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牧尘跟着她一同往前走。
等过了眼前的小桥,他看向叶梓萱道,“你这法子不错。”
“倘若我今儿个直接收拾了这人,我离开了,那对母子也一样会被欺负,也许会更甚。”叶梓萱低声道。
“你说的不错。”鲁牧尘点头道,“走吧。”
“嗯。”叶梓萱轻声应道,随即说道,“这镇子上还真是热闹的很。”
“你如今才发现?”鲁牧尘继续说道,“这镇子上,早已形成了气候,许多的东西早已有了他们本身的规矩,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也比不过当地的这镇子的老爷。”
“果然不同。”叶梓萱轻笑道,“在这里,皇帝不过是遥不可及的。”
“不错。”鲁牧尘继续说道,“适才的那对母子的确可怜,可是,却也无人敢帮忙,那女子原本乃是当地旬家的长媳,她丈夫三年前突然死了,她儿子年幼,加上长房没了依仗,故而,二房说她乃是克夫之命,趁机抢了长房的东西,将她给赶了出来。”
“原来如此。”叶梓萱嗤笑一声,“那这三年她是如何过的呢?”
“旬家乃是当地镇子上算得上名的富庶人家,谁敢得罪呢?故而,她娘家人也不敢接济。”鲁牧尘又说道,“她这三年都是靠着做一些粗活养活孩子。”
“怪不得呢。”叶梓萱适才在船上瞧见了她那眼眸中的愤恨与不甘,可是在自己孩子面前,反倒是慈母般的笑容。
叶梓萱又说道,“这二房当真是该管一管了。”
“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儿。”鲁牧尘又说道,“二房如今管家的二太太,可是有些来头。”
“来头?”叶梓萱淡淡道,“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呢。”
“你啊。”鲁牧尘凑近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查悦来绸缎庄的事儿,又何必管这些闲事呢?”
“闲事?”叶梓萱想了想,“倘若我真的被算计嫁去了启府,你猜猜我的下场会如何?”
鲁牧尘看向叶梓萱,似乎明白了她为何会帮着那母子了。
也许,她想到了自己日后嫁去启府之后的悲惨下场。
可是,她背后不是还有叶府吗?
不过……
依着启府能够算计她,必定不会给她任何回去叶府的机会。
如此看来,叶梓萱这心里头也是心知肚明的。
鲁牧尘直言道,“好,我帮你。”
“多谢。”叶梓萱报以微笑。
二人便回了府邸。
叶梓萱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而后便见无月与玄参落下。
“如何?”叶梓萱看向无月道。
“主子,欺负那对母子的人便是旬家的人暗中派去的,是想将那母子二人活活逼死。”无月直言道。
“嗯。”叶梓萱点头,“如此说来,这旬家二房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放过要将这母子二人给灭口的想法。”
“是。”无月看向她道,“这母子二人如今住在一个破旧的屋子内,听说,那里乃是先前旬家先祖刚刚发家的时候住的地方,一直都放在那,好在,那旬大太太在被赶出来之前,将那地契收在了一处地方,属下觉得,二房是想将她母子所住的屋子抢回来。”
“发家的地方?”叶梓萱想了想,“那地方定然有什么东西,是旬家二房惦记着的。”
“是。”玄参道,“主子,属下刚刚查到,说旬家在发家之后,便将那个地方封住了,虽然瞧着破旧,可是对于旬家人来说,那里便是他们旬家的风水宝地,向来都是传长房
“所以说,这地契日后也是要留给她的儿子的。”叶梓萱直言道。
“是。”玄参道,“倘若那孩子不在了,旬大太太自然不会苟活,到时候自然而然地便成了二房的。”
“嗯。”叶梓萱眯着眸子,“果然好算计。”
“如今表面上,二房也不敢再做的太过了,可是背地里,没少派人去欺负这二人。”玄参低声道。
“嗯。”叶梓萱点头,接着说道,“派人暗中保护她们。”
“是。”玄参应道。
叶梓萱靠在软榻上,沉默了好一会,便说道,“何必呢?既然来了,便现身。”
“嘿嘿。”褚非凡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叶梓萱看向他道,“你们都来了?”
