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舵主带头,三人返回岛屿内。
随着浓雾的涌起,将三人身形吞没。
不过两三个呼吸间,那座岛屿连同明舵主三人在内,齐齐消失不见。
暗处,孔艽目送三人消失在视野中,并没有立刻现出身形,而是朝着凝霜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持着隐匿状态,朝着后方水域退走。
直到退至千里之外,孔艽和凝霜方才显露出身形。
同一时间,昼与风和从枚的身形,也从离开的方向回归,四人汇合在了一处。
从枚因为和昼与风大战一场,身上的衣物还有些凌乱,来不及整理便开口问道:“孔师侄,侦查得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很棘手!”孔艽望了一眼那玉庭门岛屿所在的方向,徐徐将自己探查到的结果告知于从枚。
“加上出来的三个,共有七个,都是化魂巅峰。”
“七个!”从枚听闻孔艽的陈述,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脸上的法令纹都快挤到一处了。
看得出来从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
这可不是七个升轮,而是七个化魂巅峰。
从枚也能明白,单凭他们几个是万万留不下他们七个的,当即颇有些恨意的说道:“整个玉庭门的化魂巅峰,八成是都来先云界了。”
“是啊,先云界的入口现在还不能容许掌生大能通过,化魂境界已经是那些异界修士能够派出的最强战力了。”孔艽表赞同。
本来只是无意的感慨。
说道此处时,孔艽的眉头忽地一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昼与风与从枚一起归来后,就非常识趣的降落到了孔艽身后,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姿态。
见得孔艽皱眉,这个狡诈的老人,哪能放过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颇为关切的问道:“主人,是有什么发现吗?”
孔艽还没说话,从枚倒是先看了一眼昼与风。
她是亲眼看着孔艽将昼与风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的,起初她还以为昼与风只是一个普通的傀儡。
相处下来从枚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这炼傀的智慧未必有些太高了。
而且两人激战时,危险之处昼与风每每都能及时传音,让从枚免遭重创。
不然他的那一招风痕神通,太过隐晦刁钻,在猝不及防下,自己就算勉力躲开,也少不了要受伤的。
“有不亚于人类修士的智慧,而且能施展神通!”
“这是炼傀能办到的吗?”从枚颇有些怪异的想道。
孔艽听闻昼与风的出声,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看着面前这个狡诈的昼寅部祭司,问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那个异界门派的掌门,会将自己门派所有临近掌生的修士,都派到先云界送死吗?”
孔艽所言并不是夸大其辞。
眼下距离五行天灵机彻底变化完成,还有起码九年。
异界修士在四域一海,已经是人人喊打。
这么早就把自己门派能派出的最强战力送到先云界,确实和送死没有两样。
毕竟单是无尽海的掌生大能就不止十个。
一个掌生大能或许奈何不了他们三个半步掌生。
但如果是两个以上的掌生同时出手,这七个化魂全部都得死在先云界。
当然也有不会被察觉到的可能性。
但毕竟风险太大,一旦泄露行踪,这七个化魂一个都跑不了。
玉庭门此举和自断门派前程有什么区别?
