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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夫人双目含泪，热切地看向沈念，“好孩子，长安的名声可就都靠你了，他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你也跟着享福，祖母知道你是个有远见的。”
林氏也跟着劝道，“念念，反正你本来就是商户之女，名声本来就不好，今天的事你就认下吧，传出去不过是被外人骂几句，长安跟你不一样，他是个男子，可不能被人看低了！”
“林氏，念念就算只是商女，身份低贱，也是我老婆子认定了的孙媳，你以后也要对她尊重，今日她若是帮了长安，我们全家人也都要念着她的好。”顾老夫人人精一样，跟林氏配合着对沈念敲打和利诱。
顿了顿，见沈念没有开口拒绝，她心里极满意。
转身看向众人，“行了，今日之事就这样决定了，都是我这孙媳心里痴恋我孙儿，怕我家看不上她的商户身份，这才一时糊涂，勾着长安做了错事，大家也都散了吧，待下月再来我家吃一杯喜酒吧。”
谢氏和蒋正文都看向沈念，生怕她脑子发热，真就答应了下来。
这丫头近些日子，总是做糊涂事，几次三番地不顾身份，差点把蒋家的名声都给连累了。
蒋正文更是口不择言，“念念，今天你若真敢冒着名声尽毁的风险认下这个事，我必得打死你不可！”
他绝不会看着沈念毁掉他嫡姐的名声，还有蒋家的名声。
顾老夫人皱眉，“亲家，你这样大的年纪，怎么还不如念念有魄力，她今日若是帮了长安，等嫁进我家里，我整个顾家都是拿她做恩人的，以后自然过得也舒坦。”
沈念知道若是自己今日答应了这事，日后名声尽毁都是轻的，她非痴非傻，自然也不会被顾家这两三句话给唬住。
她淡淡摇头，温和笑道，“顾老夫人说笑了，顾秀才是跟男子在厮混，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一个女子背锅。”
顾老夫人脸色一沉，“你这丫头，怎么满口胡说，我方才不是说了，是你爱慕长安，勾他厮混，说什么男子不男子的。”
林氏也叫道，“你这要忤逆祖母吗？这传出去可是不孝大罪，信不信等长安醒来，我便叫他休你。”
蒋正文面色寒得难看，“什么休不休的，我念念还没嫁到你家，算得上是什么狗头嘴脸的祖母！”
他今日是真的动了气。
这家人是当真没把他蒋家看进眼里，青天白日，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居然也敢口口声声地羞辱嫁祸，真当念念娘家是没人了吗？
顾老夫人抬脸看他，“蒋老爷，你这是打算不认这门亲事了？你可别忘了，我孙儿是秀才相公，来日是要官拜宰辅的，沈念只是你的外甥女，你当真要为了她得罪我们一家吗？”
蒋正文冷笑，“你们家算个屁，一家子市井泼皮，若是你那孙儿真能当上宰辅，老天才真是瞎了眼，今日轮不着你们来退亲，顾长安做出这样脏乱的事情，这婚事，我家退定了！”
他一向对人尊重，生意场上，做小伏低都是常有的事，今日是他第一次这般放声辱骂，如同泼妇一般。
还是对着他以往最尊敬的读书人家。
只因顾家人实在不配为人，他若再低声下气，连自己外甥女都护佑不了，以后还不任人上门欺负。
一通话骂完，蒋正文心中郁结疏通了不少，上前拉起沈念便走。
身后谢氏和芙蓉紧跟着离去。
待上了蒋家的马车，蒋正文心绪才稍缓平静一些。
他看向沈念，眼中闪过愧色，“念念，都是舅舅的错，当日没有听你的，早日把这门婚事给退了，白白耽误你这么许久。”
谢氏也有些眼红，昨日若不是她没给念念撑场子，这孩子也不至于留在顾家，还要受这平白的诬陷。
她不是傻子。
从顾家人的一前一后矛盾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们顾家是故意想设计念念跟顾长安圆房，好凭着女子婚前失身的由头，少出或者是不出聘金。
谢氏心中懊悔不已，若是念念真被他们顾家设计成了，一切就全都完了。
她们蒋家也会跟着抬不起头。
她看着沈念，咬着牙哭，“念念，这顾家我们不嫁了，这一家全都是些黑心烂肺的货色，亏我们还处处忍让，换来的都是他们变本加厉。”
那顾长安以后就算是能当上文状元，做上大官，她也再不稀罕。
说罢，她看向沈念，见她久久没有回应，顿时有些着急。
她握住沈念的手，问道“念念，你是不是心里还有顾长安？”
“当日是你主动来跟你舅舅说，要跟顾长安解除婚约，难道这是你的一时气话吗，你对顾长安竟还没有死心？”
谢氏回忆起今天看到的，觉得实在不堪入目，“念念，我知晓你当日看上顾长安，不过是因为他生了副好皮囊，舅母知道，女儿家哪有不爱俊俏公子的，可是你今日也见了他家的德行，这样你也愿意忍受吗？”
谢氏自己是个看脸的，当时瞧上蒋正文，少不得是被他那张周正英俊的脸吸引了，哪怕日常有个口角的，也能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忍一忍。
顾长安长得也确实算俊俏。
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让念念去受这个活罪。
蒋正文心里也有些着急，但更多的是生气。
看念念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怕是心里还没有放下顾长安，毕竟这门婚事是她亲口求来的。
想必之前她闹着要退亲，也只是因着顾长安要娶一个妓子，她心里吃味，便装装样子，闹上一闹，好借他的手去教训一下顾长安。
这样想着，蒋正文的话也重了些，“念念，你以前从来都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近些日来却如此乖张顽劣，当日你宁愿跪一天也要我同意退亲，怎么今日我和你舅母都应了你的要求，你反倒不肯松口了，你母亲从来都是做事果决，你这脾气，竟是半点也没学到她的好。”
沈念抬头望向他们，安抚道，“舅舅，舅母，你们放心，这亲事我是一定会退的。”
蒋正文和谢氏听到这话，才勉强松了口气。
沈念又道，“只是他们顾家，如今是靠着蒋家还有我才过成这样的日子，我们家想要退亲，他们怕是不肯，顾长安如今又做了秀才，退亲的事恐怕更难，念念不想连累蒋家。”
若是他日后再科举中榜，做了官，少不得得记恨沈念，恐怕也得连着蒋家一起记恨了。
沈念想凭自己退亲，并不想扯蒋家下水，以免再受了连累。
蒋正文半晌才叹了声，“舅舅知道你自小便有才学，文章策论皆不输给任何男子，若是我朝允许女子也科考入仕，怎么还会有他顾长安的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