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鲁大老爷怒瞪着她,“当初,倘若不是你姐姐担心她的一双儿女受苦,又怎会逼着我续弦?可是没有想到,她以真心找了一个你这样的祸害。”
“哈哈。”鲁大太太放声大笑,“祸害?为了她的一双儿女不受苦,反倒让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鲁大老爷皱眉道,“并非是她所为,乃是我。”
“所以说,这些年来,你对我又何尝不是利用?”鲁大太太嗤笑道。
鲁牧尘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像是被千万根刺扎着疼。
就算他自幼便知晓自己的母亲已经没了,而面前的母亲,他也同样尊敬。
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存着如此狠毒的心思,险些将鲁家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如此做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报复?
鲁牧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刻,他有什么自个去质问呢?
鲁大太太只是愤恨地盯着鲁大老爷,“这些年来,我为鲁家做的难道还少了?”
“还少?”鲁大老爷冷笑道,“不少了,差点便将鲁家给毁了。”
“哈哈。”鲁大太太眯着眸子,她面目狰狞,显得可憎。
她看向鲁大老爷道,“自幼,我便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可是,我是先姐姐认识你的,只因我与她长相极为相似,故而,我自幼便被当成了她的影子般存在,那些年来,她厌烦你的时候,都是我在陪着你。”
鲁大太太痛苦地看着他,“难道你就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吗?”
鲁大老爷皱眉道,“你这话何意?”
“哈哈。”鲁大太太放声大笑,“原来这些年来,姐姐终究还是将你耍的团团转啊。”
她眯着眸子,“凭什么,我与她同样都是郑家的女儿,而嫡女便能成为皇后,成为正妻,而我只能变成妾侍?这也便罢了,我竟然还要成为她的影子,凭什么?”
她扭头看了一眼鲁牧尘,“你一早便知晓我不是你的母亲,可是,你却对我虚情假意,这些年来,你又何曾将我当成你真正的母亲了?”
“还有她……”鲁大太太垂眸看着那已经死去的女子,“她与我一样,都是影子,哈哈,我没有想到,姐姐竟然生了个双生子,而且,她竟然那样相信我,以为我会对她们视如己出,以为我会继续成为她的影子,好好地善待她的女儿。”
鲁大太太满目恨意,“我当然会好好地对待她的女儿……们。”
她又看向鲁大老爷道,“不错,鲁雨欢是我杀死的,她竟然为了自己母亲,甘愿成为鲁家的死士,这多么地可笑。”
鲁大太太说罢,突然冲了出去。
鲁大老爷连忙追了出去,随即便看见鲁大太太竟然纵身一跃,便朝着鲁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鲁大老爷暗叫不妙,扬声道,“拦住她。”
躲在暗处的死士连忙闪身,将鲁大太太围在了中间。
鲁大太太转眸看向鲁大老爷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是谁让我解脱的,不过,我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姐姐的一双女儿,我照顾的可好了呢。”
鲁大太太仰头望着远处,嘴角突然溢出黑血,直接倒地,当场断了气。
远处,叶梓萱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鲁家的这场风波,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是这些身为家族牺牲品的闺阁女子们,她们因为身份,而不得不成为了维持家族的棋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又看向了冲过去站在鲁大太太身旁的鲁大老爷。
此时此刻,鲁大老爷可曾难过呢?
