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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去取下,我的百鸟朝凤枪来!”夏双双冲亭内的雪晴,恬淡一笑,道。
雪晴蹲了一礼,出亭而去!
不一会儿,雪晴便抱着裹了月白枪套的一杆枪来,那枪似乎有些重量,雪晴环臂横抱在怀里,步履看起来,似乎已经有几分吃力了!
雪晴走到了夏双双身前,夏双双连枪带套,一把抓了过来,猛地一拽,便将枪套取下,放在了雪晴手中!
只见夏双双右手捉着一杆枪,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陡然一变!
那杆枪,几乎跟她等高,枪刃如凤翎一般,弯曲开刃,枪杆之上,阴刻着各种鸟雀的图案,洁白如雪的枪缨,飘荡在凤翎枪刃之旁。
段融坐在亭中,两眼也不由一亮!端得好兵刃!
“双双所修,乃是一门碧水枪法,敢情先生指教一二!”夏双双长枪在手,尽扫女儿之态,顿时英气勃然,气息凌厉!
夏双双一语言毕,长枪霍然荡开,刺点横劈,顿时裙裾似浪,长枪如舟!
夏双双陡然翻身纵跃,一招白虹贯日,凌空疾刺,看得段融呼吸为之一滞!
夏双双的这门碧水枪法,已是内息境第三重的小成境界!
一旦施展开来,枪意环环相叠,一招比一招凶猛!
夏双双一趟套路打开,收枪侧立,飒然一笑,气定神闲!
段融看完,顿觉压力不小,世家子弟,都这般厉害吗?
段融略微迟疑,并未立即作画,而是起身,站在了亭边,望着亭前的池塘,沉吟不动。
雪晴目色泛起疑惑,神色询问地看向夏双双,夏双双素手一抬,示意她无需多言!
她清楚,段融这是在构思!
只是,历来才思不在雕章刻句处,如此煞费思量,有时反而弄巧成拙,难成佳作!
“这先生到底年轻,只怕境界一般!”夏双双心中的失望又平添了几分。
段融站立许久,忽然转过身来,走到石桌前,弯腰俯身,持笔沾墨,站立而画!
泼墨写意,笔锋寥落!
不过数息时间,已然画毕!
段融站在亭内,微微一笑,道:“请小姐一观!”
“这,就好了?”雪晴微微惊讶。
夏双双却神色淡然,不以为意,缓步走入亭内,站在石桌前,勾头看去。
洁白的宣纸上,大面积的空白,唯有一紫衫女子,居于画中,持枪而舞!
衣袂如云,长枪似练!
除了这女子外,画中近乎空无一物,只有画面右下的一寂寥角落处,有些突兀地,画着一丛杂草,杂草中一株墨菊探出头来,随风轻摆着……
夏双双初观,却是微微摇头。
此画笔法虽有功力,但构图过于单调,有失衡之感,难称佳作!
夏双双随即看到了此画的题名,却曰天地舞枪图!
“天地舞枪图?”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画名,夏双双的心头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地,再看向那画中女子,浑身陡然一阵发冷。
“天地?”
那杂草中的一株墨菊,代表则是大地,而画作中大面积的空白是无尽的苍穹!
那女子,是舞于天地之间!
她舞枪之时,除却天地,其余杂物亦皆不在其心间!
此画中之意境,乃是女子此刻心境之外显!
“以一株墨菊指代大地,以无尽空白指代苍穹,先生此画,好大的胸襟气魄!”夏双双抬起头来,再看段融时,已然仰慕心折。
“此乃小姐舞枪之气魄,小生不过是见之心喜,录于纸笔之间罢了。”段融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先生高逸!”夏双双此时的称赞,确乎发于心底。
她舞枪之时,哪里能做到,只见天地,不见凡尘。
段融此画之高妙,在于他的写意!
但段融做此画,也可以说是用尽心思,近乎黔驴技穷了。
运笔之功力,最近日日锤炼下来,也许有些许进步,但基本微不足道,唯手熟尔。
此画,乃胜在构思。
不过这天地意境之构思,确实是亭边偶得之耳!
只是画为心印,这笔端的天地雄浑之意境,难道不是来源心境的浩渺开阔吗?
段融两世为人,较与常人,心境确乎不同!
两人正在厅内话说,一个小丫鬟忽然提着裙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慌张道:“小姐,沈小姐来了!已经快到假山那边!”
夏双双闻言,脸色顿然一变,扭头冲雪晴道:“雪晴,快!带先生从那边的侧门走!”
她自己则立马冲出亭外,往假山那边,去堵沈觅芷去了。
夏双双冲到假山前,差点和沈觅芷撞了个满怀,她一把拉着沈觅芷,笑道:“好姐姐,管家从府城,新买了几只雀子回来!我们去看看那边,看看新雀儿去……”
夏双双拉着沈觅芷就往另一边拽……
沈觅芷给她扯得衣服都移了位,瞪着她,嗔道:“你这丫头,干嘛毛手毛脚的?”
夏双双一边拉着沈觅芷,一边从她的肩头,往那头看去,远远地只见看到雪晴已经领着段融拐进了一抄手游廊内,隐去了身形,心下顿时一缓,松了手,道:“还怪我毛手毛脚的?不知道是谁?前几日,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发了脾气。人家还巴巴地跑去找你,可倒好,门都不让进呢!”
沈觅芷微微一怔,也知自己前几天,似乎有些过激,便笑道:“你看你,还记仇了呢?我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了吗?”
“好,来。”夏双双忽然在假山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说道:“赔不是!叫声姑奶奶!”
“好你个没廉耻的夏双双,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沈觅芷给夏双双说的脸一红,笑骂着扑了上去,两個顿时打闹成了一团。
段融从夏府后院的侧门出来,中午的阳光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在脚下的巷弄里。
他将手中的银票展开,眉毛微微一挑。
这银票是方才出门时,雪晴慌慌张张塞给他。
“五百两!”
“小财神就是小财神!不枉我煞费思量!”
段融心情大好,准备去街边好好搓一顿,改善改善伙食。
段融虽日日勤苦修行,但源顺镖局中院食堂的油水还是颇足,他已经好久没正经下过馆子了。
“五脏庙啊,五脏庙,你今天可是有福了!”
段融如此想着,便脚步一拐,从巷子的另一头走出了。
西大街的馆子太贵,段融虽说现在颇有些资产了,但前世养成的那种,抠抠搜搜的习气,依然未变!
俗话说,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嘛!
祭一祭五脏庙而已,也没必要,非得去西大街那种铺面敞亮,装修精致的大馆子,死贵死贵的,又充排面,给谁看呢?
段融来到离西大街不远处的一个小街口处,找了一家破败油腻的小酒馆。
点了两道硬菜,要了三张烧饼和一壶黄酒!
滋溜一口黄酒,把一大块沾满了酱汁的五花肉就着烧饼吞了下去,那种口腹之欲的满足感,顿时就升了起来……
段融大口咀嚼着,感觉口腔里的每个味蕾,都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