“什么叫我们都来了?”褚非凡嘴角一撇,“我自己来的。”
“是吗?”叶梓萱看了一眼外头,“朝月郡主。”
“哎。”褚朝月连忙出来了。
叶梓萱看着她说道,“这个镇子,如今还真是热闹的很呢。”
“乌溪镇,很是富庶。”褚非凡坐下道,“你这里,又碰到热闹了?”
“明知故问。”叶梓萱瞥了他一眼。
褚非凡连忙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我知道。”叶梓萱连忙道,“不过,这旬家到底什么来头?”
“这个……”褚非凡又说道,“旬家的祖上呢,帮过先祖打过江山,后来,却并未跟着先祖入京城,只是待在了这乌溪镇,而且,那破旧的屋子,便是先祖赏赐给旬家的,后来,旬家便发家了,在乌溪镇也算是富甲一方了。”
“后来呢?”叶梓萱又问道。
“后来呢,经历过几代的努力,倒也稳住了,渐渐地在这乌溪镇上有了地位,这镇子上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给旬家做事的。”褚非凡又说道。
“我知道了。”叶梓萱沉默了好一会,“久而久之的,旬家内部便产生了分歧?”
“不错。”褚非凡凑近道,“姐姐,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什么熟悉?”叶梓萱挑眉道,“只是觉得,不管到哪里,都逃不开这些。”
“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褚非凡耸肩道,“更何况,这旬家在当地的地位呢?这些本就是常见的。”
“所以说,旬家的二房觊觎的乃是那祖屋。”叶梓萱直言道。
“嗯。”褚非凡凑近道,“听说,那祖屋内藏着宝藏。”
“宝藏?”叶梓萱想了想,“又是这一套。”
“是不是很奇怪?”褚非凡又说道,“如今乌溪镇分为了三家,这三家明争暗斗的,没少互相拆台。”
“除了旬家,还有张家,立家。”褚朝月在一旁道,“这立家如今的势头越来越猛,远超过旬家与张家了。”
“原先,是旬家打头,自从这旬家的大老爷没了,二老爷掌管了旬家,因经营不当,便被立家超过去了。”褚非凡说道。
“你兄妹二人还真是……”叶梓萱好笑道,“不过呢,我也听说了一些,可是却也比不得你知道的多。”
“张家与立家联姻了。”褚非凡直言道,“这才将旬家给挤出去了。”
“怪不得呢。”叶梓萱又说道,“那旬大太太是何来历?”
“她娘家也只是个小门小户,当初,这门亲事乃是旬老太太指的,一眼相中了这旬大太太。”褚非凡看向她道,“只不过后头,旬大太太进门,不到半年,旬老太太便死了,当时,二房便觉得是旬大太太克死了旬老太太
“后来,这旬大太太又生了个哥儿,旬大老爷很是高兴,为此还办了满月酒,宴请了整个镇子上的人呢。”褚非凡说道,“好景不长,这旬大老爷三年之前死与一场意外。”
“意外?”叶梓萱不解道。
“是意外。”他说道,“当时官府查了许久之后,结案了。”
“还真是……”叶梓萱淡淡道,“步步紧逼。”
“如今这个时候,旬家做主的乃是二房的二太太。”褚非凡直接说道,“她的背后有人做主。”
“谁?”叶梓萱问道。
“是谁?”褚非凡凑近道,“当然是鲁家的人了。”
“什么?”叶梓萱睁大双眼,“鲁家?鲁牧尘怎么没有说?”
