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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卿诺闻言,放下捂着嘴的手,两眉微蹙,望向袁憬:“可有降罪?”
那日魏璘大将军回城,并未处罚徐闻达,在看过众人,向杜良询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写了请罪折子上报朝廷。
也是自那日起,魏璘不再过问羊头关和穗安城的军政之事,只每日里和大家一起重建破损的民居。
至于羊头关和穗安城的军政之事尽数由廖实甫麾下李权和庞彪暂时接管。
听到赵卿诺的问题,袁憬摇了摇头:“并未,新帝命魏大将军入京献俘……”
“新帝?”赵卿诺和洛昌华异口同声的惊诧道。
“是上个月发生的事。”
说话的是陈莫眠,他脸色并不太好,倒不是说陈家投了哪位皇子,只是担心在皇宫里的姑母陈皇后。
太子登基,这意味着那位昭王的谋算全部落空。
可陈莫眠了解这一位,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罢手,若是兵行险着……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我明日要回京,你们可要同行?”
“一起走,到京正好该过年了。”赵卿诺点了点头。
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太久,她现在又不是过去,一堆人在家里等着惦记着呢。
洛昌华摆手拒绝:“我该回折县了,新帝登基,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得回去盯着。”
三人去处已经,一起转头看向袁憬,等着他的回答。
“家中堂妹嫁与襄王为正妃,加之新帝一事,我也需回族里与父亲商议。”
袁憬唇角挂着淡笑,眼眸却是一暗,心中忧虑渐重。
襄王正妃是其堂妹,赐婚后襄王便使人来接近拉拢过他,只是被他以袁氏嫡支不涉政为由拒绝了。
但是袁憬知道,襄王并未就此放弃,反而暗中接触袁氏旁支,更在大婚后命人敲锣打鼓的送了认亲礼去汝州祖宅。
赵卿诺看着三人表情肃然的样子,挑了挑眉,暗叹一声:身份贵重也有身份贵重的烦恼呀。
翌日天色未亮,一行人便牵着马悄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才出了城门,就看到一伙人静静地等在那里。
“方易?”赵卿诺停下脚步:“你们这是……”
“赵姑娘可要回京?正好我们兄弟也要回去过年,一道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方易解释道。
因方易等人援救有功,正值新君登基大赦天下,便免了方易等人身上的罪责。
赵卿诺笑道:“多谢!”
她暂时不能动武,而霍老汉要护送袁憬回汝州,只她与陈莫眠回京,路上确实会多上许多麻烦。
“你们不是要从军,怎么又要回京了?”洛昌华探头笑嘻嘻瞅着方易。
“没了魏老将军的西北军也不过如其他人一般,我兄弟便是从军也再不会加入现在的西北军……尤其是廖实甫统率的西北军。”罗奉玄肃着脸回道。
几月前,方易和罗奉玄离开小村庄,带着路上收拢的一队人马来投奔穗安。
可魏璘在得知二人是逃兵之后,哪怕知晓另有隐情,也不愿接受身为逃兵的兄弟二人。
却也并未抓拿二人,只是让他们离去。
“出发吧……”赵卿诺说罢,一马当先奔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驱马而行……
城墙上,杜良陪着魏璘望着渐渐远去的众人,叹了口气:
“这些人怎得走的这般急,连个告别也没有,李老回头抓不到人吃药又要骂人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聚散离合才是常事,有分别才有相聚,不必不舍……去准备入京献俘的事,早些到了,也能再见到他们。”
魏璘收回目光,拍了拍杜良的肩膀,“等这些杂事了了,咱们回我的家乡,耕种经商,都能过些舒坦日子。”
“是!”杜良满心欢喜地高声应下。
等京城献俘结束后,他们所有人都会和魏璘一起回家乡。
他们愿意保家卫国,可他们只愿意跟着他们的大将军一块保家卫国。
……
就在赵卿诺等人踏上返京之路时,此时的北境才刚刚打完一场仗,一连数日鏖战,裴谨以少胜多,逼得疏月兵一口气退到十几里外。
而与疏月将战之多,裴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场了。
裴谨带着一队人马回到营中,甫一踏入营帐,就见一人正满脸欢喜的等在那里。
“任命下来了?”裴谨卸下盔甲,摸了摸下巴上寸长的胡须,神色平静。
“是,将军所料不错,兄弟们皆有官职。”
说话的人叫左敏博,出自兴锦左家。
左家乃当地豪族,除兴锦外,是周边三县的实际掌控人。
裴谨初到卫家军,虽然没有暗箭,却有明枪。
卫邗命他去募兵,可附近哪有可募之兵,便是有也由周边地方豪族把持,怎会轻易让他“抢人”。
然宝州、昌州、平洲一带豪族对朝廷不满已久,尤恨太祖平定天下后对他们的苛待。
论功行赏后,封王拜相中,三州无一人入选,理由不过是加入太晚,爵位不够分了,只能封国公、侯爵等。
这些传至今日也早已成了平民。
而更令其愤恨的一点是朝堂内位高权重者竟无没有一人是出自三州,便是有为官者也多是闲职,或在贫瘠之地。
裴谨便是利用这一点,将计就计,如此一来,三州豪族可走军中的路子晋升高位掌实权。
毕竟以大魏如今的形势,有兵的武将可比高坐于京的文臣更有优势。
二则,他也留了一个心眼,朝堂上能让新帝褚惟放心用且堪用的武将屈指可数,而这边境统帅的位置要么回到威武侯手中,要么从新晋升的人中选。
相较而言,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最后新帝和风怀远反悔,过河拆桥,这一支便是他和赵卿诺的一份保障。
裴谨听左敏博唤自己将军,眉头下压,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猜测:
都说武将晋升快,以他最近斩敌之功,便是有新帝和风怀远那一层关系也不该封将军才是。
除非京里出了什么事,而这个事他们担心会让自己生出异心,这才破例给了将军一职,以作安抚。
想到某种可能,裴谨低声吩咐:“左敏博,你给族里去个信,问问们把京中这段时间都有些什么事,大事小事全都问。”
左敏博立即领命离去。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匆匆进入营帐:“将军,你说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