昼与风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阴险人物,听得孔艽的话,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阴翳的老脸上闪烁出沉吟之色,许久才回应道:“如果我是那掌门,我肯定干不出来这么愚蠢的事。”
“除非……”
说到这里,昼与风脸上闪烁出狞笑。
不等他把话说完,孔艽已经先一步补充道:“除非玉庭门是故意将这七个化魂送到先云界送死的。”
“故意送到先云界送死?怎么可能有这么愚蠢的门派。”从枚一心埋头修炼,修为和辈分或许很高。
轮到耍心眼,哪有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狐狸的花样多。
昼与风深知自己的地位,因而面对从枚时也异常和善,当即解释道:“不是单纯的送死,是拿他们以小博大。”
“怎么个以小博大法!”从枚继续追问。
这时候昼与风看向了孔艽,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畅所欲言后,这个老阴货才狞笑道:“这七个化魂修士都是化魂巅峰,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显然是来先云界之前,用灵药强行提到化魂巅峰的。”
“这七个化魂巅峰,但凡有一个晋升到掌生,就是赚。”
“如果能晋升两个,那个门派就可以以这两个掌生为呼应,在这先云界立足了。”
“至于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
昼与风可是出身蛊疆,过着的都是茹毛饮血的日子,对于这种行为司空见惯。
从枚可是珊瑚宫的正派修士,想都没有想到过,有门派能干出这种事。
可仔细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瞬时间,从枚遍体生寒。
她喃喃说道“要是这七个化魂巅峰,突破了两个掌生,以此为呼应,不断输送化魂巅峰的修士过来,无尽海怕是要大乱了。”
“何止是大乱。”孔艽瞥了一眼从枚那因为后知后觉而惊悚的面庞,凝重开口道:“我派得到的最新消息,这一次对先云界展开行动的可不是只有玉庭门一家。还有一个天香门,两家实力相当。”
“这计划要是实施成功,无尽海将会是异界修士攻入先云界的阵脚,自然是容不得其他人。”
“彼时整个无尽海的资源都会被掠夺一空,这里的修士也会被屠杀殆尽,鲜血将会染红这无尽海。”
孔艽的话,就像是一声惊雷,在从枚脑子里炸开。
她双目睁得老大,浑身的毫毛都要竖起了。
要不是孔艽发现得早,真要等他们成了气候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尽海已经迎来覆天之劫了。
“此事,应该立刻禀报掌门!孔师侄,烦请你们在这里看着。”从枚越想越是后怕,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临走之前,从枚忽而停滞身形,朝着孔艽深深一拜。
“孔师侄,此事多亏于你。我必将详细情况禀报掌门,无尽海众派,欠孔师侄一个天大的人情。”
人情这东西,谁会嫌多,孔艽闻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脸上却是慎重的的扶起从枚,大义凌然的说道:“从枚师太言重了,无尽海和芜东两地唇亡齿寒!”
“好一句唇亡齿寒!”从枚听得眼睛一亮,当即肃穆表情,真诚说道:“无尽海将会是苍梧派最坚定的盟友。”
从枚没有说无尽海和芜东的关系,反而说得是苍梧派。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孔艽听得也是展露笑容。
说完,从枚不再耽搁,祭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珊瑚宫方向飙射而出。
孔艽目送她离去,心中默默算了算时间:“近十五万里,半步掌生拼命赶路,三四天也够了。”
说完,孔艽收回了目光神情带着些志得意满。
“要是我那师尊皇甫英知道我为苍梧派立下的这赫赫功绩,不得好好奖励我这个宝贝徒弟一番啊。”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还是把眼前这些玉庭门的家伙盯紧了。
他们关系到的可不只是眼前的功劳。
还有水上寒凝的诞出地,那里极有可能隐藏着无尽海广寒殿分殿的踪迹。
去往那片海域之前,孔艽看了看身边剩下的两人。
一个昼与风,在孔艽看向他时,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
凝霜则在手里拿着一截不知道从那个海底掏出来的类似于竹节的海底植物,小嘴吧唧吧唧的咀嚼着,以至于方才孔艽三人谈话她都没有插嘴。
孔艽轻轻笑道:“一个掌生,一个半步掌生,加我一个勉强算是半步掌生的。”
“打起来不好打,看着他们还不容易?”
视线回归岛屿之内。
明舵主回归之后,表情一直阴沉着,他越想越不对劲。
“这里距离珊瑚宫群岛,有十五万里之遥,平日里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个修士。”
“会有这么蹊跷的事吗,在关世华回归后前后不过一天,就有两个半步掌生过来斗法了?”
