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鞔突然到访,徐锐本以为会被晾晒许久,哪想很快便被请进衙内。
“这位便是徐都统吧,果真气度不凡,是顶顶的少年英雄!我县能出都统这样的俊杰,真是幸事啊!”
在几名仆从的带领下,徐锐领着蔺浑与两名精锐卫士进了县衙。
刚走进偏堂,他就见三个文绉绉的男子迎了上来。
走最前边的是个官,身穿青袍,补子上绣有几只鹭鸶,该就是清昌县令。至于后两者只着锦衣……
大抵充当师爷一类的角色。
“下官徐锐,见过程县令。”轻轻抱拳,徐锐面露微笑,并未开口奉承。
他身后的蔺浑三人,更是连礼都没行,只是静静站在青年身后。
“本官也见过徐都统了。”
说话间,县令程慈便带着两个师爷来到徐锐面前。
将青年迎进堂内,程慈望向徐锐身后的三个甲士,还是忍不住道:“徐都统,不知这三位是……”
听闻问话,蔺浑当即开口:“吾乃周平,是我北平张郡爷的亲卫旗官!”
“另两位是我手下弟兄,也都是随张郡爷多年的亲兵卫士!”
说话半真半假,蔺浑面不改色。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精致的印信,在程慈面前晃了晃,肃声道:
“此番本官奉命前来,是护送徐都统走马上任,并替他解决一切麻烦!”
“程县令……你,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莫说程慈,就是徐锐心中也不禁掀起波澜。
不过眨眼间,徐锐便知道不必过多谋划了。就凭蔺浑将话说到这一步,县里这几位除非失心疯了,才会像预想的那般与他为难。
开玩笑,蔺浑这套说法,等于直接明说他徐锐就是郡守大力培养的嫡系。谁为难他,就是在跟张诚作对!
说实话,徐锐没想到蔺浑能做到这步,这完全超出了帮忙站台。已是从帮忙,变成承担着风险力挺他徐锐!严格说来,俨然是假传上令!
“咳咳,周旗官都这么说了……本县还能有什么异议啊?”
“只是刚没看清,不知这位大人,可否将官印给本县细看一番?”
程县令苦笑,也实在没想到竟会上演这么一出。猝不及防下,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从对方的装扮和姿态上,他已能判定三个甲士确实是郡守的亲卫,但还是要验验官印才行。
“这自然可以!你随便看。”
蔺浑闻言,直接将印信递给程慈。
他老神在在毫无担忧,因为这印,确实是真的。
接过官印,程慈仔细察看。确定东西不假,他便将印还给了蔺浑。
“没想到徐锐不是侥幸捡了个官,竟还真搭上郡爷这条船,被大力培养……就是寻常心腹,也不至于连走马上任都派亲卫旗官站台吧!”
“那句解决麻烦后的可有异议……这位旗官,是在提点我?”
一时心中喃喃自语,程慈越想越心惊。毕竟事涉上官,他又污点颇多,难免不由多想……
徐锐既倍受关注,已成张诚绝对的心腹,又何必放到清昌来?
在郡城,不是更有机会擢升?
难不成,自己敛财过度已被郡爷注意到,此人就是专门派来监督自己的?想起青年从始至终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程慈就有些汗流浃背。
“咳咳。”
“咳咳咳!”
见自家大人就这样陷入沉思,两名师爷连连咳嗽,可算唤醒了程慈。
“哈,昨夜受了点寒,没睡好精神不佳,让两位见笑了!”
拱手赔罪,程慈顿时热情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见众人都还站着,他连忙让仆从看座,便是坐在徐锐旁边,拉着徐锐的手极力攀附着交情。
“哎呀!徐郎君,真不瞒你说,本县一见到你就倍感亲切啊!”
“徐家庄的大名,本县素有耳闻。都说该庄人杰物灵,我起先还不信,但今日见到小郎君,本县就全信了!徐家庄为我清昌县培养出你这样的俊杰,实在有功,而有功就该赏!”
“我看,就免除徐家庄一年赋税,作为奖赏吧!”
说着,程慈紧紧盯着徐锐。
见青年露出笑容,他这才大松一口气。好啊!只要肯收好处,一切就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而程慈不知,其实此刻,徐锐才是大松了一口气……
——————
傍晚,凉风习习。
在县衙闲谈了小半个时辰,徐锐便将所有琐事全部解决。
程县令有意拉拢他,对领取军械和预支军饷都是一口答应。
在县城,县令拥有绝对权威。
一句话下来,徐锐当天下午便在县武库领到一百件还算新的军袍、一百把无有缺口的旧刀,以及十来面还算厚实的盾牌。
其实武库里东西倒也不只这点,而被上边官吏打过招呼,库官也是让徐锐随便拿。
只是好东西早被县尉捡走,就这些刀盾,都已是精挑细选过。
其余武具,要么就是弓身和弓弦俱断的废弓,要么就是锈迹斑斑,一磕就断的废刀,实在没什么价值。
与之相比,军饷才是大头。严格说来……应该是军粮。
在大乾朝,士兵没有军饷这概念。起码也是个小队长,才能每月领个三五百钱的饷钱。当兵主要是能吃饱饭,一日三餐皆由朝廷提供。
徐锐的游击兵,俸禄就是按普通边军来算的。
一人一日配给3斤粮食,一月90斤左右,约等于三石三斗。而在大乾,一石粮价在240钱左右,一个士兵一月相当于能领792钱的粮食。
听起确实少,但事实也就这样,当兵从不是什么美差。
徐锐麾下一百二十人的编制,其中一百游击兵每月只领粮食,价值合计不过八万钱,算成银子就八十两。
另二十亲兵在领粮食的同时,还各有五百钱的军饷,便是两万五千八,再加徐锐自身月俸是三两银子。整个游击队伍加起来,一个月总计要花11万钱,也就是110两银子。
程慈大手一挥,直接按满编给徐锐结算了半年军饷,其中大半是以银两拨划,小半才是真的粮食。
……
“蔺兄,你这次可是帮大忙了!只是,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还有那印信……”
傍晚,徐锐在县城包了个酒楼。
当然……没花钱。
尽管他执意给钱,可掌柜的得知是新官上任,尤其还是领兵缉匪的游击,就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这一是,大多幽州良民都跟匪寇不共戴天,从道义来讲应该支持游击。这二嘛……人家领兵缉匪,谁是匪,还不是全凭一张嘴?
万一触怒对方,哪日出门补货,被定性为匪了咋整?
见酒楼装潢不错,店掌柜也颇为富态该是不缺钱,徐锐就并未坚持,推让两次便接受下来。
此刻他屏退左右,倒了一盏酒,敬向蔺浑后便一口干了。
“会不会有影响……”
“这肯定有影响,但也不多。”
最为奢华的楼顶包房,此刻仅有徐锐和蔺浑两人。
受了徐锐一礼,蔺浑也是斟满一盏酒,回敬青年后,亦是一口饮完!
痛饮酒水,中年军士脸庞泛红。就见他吐出一口热气,挑眉道:
“我只是说错身份,我不是旗官只是个军士,除此我的话没问题啊……我接到的命令,确实是护送徐君你走马上任,并为你解决一切麻烦。”
“只是给我下达这命令的,不是郡爷,而是我的旗官罢了。”
“这后半部分,他自己理解错了,关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