哄哄的跑来一些家丁,进了院落二话不说,直接绑了戚福,也不给他质问的时间,直接带到了祠堂之内,这也是戚福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也是第一次见过家里的大夫人,大管家,其次就是这一房那一房的人。
没人给戚福介绍谁是谁,也没那个必要,一番争论吵闹过后,就有了罪名,纵火烧祠堂!
戚福下了大狱关到如今,一切都来的稀里糊涂。
一切就像做梦,来了,走了,又来了,又走了。
原本想让二人打听三管家,还不熟络,只能等机会再打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