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问斩的人一连好多个。
金钗这几日的笑容越来越少。
左云在秋后问斩的那日,推了推她,“去吧,最后一面还是要看看的,有时候人的心意无法改变,即使明知道那是错的。”
金钗流着泪。
主子没有明说她的情意,却戳中了她内心的伤心处。
金钗一路跑到行刑处,游街的人在木车上站定,他们的眼神空荡荡的,已经知道死路一条了,最后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余子瑜!”
金钗憋了半年,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人群中是个禁忌,但对她来说,有别的意味。
余子瑜回头,对视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
她是如此美好,细腻,温柔。
余子瑜别过头去,没有再看她。
忘了他吧。
虎头铡从来不会留情,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金钗亲眼看着心爱的人死了,捂着嘴哭泣,尽量不在愤慨的人群中显露出自己的悲伤。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打铁铺子,一个个回忆余子瑜在打铁铺子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忽然她看到案桌上放了好久的烧饼,显然表面已经发霉了。
金钗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又一下子没忍住喷留而出。
她想起当时同银玉高兴地给余大哥买烧饼的场景,她还特地自己买了一个先尝一口。
即使她一点都不饿。
金钗拿起烧饼,却看到下面压着一封书信。
她颤抖地手捏住信纸,压抑住内心的悲伤,打开信封。
“展信佳,金钗。
我从未奢想过有一个女子会如此深爱我,何况你还是如此善良体贴的女子。
我不是个好人,在大周朝干着奸细的事,我注意着每个在我档口路过的人,他们身上遗留下来的信息能让我源源不断地给西域送情报。
大周朝的人很好,我来到这第一年就知道了。
但我没有任何办法,我的家人还在西域人手里,他们说会照顾好我的弟弟妹妹。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们是一个阵营的,若是不在一个阵营,干脆你不要再喜欢上我,我不想让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伤心难过。
若你遇到个爱你的男子,莫要犹豫,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金钗强忍着最后的泪水,抱着信封,最后还是痛哭起来。
她与他的相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她不后悔,即使这段感情会让人诟病。
“我再也遇不到,像你这般的人。”
金钗回到了左云身边,她用了浑身上下所有的钱买下了那个打铁铺。
接着改成一个鲜花铺子,雇佣了三两个流民在看顾。
左云看她忙碌起来的样子,心里才算稍稍安定下来。
“先别胡思乱想,该如何给银玉办亲事?那是你的丫鬟,你说了算,至于向北,我随意,不办我也是支持的。”
“你的手下如此潦草,我的丫鬟可得风风光光的。”左云嘟着嘴道。
一个月后,康定王府迎来了亲事,护卫和丫鬟的喜事。
左云特意给他们一个小院子居住府外,银玉成为王府管家,而向北进了锦衣卫,没在萧遮年身边干了。
萧遮年经常找他喝酒,向北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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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爹娘,但还是没有收到回信。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清道观的门都要被她踩坏了,山下还是没有送信的人来。
她的希望慢慢破灭,她清楚她爹的性格。
只要与圣上对抗的事情,他就一律不会再做。
即使她是他的亲女儿,他也不会按自己冒一点险。
又过了半个月,清道观的尖叫声安静了许多。
直到第二日,人们发现凌雪在自家房间里上吊了。
萧子平得知消息以后,红着眼睛来清道观,但是走了两三圈之后,没见到尸体,也走了。
“果然,也是个怂包。”左云摇了摇头,“可惜凌雪从小到大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结果没有一个男人她抓得住。”
凌峰很快被派遣回了老家,在得知女儿死去的那日,他望着满城繁华的京城,目光空寂。
他努力了大半辈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得到。
丢了亲情,失了女儿,也失去了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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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经常来康定王府看左云。
“你进出如此频繁,他不会介意?”左云揶揄道。
“他介意啊!介意我和萧遮年一直见面!”万念眨巴眼睛。
“哟,你俩的关系,越来越像真夫妻了。”
一说到真夫妻,万念就想起什么事,忽然脸蛋红了。
“你……你们……该不会……”左云眼神眯了眯。
“别乱说!我们一直都是真夫妻!”万念咬牙切齿道。
“是是是。”左云附和,“他对我一开始就是误会。”
“你再说我可要嫉妒了!”万念扁扁嘴,“不知何时,我们发现互相十分有默契,有一次我俩又吵架了,我闹着要回娘家,他突然和我说喜欢上我了……”
“搞得我懵懵的。”
左云的肩膀撞了下她,“收着点,你的嘴角快压不住了。”
“哼哼!”万念趾高气昂,“只可惜我们三人都嫁人了,不能常常一起出来玩。”
“你哥最近如何?左瑶坐牢去了,他难过不。”左云忽然想到万昌。
“难过得要命!他估计喜欢上左瑶了,以往那些管家婆子离开,他都没有这么难过。”万念皱着眉,“谁想到,我爹也是个不检点的,活该官职被撤。”
“那可是你亲爹!”
“认理不认亲!”万念仰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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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后,四皇子萧之成为大周朝的太子,与萧磊一同管理大周朝事务。
而萧承泽成为新的锦衣卫指挥使,带兵南下征战西域,重新夺回大周朝失去的疆土。
左云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听着下人在说战报中萧承泽的威猛,“他最后还是完成了梦想,为大周朝贡献力量。”
“本王也完成了心愿,最终携手与你,一世一双人,我们永不分开。”萧遮年含情脉脉道。
“爹娘!今日学堂,秦二又欺负我!”萧白愤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