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殷墟遗址以及甲骨文的发现,为夏商周断代工程提供了详实可靠的物证,把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往前推进了一千多年,传说中的殷商文明由此得到证实。这些考古发现证明《尚书·多士》中周公旦所言不虚:“唯殷先人,有册有典。”殷商时期的国家文明和社会制度已通过典籍的形式呈现出来。
周公认为周朝要向殷朝学习借鉴,创立属于自己的典籍制度。殷商时期的典册,也是周公制礼作乐的现实理论基础。
《论语·为政》云: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殷商承袭夏代的礼制,其中废除和增加的内容是可以知道的;周代承袭殷商的礼制,其中废除和增加的内容,也是可以知道的。殷商文明深刻地影响了周朝文明,也必然为老子、孔子等先秦诸子提供了深厚的思想根脉和文化滋养。
殷商王朝,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王朝,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保留有当朝文献的王朝,前后相传三十一位君王,延续五百五十余年。殷商王族的历史更加久远,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三皇五帝神话时代。相传帝喾化身为玄鸟,帝喾的次妃简狄吃了玄鸟蛋后生下了契,契就是殷商的始祖。这个传说被载入信史,《史记·殷本纪》记载:有娀氏之女名简狄,吞玄鸟之卵而生契。《诗经·商颂·玄鸟》也提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后来,殷商王族便以玄鸟为图腾。
神话时代的历史故事是玄异而混乱的,充满着天马行空般的想象,有着诸多不合情理的童稚气息和神奇色彩。我们在质疑这些神话传说真实性的同时,也不得不意识到,这些传说裹挟着人类远古历史的蛛丝马迹,暗藏着我们破解远古历史文明的宝贵密码。
文明的真相,就隐现在这些神奇玄幻的传说之中。
比如我们经常提到的母系社会,它存在的时间至少距离今天至少已有六七千年了,现已不见实物遗证,它的痕迹只藏在神话传说和先秦典籍中。
远古神话传说中,炎帝神农氏的母亲任姒游玩时遇见一位龙首神灵,随后怀孕生下了炎帝。根据《史记》记载,殷商先祖契勉强应该算是帝喾的儿子,因为简狄在河中洗澡时吃下的那个蛋,是帝喾化身为玄鸟下的。周朝始祖弃的母亲也是帝喾的妃子,名叫姜嫄,但他爹究竟是谁,就不可知了。有一次姜嫄看见地上有个巨大的脚印,她忍不住踩了上去,居然就怀孕生下了弃。姜嫄几度想把这孩子抛弃,但是无论扔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还是扔在山林中和河冰上,都大难不死。这是他名为弃的由来。
《庄子·盗跖》中说到“民知其母,不知其父。”这被认为是母系社会最大的特点。《吕氏春秋·恃君》沿用了这种说法:“昔太古尝无君矣。其民聚生群处,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无上下长幼之道.无进退揖让之礼,无衣服履带宫室畜积之便,无器械舟车城郭险阻之备。”后来,东汉班固在《白虎通义》也认为:“古之时,未有三纲六纪,民人但知其母,不知其父。”
但是“母系社会”作为一个名词,是舶来品,古代中国并没有这个概念。大约在1861年,瑞士学者约翰·巴霍芬即根据古希腊的远古神话传说,认为人类早期社会是母系社会,也是母权社会。他应该是最早提出母系社会的人。恩格斯的社会学着作《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要到1884年才第一次出版,比巴霍芬晚了二十多年。
我们要注意到,神话传说也许证明了母系社会的存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母权社会可能不存在。因为在这些传说中,女性并非历史的推动者和部落的掌权者,她们的主要作用是生下了伟大的男性掌权者。
我们在这里简单插叙母系社会的话题,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另行深入了解。现在书归正传。
契因为帮助大禹治水有功,受封于商邑(今河南商丘),于是以商来命名他的部落。他的孙子相土驯服了马,发明了马车。他的六世孙王亥驯服了牛,开始用牛耕地,还发明了牛车,用来运送货物。此后,商族开始发展以物换物的商业贸易,商国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契,生于帝喾时代,却跨越了尧舜两个年代,活跃在大禹治水时期,这显然是不合常理,不可信的。但在具体年代已不可考的远古时期,我们的先民已经掌握了畜牧技术并发明了用牛马拉动的车,这是毋庸置疑的历史真相。从相土至今三千多年,马车和牛车在我国依然还得到广泛使用,这是世代相因的文明力量。
到契第十四代孙成汤时,商已成为大夏王朝管辖下的一个强大方国。夏朝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王朝。夏朝的最后一位国王夏桀非常残暴,传说他斩杀黎民如砍伐草木一般。“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百姓已经不堪忍受他的暴政,夏朝的统治因此陷于内外交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