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钟夫子说自己现在的闲暇之余热爱厨艺时,
说了一句话:“烹饪的变化非常微妙,
其中精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
犹如射箭御马般精妙,
又如阴阳变化、四季变换的规律那样深奥。
制作出来的食物煮熟了又不过烂,甘而不过于甜,
酸又不太倒牙,咸又不咸得发苦,辣又不辣得浓烈,
清淡却不寡薄,肥而不太腻,
治国如同做菜,举重若轻,咸淡适宜,
不操之过急,也不松弛懈怠,恰到好处。”
这一大堆话,周维将没怎么听进去,却是听到钟夫子说治国如做菜,
联系钟夫子的话,周维将对这个人有了些全新的认识。
一开始他只是听到那些学子家人的讨论,
想来这个钟夫子是有些见地的,
所以才把黄轩叫上,以咨询学业为借口,
再观察一下这钟夫子是不是真如那些人所说,
那般与众不同,周维将敏锐地感觉到,
这钟夫子的思想,或者能给他一些帮助。
周维将在青州长大,青州王多数时间是让他学习和在战场上实战。
这也让他在青州结识了一些文人和武将,
但这些人,多为自己父亲所用,
并不能真正成为周维将的心腹。
周维将这次与青州王一起进入汴京,
在这个过程中,周维将深刻体会到一个有用的幕僚,
对于父王的巨大作用。
周维将自己也想建立一个完整的幕僚系统,
可惜一直待在青州王身边,机会甚少。
这次出来,一边是辅助青州王拉扰各地士族,
一边,周维将也在着重培养自己的势力。
在段小舟那里,周维将是从段小舟的经商行为里,
看到段小舟的商业潜力,所以这次才会下定决心,
编了个莫须有的身份以合作的方式,想要暗中扶持段小舟。
而这钟夫子,对于学子的把控能力,
让周维将想深入了解这人是否是个可用之材。
果然,在与钟夫子的谈话当中,
周维将捕捉到钟夫子对国家对社稷的思考非常符合自己的一些想法。
于是,跟着钟夫子一起到厨房看钟夫子烹饪。
和钟夫子把酒言欢,直到钟夫子把这些实践报告拿给他看。
周维将就已经确定,这钟夫子可堪重用。
他从烹饪中悟得治国之道,
让学子从社会实践中悟得读书之目标。
还能跟学子家人进行有效的沟通。
这简直就是自己最需要的大局观人才嘛。
于是,周维将暗下决心,要与这钟夫子先打好关系,
在适当的时候再让钟夫子知晓自己的身份。
使之顺其自然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周维将将实践报告好好地放回常盛的手里:
“先生大才,这些学子的报告看得我肃然起敬啊。
没想到,先生偏居一方,竟然能够有这么独到的见解。
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钟夫子虽然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客气,可谁让他喝了些酒呢:
“魏兄弟言重了,不过,当我自己悟出了这些道理,
那真是豁然开朗,不谦虚地说,别学我现在学堂里这些学子,
就说我自己,下次的乡试,我也是信心十足了。”
周维将见钟夫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也是高兴,
连连恭喜,两人又多喝了几杯。
钟夫人却在旁边有些担心,自家夫君喝得有些多了,
怎么在家里跟外人谈起了这么多政事了。
虽然这两人也是有些了解的,但也不是知根知底。
这人喝多了,却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钟夫人借着夹菜,打断一些钟夫子的思路,
让他不要谈得太过深入。
钟夫子却是怎么都能绕进这个话题,
两位客人也是跟着钟夫子的思路聊得兴致勃勃。
钟夫人看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只能作罢。
只是这掺酒的动作,是越来越慢了。
周维将也是看出了钟夫人的顾虑,
不过,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存着要把钟夫子灌醉的心。
在适当的时候,周维将提出了结束酒局,
还跟钟夫子约了下次畅聊的时间,
便是告辞离去了。
钟夫子的眼神在周维将几人走出院门后清明了些。
钟夫人送完客关门回来,看见一个清醒的夫君,
还给吓了一跳,这人怎么酒醒得如此快。
钟夫子却是说:“夫人,你观这魏江和黄轩有什么与别人不同之处。”
钟夫人听得夫君提问,也是一愣。
仔细回想起来,确实与旁人有些区别。
那黄轩本来是来咨询侄子学业的,但那魏江不过就是陪同,
但这一顿饭下来,似乎,魏江才是过来咨询的正主儿。
黄轩却是没怎么说话。
就连学业的事儿,都没怎么提起。
“夫君,他们不像是来咨询学业的,倒像是专门来找夫君的。”
钟夫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妙目看向自己的夫君。
“夫人看得没错,这两人应该是来找我的,
只是假借了那学业咨询的名儿。”
钟夫人一边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一边不解地问道:
“咱们除了教书,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别人窥探的吧?”
钟夫子瞥了一眼自家娘子,钟夫人确实聪慧,
但从小也不过是被教育着如何做好妻子,
对这些外面的事情还是有些看不懂的。
但钟夫子却是有些同窗知己,也是见过不少达门显贵,
社会经验可是比钟夫人要多那么一些。
联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钟夫子脸色有些严肃:
“我观那魏江,有些上位者的气质,怕应该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
我今日和他一番言论下来,对于我在教学上的一些成就他其实不太感兴趣。
反而是引着我说些一些安邦、治国、为政的事情。”
钟夫人心里一紧,“夫君怕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
妇道人家,平时家长里短的也是听过一些涉及违法之人,
会被暗访调查之事。
钟夫子却是一笑:“我在外安分守己,并未做过什么违反法令之事,
夫人大可放心。”
钟夫人这才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