叶梓萱暗自摇头,转身便要离开。
便瞧见有嬷嬷出现。
“叶大姑娘,老太太请您前去。”
“好。”叶梓萱点头,而后便去了。
待到了鲁老太太的院子,院子内空荡荡的,想来是鲁老太太屏退左右,只剩下她信任的嬷嬷在一旁伺候。
叶梓萱入内,行至她的面前,“给老太太请安。”
“你这丫头真是难得。”鲁老太太低声道,“皇后娘娘没有看错你。”
“这鲁家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密旨,我已经找出凶手,便就此了结。”
叶梓萱连忙直言道。
鲁老太太满意地点头,“今日,鲁家欠了你一份人情,倘若日后,有用得着鲁家的,鲁家必定赴汤蹈火。”
“晚辈告辞。”叶梓萱连忙福身,便走了。
这下子,鲁老太太便目送着她离开。
叶梓萱出了鲁老太太的院子,便随着嬷嬷要离开鲁家。
在远处的葫芦门前,便见鲁牧尘神情漠然地站着。
他一身亚青锦袍,墨玉束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因神情冷然,变得有些黯然。
这还是叶梓萱头一回认真地打量他。
鲁牧尘抬眸便见叶梓萱前来,他看着她,直等到她走近,才看向她跟前的嬷嬷道,“与老太太说,我送她出府。”
“是。”嬷嬷应道,便退下了。
叶梓萱看向他道,“这是怎么了?”
“你似乎一早便料到了。”鲁牧尘有这种感觉。
“没有。”叶梓萱摇头,“只是觉得,这场悲剧从最开始便注定了。”
“是啊。”鲁牧尘慢悠悠道,“一个被当做影子的,突然有一日,不想当了,想要越过去,自然而然地便心生了歹念。”
“可是此事儿,对于郑家、鲁家都是惨痛的教训。”叶梓萱直言道。
“你说的不错。”鲁牧尘直言道,“所以,老太太唤你前去,是想让你就此打住?”
“即便老太太不提,我也会的,我又不八。”叶梓萱淡淡道。
鲁牧尘嘴角微抿,突然乐了。
叶梓萱低声道,“鲁大爷还能笑出来,想必这心里头的这道坎算是过了一些。”
“哎。”鲁牧尘无奈道,“叶府的事儿,倘若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
“想来,这悦来绸缎庄的事儿,你也是清楚的。”鲁牧尘也不客气。
“你还真是……”鲁牧尘无奈道,“罢了,这乌溪村的事儿,你我约个日子,我与你仔细地说一说。”
“好。”叶梓萱欣然答应了。
鲁牧尘便送叶梓萱出了鲁家。
叶梓萱并未坐马车离去,而是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鲁牧尘目送着叶梓萱离去的背影,转身神色一冷,便回了鲁家。
鲁大老爷神情落寞地坐在正堂内。
“父亲。”鲁牧尘拱手道。
“将你继母好好安葬吧。”鲁大老爷道。
“外头该如何说?”鲁牧尘道。
“如今鲁家没了这么多的人,倘若再没了她,外头不知该如何编排,索性,只说老太太近来身子抱恙,她便陪着了,再过些日子,便说她感染了风寒,又因旧疾发作,便没了。”鲁大老爷直言道。
“大妹妹那?”鲁牧尘又说道。
“将她们葬在一处。”鲁大老爷说罢,便起身,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鲁牧尘静静地站着,待鲁大老爷离去之后,这才离开。
叶梓萱回了叶家,翻身下马之后,不知何故,站在府门外,便这样静静地看着。
想起了鲁大太太临死之前所言,她很清楚,真正的凶手早已隐藏了起来。
而鲁大太太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既然如今已经找到了,那她又何必再去纠结呢?
叶梓萱从角门回去,待到了自己的院子,便见叶梓琴正焦急地等待着。
“大姐姐。”叶梓琴走上前来。
“嗯?”叶梓萱看向她,“三妹妹在这等着我,可是出事了?”
“大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叶梓琴上前抓紧她的手,“你赶紧去瞧瞧七妹妹。”
“七妹妹?”叶梓萱一怔,“她怎么了?”
“瞧着不大好。”叶梓琴连忙道。
“不大好?”叶梓萱皱眉道,“她不是去陪着商姨娘了吗?怎么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叶梓琴摇头,“早些的时候,她跟前的丫头前来禀报说,她突然高烧不退,请了大夫,开了方子,也不见好。”
“我去瞧瞧。”叶梓萱说着,便与她一同前往。
叶梓琴着急道,“我原本是想着要不要去请御医呢,不过五妹妹前去廉王府了,不知道有没有请到。”
叶梓萱低声道,“多久?”