因而明舵主直接叫来了关世华,反复确认,回归时有没有认真确认过身后有无尾巴。
其实关世华心里也是没底的。
得了圣功碧波后,他一心想着快些回来吸收,加之这里路途遥远,又害怕耽搁久了被明舵主责备。
因而没有怎么绕路,直直的就回来了。
当然,进入阵法之前,他是有好好看过的,确实没有人跟上来。
但这些话,关世华是不可能说的。
饶是明舵主柔声安抚,说不要隐瞒,就算是你有过错,也会尽力求门派宽恕。
关世华信了才有鬼了,这个明舵主在玉庭门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只要自己承认了,怕是活不过今天。
当即一口咬定,绝对没有人跟着自己。
“我回来时绕行了起码五万里,反复确认多次,没有尾巴,明舵主会不会多虑了!”
不仅关世华这么认为。
除了关世华的其他五人也是见识过昼与风和从枚斗法的。
两人神通都拎出来对轰了,那股狠劲儿,哪里像是演的。
因而都认为是明舵主多虑了。
明舵主却不这么认为,他沉吟半天,越来越心绪不宁。
反观自己的六个同门倒是从容的去闭关打坐了。
当然,六人中的关世华是伪装的。
其实他也慌得不行,要是真如明舵主所想的那样,自己这次可真是创下弥天大祸了。
终于在沉思一日之后,明舵主做出一个决定,朝着自己的六位同门说道:“离开这个岛屿,另选其他地方闭关。”
“明舵主,这注灵重器布置可是相当麻烦。”
“就是,这一挪一动,没有十天半个月布置不下来,眼下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早借助门派发下的丹药突破掌生才是大事。”
六个玉庭门修士,言语间有迟疑。
其中关世华表现得尤其坚决,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硬着头皮也要演下去。
“此事事关我玉庭门兴衰,门派派我领头,我就有定夺之权,也有生杀之权。”明舵主表现得也极其强势。
双瞳中蓝光闪烁,已经带着威胁了。
“那注灵重器也是被我掌控着的,你们要忤逆我的意思吗?”
明舵主的残暴在玉庭门出了名的。
门派派下的注灵重器也确实在他手里,加之他实力最强,因而其他六人也只能熄声,不情不愿的开始挪窝。
在从枚离开的第二日。
外界大雪纷飞。
极度的森寒,却是对无尽海没有丝毫影响,这片海域好似永远不会结冰。
漫天的雪花落入海面,最终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正潜伏在海水底部,借助水下礁石掩护的孔艽,像之前一样,漫不经心的用虚魄视野时不时扫过那玉庭门众人隐匿之处。
凝霜就跟在他身边。
至于昼与风,隐匿能力太弱了,孔艽没有放出来。
他还在想着这一趟从枚能搬来多少救兵,会有几个掌生大能出马的时候。
蓦然。
那被阵法隐去的岛屿海域,又一次翻腾起浓雾。
被孔艽的虚魄视野轻松捕捉到。
“又有人出来了?”孔艽心里嘀咕一声,神情也专注了几分,全力运转起虚魄视野望向那浓雾升起之处。
通过虚魄视野,孔艽看清楚了浓雾背后的画面。
以一个方脸中年男子为首,七道身影不分先后的从浓郁的雾气中掠出。
“他们居然倾巢出动了!”看到这一幕,孔艽表情蓦地一肃,心头复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也正在按照孔艽心里最坏的那个推测在发展。
那七个化魂巅峰现身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只见那个之前带头呵斥昼与风、从枚的中年男子对着身后的浓雾打出几道印法。
随着他手掌的翻动,一股股韵律在他掌间扩散。
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雾气,竟然在快速的散去。
最终,所有的雾气都消失了。
那一座被掌生大阵掩盖了的岛屿,重现天日,凭空出现在了那片海域。
岛屿上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
另一边,散去的雾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一个像是香炉的法器,被那个中年男子拿在了手里。
这一幕幕无一不表露着他们有要离开的想法。
看得孔艽在水中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暗骂道:“可恶,这帮家伙居然如此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