“他怕是都不知道。”褚非凡又说道,“谈不上什么亲戚,不过是个不着边的远亲罢了,可是在这镇子上,说出去,那便是赫赫有名的。”
“这倒也是。”叶梓萱暗自摇头,“怪不得呢。”
“这二太太立家的人。”褚非凡又说道,“所以,如今立家在这镇子上才是的一霸。”
“就连官府也不敢说什么?”叶梓萱又问道。
“嗯。”褚非凡点头道,“这县丞哪里敢与这立家作对啊,巴结还来不及呢。”
“所以,旬大老爷突然死了,并非是意外了?”叶梓萱皱眉道。
“人都死了三年了。”褚非凡笑道,“难道你还想开棺验尸不成?”
“为何不能呢?”叶梓萱直言道。
“你又不是仵作。”褚非凡又说道,“更何况,你一个女儿家,总是去做这些,难保不会被旁人诟病,更重要的是,你就算查出来,又能如何?”
叶梓萱当然清楚,即便她查出来了,还了那旬大老爷的清白,那又能如何呢?
旬家即便到最后落到了旬大太太的手中,可是,依着她如今的能耐,怕是也不可能守得住。
孩子还年幼呢。
到时候万一因此而有个万一呢?
毕竟,她不过是个孤儿寡母。
哎!
叶梓萱沉默了许久之后,看来还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怎么才能够让她保住旬家的祖屋,还能够安然地在这镇子上活着呢?
叶梓萱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又看向褚非凡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
“你说呢?”褚非凡看向她道,“倘若真的有,也不必如此了。”
“我就说嘛。”褚朝月看向褚非凡道,“她必定会掺和的。”
“对了,我今儿个在客栈瞧见一个女子,蒙着面纱,穿着胭脂色衣裳的,瞧着有些眼熟,那是谁?”叶梓萱看向褚非凡道。
“我没有见过。”褚非凡不知道。
褚朝月看向她道,“你为何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热衷?”
“啊?”叶梓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她坐的地方,正好我能够瞧见。”
她便不多言了。
褚朝月又说道,“这个事情你该怎么解决?”
“如此看来,先要从根本着手了。”叶梓萱说道,“这立家想一家独大,与张家明面上联姻,又让自己的女儿偷偷地嫁去旬家,以此掌握了旬家,难道,那些东西便是暗中被立家送出去的?”
叶梓萱眯着眸子,“这个乌溪镇果然很有趣。”
“你到底在想什么?”褚朝月连忙问道。
“嗯?”叶梓萱猛地抬眸,看向褚朝月道,“没什么,我明儿个再出去一趟。”
“你当真要去开棺验尸吗?”褚朝月立马问道。
“他说的对。”叶梓萱直言道,“我又不是仵作,当初随着师父学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不让自己陷入危机中。”
“这就对了。”褚非凡点头道,“不过呢,也要学以致用不是?”
“对。”叶梓萱浅笑道,“走吧。”
“不是说明日吗?”褚非凡道。
“这不是已经过了子时了?”叶梓萱直言道,“大白日的怎么开棺验尸啊。”
“你这是要去偷摸摸的?”褚非凡皱眉道。
“嗯。”叶梓萱道,“趁着那些人不会察觉出我另有目的,赶紧去,免得到时候被他们毁尸灭迹了。”
“哎。”褚非凡突然觉得自己多嘴了。
褚朝月反而兴致勃勃道,“我随你一同去。”
褚非凡看着她们二人,暗自摇头。
叶梓萱也不知何故,总觉得那旬家祖屋暗藏玄机。
这种感觉,促使着她想要去查明白。
更重要的是,看到那母子二人,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先前的日子。
她也不做他想,直奔郊外。
待到了旬家宗祠后头,这里葬着的都是旬家的人。
她很快找到了旬大老爷的墓地。
褚非凡看着她道,“当真要打开?”
“嗯。”叶梓萱点头,“开始吧。”
“我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褚非凡嘟囔道。
“就是。”褚朝月反而很是兴奋。
叶梓萱瞧着褚朝月如此,便说道,“郡主怎么看着比我还要激动呢?”
“啊?”褚朝月浅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毕竟也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