“也有两个时辰了。”叶梓琴回道。
“七妹妹烧了多久了?”叶梓萱又问道。
“一个晚上了。”叶梓琴连忙道。
叶梓萱也顾不得换衣裳,而是直接与叶梓琴去了叶梓穗的院子。
此时,商姨娘焦急地在外头等着。
瞧见叶梓萱前来,几步上前,便跪在了她的面前,“还请大姑娘给瞧瞧吧。”
叶梓萱见商姨娘焦急的样子,敛眸道,“你先在一旁等着。”
“是。”商姨娘应道,便被扶着起身。
叶梓萱便直奔屋子,待入了里间,行至床榻旁,瞧着已经烧的不省人事的叶梓穗,转眸看向叶梓琴道,“大夫开的方子给我瞧瞧。”
“给。”叶梓琴连忙从一旁抓了起来,便递给了叶梓萱。
叶梓萱看过之后,又给叶梓穗把脉,毕竟,她也只是半吊子,到底也比不得真正的大夫。
如今也只能瞧个大概。
不过看了一眼这方子,也没有错,再见叶梓穗那烧红了的脸,低声道,“先去拿冰块过来,降温。”
“是。”一旁的丫头道。
叶梓萱抬眸便见叶梓窈也来了。
商姨娘只是在一旁不住地哭着。
叶梓萱冷声道,“玄参,去找一位医术高深的大夫过来。”
“是。”玄参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叶梓萱转眸瞧着商姨娘颓然地站在一旁,神色木然。
显然,对于叶梓穗如此,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叶梓萱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七妹妹这样,怕是不大好。”
“怎会如此?”商姨娘走上前来,直接跪在了床榻旁。
叶梓萱转眸看向那丫头道,“七妹妹为何会突然烧起来?她昨儿个做什么了?”
“回大姑娘,七姑娘没做什么,这几日都是去商姨娘
叶梓萱一听,连忙转身掀开她的锦被,弯起裤腿,便瞧见脚踝处肿的老高,“中毒了?”
她冷声道,“玄参,可到了?”
“是。”玄参话音刚落,便瞧见一年长的老者被丢了下来。
他轻咳了几声,便走了过来。
待瞧见叶梓穗脚踝处的红肿淤青,便道,“叶大姑娘该知晓如何用银针放血吧?”
“知道。”叶梓萱点头道。
“那便好了。”那大夫瞧了一眼,随即道,“放血之后,将这个给她服下,一个时辰之后便会好。”
“她所中何毒?”叶梓萱问道。
“是一种花草的毒。”大夫说道,“老夫告辞。”
他说罢,便转身走了。
叶梓萱倒也不迟疑,连忙给她放血,而后便将大夫给她的解药让叶梓穗服下。
如此便过了一个时辰,叶梓穗果然退烧了,整个人也有了气色。
商姨娘这才松了口气。
叶梓萱低声道,“既然七妹妹无碍,我便先走了。”
“多谢大姑娘救命之恩。”商姨娘连忙跪在了叶梓萱跟前。
“商姨娘倘若真的心疼她,又何必让她总是深夜回来呢?”她暗自摇头,便走了。
商姨娘目送着叶梓萱离去,这才小心地上前,站在了床榻旁。
“大姐姐,说是中了毒。”叶梓琴好奇道,“会是什么呢?”
“去瞧瞧。”叶梓萱说着,便已经朝着那小丫头所言的小路处去了。
叶梓窈也凑了过来,“我也要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什么?”叶梓萱慢悠悠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
“好。”二人连忙应道。
叶梓萱便带着二人继续往前。
待到了之后,叶梓萱垂眸看去,并未瞧见什么奇怪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