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姜程程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已经可以勉强行走,她像往常一样坐在苏西城的车后座上下学,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苏西城心里却没由来地生出一丝不安,这丝不安顺着心脏流向四肢百骸,不痛,不痒,却透着让人无以名状的焦躁和……恐慌。
姜程程下了自行车,嘴角扬起:“西城哥哥,我先上楼。”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们的出现多多少少会引起一点注意,因为苏西城和姜程程这对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的二人,是整个衡水高中的最为特殊的存在。
苏西城握着自行车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说好。没有人知道这一刻苏西城心中有多无力。
姜程程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连刚刚对他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不差分毫。
以前姜程程对他笑的时候,那双眸子总是冷清得像凝了雪的河面,可是现在,姜程程对他笑的时候,眸子里空洞得像烈日里水被蒸发消失的枯井。
姜程程进了教室刚坐下,梁画画便凑过来关心地问道:“程程,你的脚伤快好了么?”
其实梁画画只是想知道,姜程程究竟有没有用芦荟的汁涂在伤疤上。那盆芦荟在大雨中从她手中摔了出去,苏西城连忙将它捡了回来,又像宝贝一样放进了书包。
梁画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那盆芦荟应该也是属于她和苏西城共同的回忆,如果可以,她想以另一盆芦荟交换。那盆芦荟被苏西城放在最向阳的窗台上小心地照料着。她远远地看过一眼,那翠绿的颜色像是刻在了梁画画的心上。
姜程程听着梁画画清亮的声音突然就想起那个晚上,趴在苏西城背后的梁画画像只受伤的猫儿一样,声音又细又软地对苏西城说:“苏同学,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程程不着痕迹地拉开她和梁画画之间的距离。
上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苏西城众望所归地拿了第一,他将会在半个月后去市里代表衡水镇的第一人参加高中一年级综合考试。
这是一种荣耀,苏西城的名字再次在衡水高中掀起一阵热潮。姜程程的名字也紧跟其后,因为,她是不幸错失机会的那一个。
姜程程好像并不在意,听到同学的惋惜声只是笑笑。
梁画画听着苏西城的名字在同学们口中传播,心里像打翻了一满罐五颜六色的满天星,这些五颜六色的星星又蹦蹦跳跳地窜进她的心房,照亮了每个角落。
她看着低头认真做作业的姜程程,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
“程程呀,你帮我带个话给苏同学,就说芦荟不耐水,让他浇水的时候别太浇多了。”
姜程程的笔尖一顿,转过头对梁画画笑了笑:“好。”
放学回家,姜程程从苏西城的自行车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最右边阳台上的那盆翠绿的植物。
姜程程对站在身后的苏西城说:“画画说……芦荟耐旱,以后少浇水。”
苏西城也看了看翠绿的芦荟,点头应好。
等姜程程腿上的血痂完全脱落就可以给她腿上的伤疤用芦荟汁,坚持下去疤痕就会消失,那么姜程程就可以继续穿她最喜欢的裙子。
这段时间,姜程程没有再穿过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